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屈的、决绝的眼神和倔强的、紧抿的双唇,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眼和最迷人的唇。
那时,他如此执迷于她的眼神和唇瓣,以至于放下军务,泡在昏暗腥臭的刑室里,一遍又一遍的换着法子折磨她,乐此不疲。
他既渴望着她的投降与屈服,又希望她能保持这样的不屈与顽强。
他甚至第一次从内心深处产生了彻底占有这个女人的**——男人对于女人的**,而不是强者对于征服反抗者的**。
只是她当时实在又脏又臭,就像从臭水沟和垃圾堆里泡了很多天后爬出来的怪物,没有一寸肌肤不覆盖着污垢,完全看不出原貌,只能看出她的身材很完美,结实,修长,前凸后翘,没有一丝赘肉,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他身为顶级的贵族,真没有饥渴到去侵犯一个脏污不堪、散发着恶臭的女人。
在她数次昏过去以后,他拿水泼她的脸,泼了几次,她的脸居然被泼干净了,露出一张浓眉大眼、高鼻丰唇、五官分明的脸蛋来,这张脸上虽然也划着伤口,却深得他的意。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想将拇指插进她的嘴里,幻想与她唇舌交缠、彻底占有她的画面,甚至已经决定先放过她,将她清洗干净并处理好伤口后就占有她。
然后她却对他的动作表示出异常的厌恶和愤怒,将头扭到一边。
她的举动激怒了他,他伸手去捏她的下巴,没想到她居然偏了偏头,张嘴去咬他的手背。
就像弱小的、倔强的、垂死的小猛兽,拼尽全力,想将侵略者咬死。
居然咬得他很痛,血都冒出来了。
他没想到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她居然还有那样的力道,猝不及防的就咬到了,他将手抽出来时,他的手背已经被咬出两排深深的齿印。
于是他重重的给了她一耳光。
她被抽得几乎又晕死过去,脸颊肿得老高。
他不理会手背上的牙印,从刑架上取下一只毛笔,沾上一种粉末,往她脸上的伤口慢慢的刷下去,边刷边咬牙切齿的笑:“这是痒痒粉,你知道开裂的伤口沾上痒痒粉,又痛又痒得要命,却又无法搔痒是什么感觉吗?”
毛笔刷下去,她的五官便痛苦得皱成一团,全身都在扭曲,似乎连经脉和骨骼都要移位了。
他笑道,继续下笔:“我会刷遍你全身的伤口,让你生不如死,却死不了。”
“这是什么滋味?是不是终生难忘?”
“只要你投降,说你是我忠诚的奴隶,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就放过你。”
……
这种滋味,凤惊华确实终生难忘。
但是,她还是不会投降,她还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奴隶,她的一切都是她的。
他放不放过她都无所谓,因为,就算他不放过她,她也不会屈服。
她的确已经被凌辱和折磨到了在别人眼里再无尊严、基本不该再活下去的地步,但是,只要她不屈服,她就能仍然保有可以让自己抬着头活下去的尊严——自己认同的尊严。
不是需要别人认同的尊严。
此时,凤惊华躺在浴桶里,用力的搓洗并不脏的肌肤。
在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那时的遭遇就全部涌了上来,她仿佛又回到了被俘的时候,那些不断加在她身上的凌辱与刑罚。
她遍布全身的伤疤,终其一生都无法彻底消除,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些伤口有多深,而是他不断的拿盐巴、辣椒、痒痒粉往她的伤口上抹,导致她的伤口严重发炎、溃烂,虽能治疗,却无法消除因此留下的疤痕。
这些伤疤,就像他刻在她的身上一般,提醒着她曾经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也提醒着她曾经为一个男人遭受这一切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男人……”她将脸埋进水里,感受着窒息的痛苦,在心里凄厉的笑,“爱情,婚姻,不过就是水里的倒影,看着如此之近,其实一碰就散……”
“这世上的男人,没有谁值得我为他付出一切……”
“我不该爱一个男人胜过爱自己……”
“我对男人已经死去的心,永远不可以再复活……”
“我这一生,我只要爱自己就好,只要自己一个人过就好……”
“我不会让任何男人占有我和征服我!”
“我永远不会再爱任何男人……”
“也不会有任何男人会毫不介意我的一切,爱我就像我曾经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男人那样……”
在憋到极限的时候,她将头抬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终于,她冷静了下来。
情绪得到爆发和渲泻之后,她不再受过去的噩梦所折磨,也不再恐惧那个在她身上烙下噩梦的男人。
她站起来,拿起毛巾擦净身体,穿上衣袍,系上腰带,披散着头发走出去。
屋檐下,一条淡淡的身影站在朦胧的晨风里,淡得就像这薄薄的雾气,随时都会散去。
她转身就往屋里走,但袖角被人拉住了。
她转头,看到雾公子睁着一双眼珠颜色很淡的眼睛,看着她,眼里都是质问。
“嘘——”她微微圆嘴,食指抵在唇前,“咱们说好的,互不干涉!我不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也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更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否则咱们就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雾公子摇了摇头,收回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然后定定的看着她。
他在说“我不是要插手你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
凤惊华淡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到了这里,再怎么担心我都没有用了。我想我不方便外出,你若是愿意的话就出门一趟,看看外头的风声如何。”
她只知道巴信很残暴,很冷血,其它的她并不了解他。
她不知道他对昨夜的事情采取什么行动,所以她绝对不会贸然行动。
雾公子立刻转身,把手掌抵在眉上,抬头做眺望远方状。
一会儿后,雾公子转头,指了指未明的夜色,很严肃的点点头,表示愿意帮她。
凤惊华笑笑:“那就劳烦你了,你出门的时候记得装扮,记得说话,我先去睡了。”
说罢她就进屋睡觉。
真的睡觉。
她昨夜去行刺巴信,并不是想杀掉巴信,因为她在那样的处境下杀不了巴信,也不想被盯得太紧,她这么做,只是想刺伤巴信,再转移巴信的注意力,让巴信暂时无暇顾及去折磨父亲。
是的,她并不冲动,她只是在尽她的所能去保护父亲。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看来并不严重的刺杀事件,会引发那么严重的变化和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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