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没点头,他都不敢走。
黎秩道:快去快回。
陈清元却被裴炔先拉走了,走,去看看薛菱的伤。
陈清元:
陆盟主过来是找黎秩的,黎秩也心知肚明,在陆盟主约他出去谈谈时,他没拒绝,萧涵也想跟上。
黎秩见他虚弱成那样,按着他在棺木上坐好,等着。
萧涵晃了晃脑袋,晕得看不清人,也不得已坐在那里等。
最后孟见渝也跟了出去。
萧涵看着几人的背影,总担心孟见渝也会过河拆桥,在黎秩帮了忙之后还要告发他们是魔教的人。
事实上,孟见渝什么都没说。
陆盟主几人迟疑地对了一眼,才问黎秩,你没有中毒?
黎秩早已准备好腹稿,我身体不好,常年服药,其中有几味奇药是平阳王府送来的,药性强烈,服药期间百毒不侵,迷神香对我无用。
抬出了平阳王府,众人讳莫如深,加上平阳王府的人的确跟黎秩二人有过接触,有理有据。
陆盟主又很是疑惑,那少侠拔剑之时,为何要在手上划一剑,你又是如何让孟扬恢复正常的?
几人都满是好奇。
黎秩坦然自若,毫不犹豫道:不知道啊,我习惯了出剑前给我的剑开光一下。孟扬怎么倒下的,可能是因为我扎中了他的心脏吧。
陆盟主:什么玩意儿?
孟见渝看到几位老前辈表情崩裂,也忍不住笑了一声,道:我与这两位小朋友相识一场,机关也是他们助我完成的,他们本事的确不小。
江湖上也有许多能人异士,孟见渝的话被当做担保,没人再问下去,再看黎秩,坦坦荡荡,比他们还像正道中人,也就只有这从头到尾一身白,一脸正气的陆盟主能与之气势相比了,于是从陆盟主开始夸赞黎秩。
英雄出少年,碧水山庄人才辈出。
另一位老前辈立马接道:可不是,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李少侠身法如此玄妙,功力也如此扎实,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被拍在沙滩上咯。
一人接一句夸下去,黎秩半点不谦虚点头照收。
萧涵一个人坐在棺木上很不自在,强站起来晕乎乎走到门边,扶着门板朝远处看,黎秩那边都是满脸笑容的,似乎相谈甚欢,说明孟见渝没有告发他们。他又不拿捏不准孟见渝的心思,正要过去,肩上多了一只手。
萧涵迟钝地回头望去,是个穿着九华山弟子服的人,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好不容易看清那个人的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而后徒然清醒。
萧涵开口喊人前,那人一个手刀劈下,萧涵浑身无力倒下,被那人接了个正着。在意识全失之前,萧涵感觉到那个人在带他离开,他执拗地望向远处黎秩的背影,只觉那个背影越来越模糊,而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陆盟主等人逮着黎秩好一通夸,最后黎秩听烦了,借口要照顾萧涵先行告辞,孟见渝也跟着他回来,拍着他肩头道:这次给你个机会。
黎秩将他的手拍掉,若要感谢,还是金银财物更加实际。
庸俗。孟见渝摇头。
黎秩道:我不介意。他说着到了门口,朝门内看去。
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在门前一顿,跑向孟见渝。是九华山的弟子,孟扬的三徒弟,面上满是急切。
孟见渝嫌弃道:做什么?
曲三正是出来找他的,指着灵堂内急急说道:秦风语说,当日他的确准备了抹了剧毒的匕首要跟大师兄联手谋杀师父,再嫁祸魔教,但他的匕首被师父发现了,师父还拦了下来,却因为突然晕了过去,他跟大师兄才能顺利杀死师父,他还说,还说
孟见渝听得直皱眉,还说什么?
曲三缓了口气,正色道:他说师父定被人下了药,但不是他们做的,这药也许是师父诈尸的原因!
孟见渝下意识看向黎秩,他总觉得黎秩是知道真相的。
黎秩却对此不以为意,没给孟见渝解释,抬脚进去找萧涵,却见棺木上空无一人,不少弟子进进出出收拾灵堂,却没看到萧涵的身影。
黎秩眉头倏然一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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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萧涵丢了, 灵堂没人看到他去了哪里,黎秩第一时间便是回客房找人,可想到萧涵已受伤毒发, 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回去,他的面色就越冷。
孟见渝一路跟在他身后, 我以为凶手是段崇跟秦风语,但现在,明显还有一个凶手我还没揪出来,他就是导致孟扬尸体变异的幕后黑手。
黎秩步伐很快, 头也不回。
孟见渝盯着他的后背, 笃定道: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黎秩回头斜了他一眼, 不置与否, 快步走到客房门前,虽然早有准备, 但当他推开门,果真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时,面色霎时白了几分。
孟见渝探头过来, 不在?
黎秩眸光静静落到孟见渝身上。
孟见渝看懂了他的眼神, 忙道:我什么都没做, 九华山这么大, 兴许他兴起到了哪里去闲逛, 你这么盯着我,我也没办法把他交出来。
黎秩道:不可能,他有事要做, 不会轻易离开我身边半步。他顿了下,给出结论,他出事了。
孟见渝只觉他有些草率,倒也顺着话问:那你认为是谁带走了他?
黎秩转眼望向门外。
陈清元吭哧吭哧跑了过来,手里端了碗冒着热气的水,听说肖少庄主不见了,不在房间里吗?
孟见渝指着他手里那碗浅褐色的热汤水,这是什么?
迷神香的解药。
孟见渝于是夺了过来,吹都没吹一下,一口干了。
陈清元拦都来不及,又被黎秩抓住手臂,他回过头,便望见黎秩那双仿佛充斥着冷厉杀气的眼睛。
黎秩突然问:薛菱在哪里?
不是应该问萧涵才对吗?
孟见渝和陈清元都一头雾水。
薛姑娘服了解药,回房去了。
黎秩手一松,带着好似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一身锐气,大步流星直奔女眷客房。孟见渝面露不解,将碗塞进陈清元手里,快步追了上去。
女眷客房并不太远,孟见渝追上时,黎秩已经踹开了薛菱的房门,里面竟同样无人,黎秩的脸色越发难看,孟见渝纳闷道:你到底在找谁?
黎秩低头思忖须臾,转身离开,孟见渝挑了挑眉跟上。
这一次一路追到了厨房,门外还有不少弟子在加紧煎药,里面却只有一个人正是薛菱。
一如往常的姿势,一如往常的位置,她站在灶台前,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便见到面色冷峻走进的黎秩和孟见渝,似被吓到,瞳眸骤然紧缩。
你在做什么。黎秩发问,而后走到那一方小桌边坐下。
分明刚才那么急,现在反而闲得坐下来了?孟见渝百思不得其解,迷茫的跟着黎秩在边上落座。
裴哥哥说好久没吃我做的鸭血粉丝汤了,我想给他做一回。薛菱说着放下了手里切菜的刀,嘴角的笑容淡了几分,解开腰间的灰色围裙道:不过厨房没有想要的食材,今日也不是好时机,也没心情,不做了。
灰布围裙被挂回碗橱上,薛菱迟疑了下,朝二人走来,慢慢在黎秩对面坐下。她一直微低着头,声音十分平静,少侠是来找我的。
孟见渝糊里糊涂地看向黎秩。
黎秩面色依然很冷,声音也不自觉染上几分寒气。
给孟扬下蛊的人,是你。
孟见渝大惊,你说什么?
被指控的薛菱丝毫也不紧张,她终于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早知少侠不是寻常人,但我还是很好奇,我到底是何时露出了破绽。
这是承认了?孟见渝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难得如此失态,只因他从未想过最后一个凶手竟然会是薛菱。
黎秩道:阿彩。
薛菱面上显然有过一瞬的意外,而后失笑,原来如此。
黎秩道:三个月前,裴炔自九华山归来,与你解除婚约,只因即将与孟扬决一生死,而你在那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认识了阿彩。阿彩并非中原人,来自西南邪派玄月宫,玩的最厉害的就是蛊虫。半个月前,你来送贺礼,见过孟扬一面,从你和裴炔、阿彩的关系,你是最大的嫌疑,就在刚才制住孟扬时,你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薛菱回忆道:因为我帮了阿彩?
黎秩垂眼道:种种巧合碰到一起,就绝不会只是巧合。
薛菱苦笑,少侠洞察力过人,想必定是不凡之辈。
黎秩道:最大的证据是孟扬体内的蛊虫。不是所有蛊虫都可以让一具尸体成为这样的傀儡,而玄月宫的人出现,恰巧证明了这与他们有关。
薛菱摇头笑叹,这么说来,少侠最开始怀疑的并不是我。
我怀疑过裴炔,他很有嫌疑,而你则是他和阿彩之间,也是他和玄月宫之间唯一的枢纽。黎秩道:不过最后,我相信裴炔是不知情的。
信息量太大,孟见渝好一会儿才捋清楚,他稳住了自己的往日的高冷形象,问:你半月前只在九华山待了半日就走,一直到孟扬死后,你才再次出现,你是何时给他下的蛊毒,又如何让他放下戒备被种下蛊毒?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孟见渝也猜到了孟扬的异常是因蛊虫而起。
蛊毒向来不分家,但蛊虫却比一般的毒更为诡秘,如此也能解释,为何他们一直未发现孟扬身上的问题。而这一只小小的蛊虫竟能让孟扬变成这样的傀儡,实在叫人毛骨悚然。
薛菱一如既往地平静,哪怕她已经被黎秩揭发。她的声音很温婉,语调不紧不慢,少侠猜的一点没错,我给孟扬下蛊,就在半月前。
只不过,真相要追溯到三个月前。薛菱垂下一双美眸,掩去眼里的复杂情绪,轻吁口气道:三个月前,我正在筹备我和裴炔的婚事。李少侠说的不错,裴炔的确是在从九华山回来后,因为与孟扬约战一事与我解除了婚约。但他当时并未明言,只说他突然发现,他所爱之人不是我,只将我当做妹妹,这对我不公,他不愿委屈我。
薛菱眉心一紧,微低下头道:他走得利落,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走,我当时怨恨他,是他让我成了江湖上的笑话。可当我在仙女峰上消沉半个月,我还是不相信这是他要离开的真正原因,我决定下山找他。姑姑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浩然山庄,便陪我同去,不料遇上仇敌,姑姑身中奇毒昏迷不醒,而我运气不错,遇上了西南镇南王府的少将军,他得知姑姑的事,让我带着玄月宫的人回来,为姑姑治疗。
是我害了姑姑,她如今还未完全康复,三十年的功力也全散了。薛菱停顿了好一阵,才接着道:所以我愈发怨恨裴炔。陆晚秋告诉我,他要杀孟扬,我便打算抢在他之前杀了孟扬,让他永远都忘不了我,我便让玄月宫的阿彩给了我一种蛊虫。说到此处才是关键,她浅笑着望向孟见渝,孟前辈可知,我来送贺礼时,给绾绾做了一碗鸭血粉丝汤,这是我最拿手的汤粉,经由绾绾的手,送到了她爹手里。他太过谨慎,就算是女儿试过的也只吃了一口,不过这也已经足够了。
孟见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忽地,他睁大眼睛,缓慢地转向黎秩,他突然想起来萧涵说过的一句话,你之前,也吃过鸭血粉丝汤?
黎秩泰然自若。
薛菱失笑道:哪有那么多蛊虫,就算是玄月宫的人,至少也要几年才能养出一只蛊虫,我只有那一次,把那只蛊虫下到了汤粉里。她想了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黎秩,说道:即使我真的下了蛊,少侠也不会放在眼里,毕竟他可是杀了孟扬体内的蛊虫。
黎秩只道:肖远之在哪里。
这约莫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唤出萧涵的化名。
薛菱一愣,肖少庄主不见了?
黎秩面色阴沉,我最后再问一遍,他在哪里。
薛菱察觉到他的认真,忙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能发现蛊虫,制住孟扬,这时候来找我,是因为看出我是下蛊之人要来揭发我。
黎秩眉头紧皱,不是你?
薛菱道:我真不知道肖少庄主在哪里。我来九华山,是因为孟扬死的太过意外,这不是我预料的死状。蛊毒会让他快速衰老,嗜睡乏力,到了后期,他会不时昏睡,而他死在了魔头的剑下,这很不对,所以我来了。
她说着,也有些啼笑皆非,我没想到他会这样死去,也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要杀他,更没想到就在他死后,裴炔会来找我,说他喜欢我。
薛菱眼里亮起了水光,很快被眨眼敛去,但她开口时声音仍有些沙哑,可惜了,没有人会一直等着他的,喜欢他的薛菱已经死了。她面向黎秩和孟见渝,说道:就算你们不揭发我,我也打算自己说出真相。
孟见渝神情复杂,只因薛菱眼里的泪虽然止住了,但眼眶早已泛红,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淡然,而多了几分脆弱,他最见不得女人哭。
孟见渝扶着额头想了下,轻咳一声,宣布道:那好,你现在跟我过去,跟大家说明整件事情。
薛菱却摇头,恐怕现在不行。
孟见渝和黎秩俱是神情一变。
为什么?
因为她要跟我们走了。
门前一道女声传了进来,虽已尽量字正腔圆,但腔调怎么听都有些别扭,正是来自西南的阿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