余婆子追了过去,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她追了一会,就找不到乔梅的踪影了,她气得胸口痛。
余婆子到处看,人呢,去哪了,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没了呢?
苏胜也追过来了,他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没瞧见苏寡妇的影子,他问余婆子:“娘,是不是你看花眼了?”
余婆子气道:“我眼睛好着呢,肯定是她,绝对错不了!”
余婆子说完,又跟苏胜说道:“你别光站着,咱们分头找,我就不信还找不着一个人。”
苏胜苦笑:“娘,你瞧这大街上的人这样多,转个身人就没了,就算找上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啊,咱们还是先去买东西吧。”
余婆子不肯:“你自个去买,我就在这附近找找,你啊,回来的时候在这找就成了。”
苏胜说不过他娘,只好同意了,说完,他便去买东西去了。
余婆子一个人在这里转来转去,转悠了半天还是没找着,她想了想,偷偷的在墙角躲了起来,然后伸出小半个脑袋暗中偷看,她躲了起来,那小贱人看不到她,应该会出来的吧。
“你在干啥呢?”一个声音从余婆子的背后响了起来。
余婆子被吓了一跳,她扭头看去,见是赵大娘,便啧怪道:“你胡拍啥啊,差点没给我吓死。”
赵大娘笑道:“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你来镇上干啥了?”
余婆子拍着胸口道:“当然是过来买东西,要不,来镇上干啥。”
赵大娘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买东西就买东西,你躲在这里干啥?”赵大娘眉头一跳,该不会是瞧见……乔梅了吗,乔梅非要去由庄买布,说是给阿南缝冬衣,她想着阿南的冬放也该换换了,所以就没拦着,没曾想,这余婆子竟然也在,若不是她眼尖拉乔梅塞到一家店里,恐怕这余婆子早就逮着乔梅了。
那乔梅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机灵。
余婆子一脸晦气的说道:“我刚才好像瞧见那个小贱人了,真是的,跑得可真快,一眨间的工夫,就没影了,可恨。”
赵大娘眼皮跳了一下。
余婆子说完又呸道:“那小贱人,绝对是被人搞大了肚子不敢回家,哼,我可瞧见她那肚子,这事假不了。”
赵大娘悄悄的瞧了一眼左边的那个店铺,乔梅正藏在那里。
赵大娘突然上前一步,她挽着余婆子的手说道:“前面那个肉摊新开张,肉价比平日的少了两文呢,我可得去买上几斤,你呢,要不要去买些?”
余婆子犹豫了一下,脑中一时闪过乔梅的影子,又一时闪过猪肉。
赵大娘却是松开了她的手,说道:“你不去就算了,我可去了。”说着,她便快步往前面走了去。
余婆子见状,咬咬牙,便跟了上去,那乔梅还不知道躲哪去了,还不如现在去买两斤便宜猪肉,这也实惠。
她忙叫道:“阿南他娘,等等我。”
赵头娘眼中一喜,她站住了,扭头催道:“你快些,咱们去晚了那猪肉可就卖完了。”
“来了,来了。”
赵大娘带着余婆子走远了。
乔梅看着她们走远,这才喘着气从店铺里出来,她看了眼回家的方向又有些不甘心,若是回去了,那赵大娘肯定不会再让她出来了,她想自个给阿南挑衣服料子,赵大娘挑的都太花哨,不好看。
乔梅站着想了会,最终还是转头朝那布庄摸了过去,她安慰自己,没关系,很快就能将布买好了,那布庄就在前面一点,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余婆子跟赵大娘提着肉有说有笑的回来了,那肉摊的人太多了,这可是她们好不容易抢到的,余婆了喜滋滋的,她抢了三斤肉,都是肥肉,都可以榨一小坛子猪油了,真是赚死了!
正走着,前面布庄突然传来了吵架声:“你这婆娘怎么看路的,撞到人还坐在地上装病,啥意思啊?”
余婆子本来不准备去瞧热闹的,可是当她听到那女子断断续续的说:“请……帮帮我,找大……夫……”的时候,她眼中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提着猪肉就挤了进去,冲冲冲,她一下子就挤到了最里面。
果然是乔梅这个贱人!
她就说嘛,刚那声音就像是乔梅的声音,可让她逮住了!
余婆子把猪手都放在左手,然后用右手揪着乔梅的衣服,她恶狠狠的说道:“你个小贱人,可让我逮着了,哼,我看你还怎么跑!”
此时的乔梅颇为狼狈,她出布庄的时候被人撞到了地上,然后摔了一跤,摔倒之后事,她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裙下的血若隐若现,她当时就知道不妙了,于是才求着别人帮她叫大夫,没想到,大夫还没来,余婆子竟然来了。
乔梅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很快她就看到了余婆子身后的赵大娘,她本来想张嘴喊赵大娘求救的,可是又看到余婆子在这,她怕泄了消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赵大娘看在那未出世的孙儿的份上,也不会不管她,只见赵大娘上前将余婆子扯开,她道:“快别喊打喊杀了,你瞧瞧那腿间的血都流出来了,还是快些将人送到慈善堂吧,万一有个好歹那也不好办啊。”
余婆子不干,她嚷道:“这偷人贱妇,死了活该,就怕她不死呢。”
赵大娘看着乔梅腿间的血迹越来越多,她急了起来,她冲旁边的人喊道:“哪位好心的,帮着将这位小娘子送到医馆吧,瞧瞧这小脸白的……”
赵大娘说的时候还死拉着余婆子,她对余婆子说道:“你都找着人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若是让人死在了你眼前,他们还说你害命呢,那苏寡妇娘家第一个不饶你。你说是不是?”
余婆子气得眼睛都鼓出来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赵大娘安慰她道:“别将人送到医馆再说,她再怎么说,跟你也是亲戚啊。”
“我没这样的亲戚,没这样上赶着给儿子戴绿帽的儿媳妇,这小贱人死了才好呢。”余婆子嘴是不依不饶,可是她的心却跟嘴巴这样狠,那路人将那乔梅送到医馆的时候她也没拦,而是与赵大娘一道跟了去。
医馆。
“大夫,那孩子咋样了?”赵大娘急急问道。
余婆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应该先问大人咋样了吗?
大夫摸了摸胡子,说道:“孩子保下了,不过这次凶险得很,接下来的七天都得躺在床上过,可不要再乱动了,到时候再吃些安胎药,这孩子就能保下了,可记着,若有下次,那孩子是绝对救不回了。”
这胎儿还真是命大,流了几回血,硬是好生生的。
赵大娘吁的松了口气。
那余婆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为什么在保下这孩子?她是傻了吗,竟然被忽悠着将这小贱人送到了医馆,那诊金谁出?
她上前一步,揪着躺在床上的乔梅道:“走,跟我回村。”
那乔梅挣扎了起来,她苦求道:“娘,大夫说了,我现在不能动,你就让我躺会吧,我……”
余婆子冷哼一声:“呸,谁知道你肚中怀的是谁的贱种,没了正好,走,跟我回去!”
赵大娘看余婆子对乔梅动粗,心里急,她悄悄的寻了大夫,说道:“大夫,你找些人将这婆子弄出去吧,你瞧瞧,这样对那病人不好。”赵大娘还将诊金给了大夫,同时,还跟大夫包了几包安胎药,她还悄悄说道:“大夫,这药你就让那小妇人拿着吧。”
大夫同意了赵大娘的话,诊金收了,那药他也让药童去抓了。做完这些,他见那余婆子还在揪着乔梅的头发撕打,便开口道:“将这婆子弄出去。”
话音刚落,医馆里面就出来了两个大汉,他们是医馆请的看护,专门对付那些不讲理不给钱的人。很快,余婆子被他们‘赶’了出去,赵大娘也跟她一道出来了。
医馆的门关上了。
余婆子急眼了,她在外面拍门道:“开门,开门,你们想包庇那个小娼妇是不是……”
这话,医馆的门又开了,那两个看护大汉脸色不好的走了出来:“你若是再闹事,我们可就不客气了,这时医馆,不许吵架。”
余婆子梗着脖子道:“乔梅还在里面呢,我要去找她。”
赵大娘在旁边说道:“余大姐,那你忙,我可先走了。”医馆有个后门,她刚悄悄叮嘱过乔梅,让乔梅从后门离开。
余婆子没空理她,赵大娘便放心的走了。
余婆子最后还是冲了进去,结果扑了个空,医馆里哪还有乔梅的身影!余婆子气坏了,她指着医馆的大夫骂道:“你们为啥赶我,那是我儿媳妇,她偷人了,还怀了野种,你们为啥要帮她,啊?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奸夫?”余婆子指着那大夫的鼻子说道。
那大夫被余婆子这样污蔑,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怒道:“你这个悍妇,再这样乱污我的名声,我就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余婆子脖子一缩,她也觉得自个失言了,那乔梅一直在呆里村里,怎么可能跟镇上的大夫私通呢,呸呸呸,她说胡话呢。
等等,乔梅一直在苏家村,平日见得最多的是苏家村的村人,对啊,跟她私通的肯定是村里人,肯定是!
她怎么这么傻啊,现在才想到这事。
余婆子脸色变了又变。
她紧紧的盯着那大夫:“你跟那乔梅是不是有啥关系,不然,你为啥护着她?”
那大夫一脸寒意的甩着袖子说道:“她最病人,自然得救。”
“不对啊,她没给银子,你们医馆难道不给银子就能救人?”余婆子瞪眼道。
那大夫瞥了她一眼,说道:“跟你一块来的那妇人给了诊金,还要了几包安胎药。”
“什么!”余婆子手中的肉差点都到了地上。
那大夫赶她道:“出去出去,既然不是来冶病的,那就别留在医馆里。”
余婆子都不知道自己是咋出去的,她在医馆前站了好久,直到苏胜买完东西找了过来,将她摇醒,她这才回过神来。
苏胜看余婆子一脸呆泄,急道:“娘,你这是咋了,出了啥事啊,不是说在那边等着吗?咋到医馆来了,是不是病了啊?”
余婆了一个激灵,她突然嚎道:“那个姓赵的,我跟她没完!”
苏胜紧紧的皱着眉:“娘,你在说啥呢,好了,咱们买完东西了,现在回去吧。”
回去,回去!
余婆子咬着牙想道,她要回村里找赵大娘算账!
——
苏望到了镇上之后,便去了银庄,将两个金元宝换了一百两银子,全都换成了银票,然后塞到了衣服缝里,至于那金元宝中间的两样东西,他还是揣在了身上,既然二妞想要,那就拿回去给她。
苏望从钱庄出来之后,还特意去小酒馆买了烤肉跟白米饭,他是准备拿去给杜君吃的,杜君在镇上帮他忙,他总不能让人白帮啊。
他去那小铺的时候,泥匠们还在忙着,可是却不见杜君的踪影,苏望皱了眉,这是咋回事,不是说好帮忙看着吗,咋不在呢?
直到天黑,这些泥匠都回家去了,杜君还是没有回来,苏望的心沉了下去,他提着已经冷掉的白米饭跟熟肉回了家。
屋里是亮的,难道杜君在家?
苏望推了推门,门反栓着,果然是在家吗,苏望在外面喊道:“杜君,快开门。”
门开了,可是门后面站的不是杜君,而是张二舅,苏望有些惊讶的看着张二舅:“舅,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
张二舅说道:“晚上有差事,你说的那个吴知的屋子是不是人吧,暂且借我住两天,等我找好了地,再搬走。”
苏望点头道:“那,您就住着吧,这院子能住到明年呢,一共租了半年,我们才住了不到三个月,还早着呢。”
苏望说完,又问张二舅:“舅,你看到杜君了吗,他在家吗?”
张二舅摇头道:“这院里就我一个,没其他人了。”
苏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奇怪,那杜君会去哪呢,这不像他的风格啊,一声就走了,这不可能啊,杜君不是那样的人啊。
张二舅道:“别急,那杜君看着像正派人,肯定会回来的,你就安心在家等着吧。我去衙门了,晚上记得栓门,别等我,我肯定是在衙门凑和一晚了。”
苏望点头道:“好。”
张二舅刚走没多久,杜君就回来了,苏望还来不及说话,杜君就急着开口了:“快准备一下,那陈家今天晚上就准备走,咱们得跟上。”
苏望一脸震惊:“什么,这么快?”
杜君拉着苏望就进了屋子,他飞快的将柜子里的衣服往外拿,“别说废话了,赶快收捡,快啊,那陈府的人东西都装好了,正在清人呢,咱们得在他们走之前混进队伍里去。”
苏望这才完全明白杜君的话,可是明白之后,他的脸一下就青了:“可我家里的事还没安排好啊。”
杜君极快的说道:“那现在就去安排。”
苏望一脸苦涩:“那铺子还在建呢,现在二妞他们一个也不在,我交给谁啊?”
杜君衣服里的衣服全部塞到了包裹里,管它能不能穿,先装了再说,装完之后,他又看到了苏望手中的熟肉跟米饭,对了,还有干粮跟水呢。
杜君拿着包裹往门外走去:“我去买干粮,你别愣着了,你二舅不是在镇上吗,直接跟他说不就成了吗,再说了,你现在就要走,也得托人给屋里带信啊,要不然,他们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好,咱们走。”苏望也知道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他与杜君一起出了院子,然后一个去了买小吃的街上,一个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苏望才知道他舅竟然不在,刚刚被赵捕快带走了,说是去了郊区!苏望急得头都痛了,还好,他看到了王捕快,他抓着王捕快的胳膊说道:“王大哥,我今晚上有事离开,你跟我舅说一声,让他给我家里带个信,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让我舅跟二妞说那铺子的事就交给二妞了!”
“离开,去哪啊,啥铺子的事啊,你说清楚啊?”王捕快听得迷迷糊糊的。
苏望正欲细说,杜君的声音在衙门口响起:“苏望,那马蹄声响了,咱们快走,迟了可就赶不上了。”
苏望还能咋办,只能跟杜君一道离开,不过,他走的时候还回头跟王捕快说道:“你可记得千万告诉他们啊,我走了,那铺子的事交给二妞。”
苏望的声音越来越远,片刻,杜君就拖着苏望没影了,王捕快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