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贺兰枫本人都不太敢相信,他没想到两次超负荷的使用精神力会造成如此大的损伤,心也跟着提了起来,B级精神力只能和再普通不过的士兵相提并论,在竞争激烈的军团中甚至连士兵都不如。
但莫斯里医生却好像浑不在意,还好还好,只是B级,时间又短,还有救。
傅渊焦急地问,真的没问题吗?能恢复到和过去一样?
他在乌兰特呆了四个月已经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语言了,只是不会说,不过好在莫斯里医生能听得懂。贺兰枫则从傅渊的话语中判断还有计可施,稍稍松了口气。
莫斯里医生胡子一吹,当然了,别小瞧我的医术,你炸得那么惨我不是都救回来了吗?不过是精神力损伤,没什么问题,我要准备制定治疗方案了,你还有其他毛病吗?一并说出来,也方便我治疗。
助理把他的话翻译了一遍,贺兰枫抿了下唇看向傅渊,但以往总是很识相的傅渊这次却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他只好低声道,我不能释放信息素了。
什么?!
几道声音,不同的语言几乎同时响起,让贺兰枫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他还是兀自保持着冷静的模样,好像刚刚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不能释放信息素了?这可是个天大的毛病!莫斯里医生叫嚷着,一把将他拉到另一边的机器那,翻箱倒柜找出测量信息素浓度的仪器,嘴里还嘀咕着。
没事为什么要打那么多抑制剂呢?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就脸色惨白,看上去没少用抑制剂,但是你发情期不是也该过了吗?怎么还老是打抑制剂,难道对那东西上瘾?
贺兰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隐约能感受到对方在埋怨自己。倒是傅渊听出了端倪,当即拧起眉,你上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乌兰特的医院吧?你当时就看出他过量注射抑制剂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莫斯里医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没说吗?
一旁的年轻助理眼观鼻鼻观心,没关系的,莫斯里医生一天说那么多话连他自己都记不住。
那可能我忘了吧?果然,对方很快就放弃了回忆。
测试出来的结果连莫斯里都吓了一跳,居然是负数!就算是在服用抑制剂的情况下测量,信息素浓度也不至于低到10以下,而贺兰枫现在直接降到了0以下!
你该不会一直使用的都是注射型抑制剂吧?
贺兰枫点了点头。
一般多久用一支?
贺兰枫伸出两根手指。
莫斯里医生吸了口气,两天一支,这频率可够高的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贺兰枫说,一天两支。
莫斯里医生当场暴跳如雷,一天两支?!你当这是营养剂还是糖球啊?打针还打上瘾了?你简直是疯了!正常Omega一针抑制剂都足以扛一个星期的了!你打那么多干什么?
傅渊听这也有些焦急,为贺兰枫解释道,他是那种对Alpha的信息素抵抗能力很差的类型,所以注射的量才比较多。
就算抵抗力再差!后面的话莫斯里医生没说,他好像忽然想到了其他可能性,突然趴在桌上瞪着眼珠子盯着贺兰枫瞧。
你对信息素抵抗能力有多差?
贺兰枫冷言不语。
傅渊知道贺兰枫是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又替他解释道,必须要说吗?这属于战事机密。
那我直接试好了。莫斯里医生说着就释放了信息素,一面努力观察贺兰枫的表情。
大概过了三秒钟。
这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说你因为抑制剂注射多了,已经对Alpha的信息素彻底免疫了?
面瘫助理在一旁吐槽,我觉得是老师您的信息素太弱了,连您的信息素都承受不了的Omega这世间少有吧?
莫斯里似乎想反驳,结果一转头看到了傅渊,当即推了他一把,那你来!
傅渊面露尴尬之色,他看了看贺兰枫,贺兰枫也正好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傅渊只觉心头好像有一团火在烧,他总觉得贺兰枫拘谨地坐在患者的小椅子上抬头看自己的模样特别无辜乖巧,又好像对他充满了依赖。
是这样的,莫斯里医生。傅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尤其是贺兰枫还在他面前。
让我测试可能不太行,他身上有我的标记。
莫斯里医生、面瘫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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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心意
这个消息简直是震惊乌兰特人一百年, 不过莫斯里医生接受度很高,很快就揶揄道,原来你们是一对啊, 不错不错,挺般配的, 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贺兰枫也终于从傅渊的话中猜到了莫斯里医生刚刚推傅渊的用意, 稍稍移开视线,也有些尴尬。最近知道他和傅渊关系的人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了。
这么说是你之前身受重伤的时候, 他才开始注射抑制剂的呗?你小子的信息素强度我知道, 如果他身上有你的标记,根本没有必要注射这么多抑制剂,不过发情期就另当别论了。还好还好, 注射抑制剂的时间不算太久,只是许久没有注射过抑制剂的身体突然被注射了大量的抑制分子, 腺体有些受不了而已, 这样还算有救, 表现负数估计也是暂时的。
莫斯里医生念叨着就出了门, 留下贺兰枫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面瘫助理道,莫斯里医生去制定治疗计划了,傅军团长您先带病人到楼上的房间休息吧。
没想到这小诊所还有三层,地下一层, 地上两层,不过当贺兰枫上到二层时也松了口气,这里阳光明媚看上去十分温暖,和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完全不同,他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要在那个地下室中休养。
傅渊想要扶他上床, 但贺兰枫并没有接受,而是自己躺到了床上。
傅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眸子暗了暗,但耳旁接着传来贺兰枫的的声音,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离我太近。
傅渊的眸子刹那间亮起来,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贺兰枫,他万万没想到贺兰枫居然会向他解释,那种喜悦程度甚至远胜于贺兰枫接受他的好意。
好!
傅渊高兴地说着,满面笑容地搬起床边的小板凳,坐到了距离病床最远的门口,还一脸喜滋滋的模样。
贺兰枫:
他只是无意间看到对方的神情,然后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而已,虽然这个别人可能还要具体到Alpha这个群体,但也没必要这么高兴吧?看上去傻兮兮的。
贺兰枫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就算睡觉也是很规矩的类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一副很安详的模样,这让傅渊以为他是在担心圣蒂兰的事。
等你身体好些了之后,就可以回基地了,在此之前我会帮你盯着虞建泰的。
贺兰枫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其实他并没有在想基地的事,说来也奇怪,离开圣蒂兰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忍不住去想基地里的状况,然后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该如何离开,但在傅渊出现后,他却好像很少在想基地的事了。
随他吧。贺兰枫淡淡地说,只要他不像虞淳那么傻,去干通敌叛国的勾当,剩下的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了。
傅渊稍稍有些惊讶,就听见贺兰枫缓缓地说,我已经看清了,会跟虞建泰和虞淳这种人一起行动的家伙,就算没有虞建泰这样的人带头,他们自己也总会找新的靠山,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而那些能够坚持本心的人,就算被虞建泰和虞淳那样的人压在手下,也总能找到办法坚持自己的道路,比如说你。
傅渊前面还听得认真,等贺兰枫说完最后一句时,他脑子就突然嗡的一下,好像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在贺兰枫心中连一个单独的称谓都不配拥有,永远是你们,没有任何特指,也没有任何不同,好像和所有人都一样。
可刚刚贺兰枫居然说了比如说你。
他是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事吗?是真心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同吗?在他离开的这四个月里,对方真的切切实实想过他这个独立的人吗?
你刚刚说的我,是单只我一个吗?
低沉的问话声才让贺兰枫发现傅渊的不同,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亮着幽暗的光,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好像准备从他的一丝神情中寻找答案。
贺兰枫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听到傅渊的问话才一阵语塞,他觉得傅渊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又不想为此说谎。
于是低声道,肯定肯定也有别人,但我没有亲自确认过。
贺兰枫没有说谎,他相信像傅渊这样的人不是个例,但只有傅渊是他愿意全心信任的,其他人怎样,他并没有确认过,也不好说。
但傅渊的眸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起来,甚至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面对Omega时有这样紧张到拼命想要放松自己的情绪。
他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尽量平静地说,但你已经可以信任我了是吗?
这声对却好像很难在这种气氛下说出口。
好在傅渊并不在意,他显得很开心,过去,我一直将找到当年在圣蒂兰被我标记的Omega当做任务一样执行,最初因为一些乌龙,我以为那个人是重清柠,倒不是说重团长他不够可爱、不够好,但那时我真切地感受到对他好,就像是在完成自己为自己设定的任务,而那种感觉更是在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后变成了煎熬。
贺兰枫终于明白,有一段时间傅渊突然和重清柠走得很近的原因,自己当时也曾因此觉得傅渊和其他Alpha没什么不同,一样是碰到了喜欢的Omega就忘掉了自己的初心,不过后来,他却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若不是傅渊主动提起,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是因为在后来的朝夕相处中相信了对方的人品,也意识到他只有对自己说的那句喜欢你才是真心的吗?
这个想法让贺兰枫觉得有些恐怖,回想过去,他就觉得自己对傅渊的态度疑点重重,很多行为都不能去细想。
所以,当我得知被我标记的人是你的时候,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好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觉得这份标记是上天赐予我的幸运,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你知道我是在实验室里出生的,和其他实验体相比,我不仅活了下来,被傅家收养,还拥有了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好运就一个接着一个地降临。
我真的很感谢这一切的安排。
我喜欢你,贺兰枫。
傅渊抬头想去看贺兰枫的表情,但他离床太远看不清,于是稍稍向上伸长了脖子,结果发现贺兰枫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室内回荡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那声音让傅渊有一丝无奈,自己难得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对方听进去多少,下一次可未必有这个氛围让他说这些了。
傅渊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退了出去,打算看看莫斯里医生那边怎么样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贺兰枫的睫毛颤了颤。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傅渊,他并不想拥有那些陌生的情感,傅渊的每一次进攻总是会让他的大脑被复杂的情绪所侵害,在圣蒂兰的这十年,他一直是冷静而睿智的,只有这样才能对圣蒂兰的士兵和人民负责。
但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控制自己不去想傅渊的事,冷漠又没有丝毫顾忌地拒绝对方的感情,或许是明白,对于死里逃生后仍旧坚持本心的傅渊来说,这样敷衍的态度是完全不合格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觉得和自己相遇是能和他成为幸存的实验体,或是被傅家收养这样重要的事相提并论的。
*
莫斯里医生很快就开始给贺兰枫治疗了,比起精神力的治疗,莫斯里医生显然更关心他的信息素,不过这也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
因为一个人如果只是精神力受到损失,顶多是更容易疲惫,在开机甲上会有明显差距,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而且贺兰枫目前B级的精神力也只是在军队中逊色了些,放到普通人中仍旧是佼佼者。可信息素就不一样了,他是一个人健康与否的重要指标,信息素浓度失衡轻则会让Omega无法怀孕,重则会影响生命。
尽管贺兰枫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做母亲,但信息素浓度过低所导致的细胞活性降低、器官衰竭却是他不得不去注意的。
莫斯里医生开始每天给他喝一些难喝的药剂、输液,还要逼他进行信息素收放练习,贺兰枫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母亲教他如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的时候,除此之外,还要逼着他闻Alpha的信息素。
不过在他得知贺兰枫对很多Alpha的信息素过敏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顺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吐槽他的身体怎么这么难搞。
傅渊每日陪着,也感觉的贺兰枫病症的复杂,甚至有些好奇他是如何长大的。
你在贺兰家从来不出门吗?虽然大约也猜到了,但傅渊还是从这个问题开始了他的问话。
贺兰枫并没有什么被揭穿痛处的神情,偶尔也会出门,按照家里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在飞行器里转一圈,然后很快就回家了。
你那个时候会觉得孤单吗?
贺兰枫停下来,抬头看他,我做梦都想像哥哥一样生活。
或许是那眼神太炙热,傅渊好像通过那双眼睛看到了18岁之前的贺兰枫,一样倔强,不甘于命运。
正在翻箱倒柜的莫斯里医生插嘴道,所以你很幸运,遇到了傅军团长,还被他标记了,他有信息素转换装置,全天下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信息素更强的Alpha了,只要他不死,你就不用再担心被信息素困扰的事了。
傅渊抽了抽嘴角,这话他不打算翻译。
但是贺兰枫却似乎根据语境听懂了什么,正色道,我一路走来或许有幸运,但就算没有那些成分在,我也绝不可能甘心于此。我的生命可以短暂,但绝不会依附于他人而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