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凌墨轩,楚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有些事情,遇到的时候,别人不管怎么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说,把车发动起来。
驶出去好一段路,他才听凌墨轩说了一句:“送我去苏末那。”
他扭头看看,凌墨轩靠在座位上,神色苍白凄然,眼睛也没睁开,只动了动嘴这么吩咐了一声。
“好。”楚河应一声,扭转方向盘换了个方向。
没一会,到了苏末家的楼下。车停稳,他才又问道:“要不要我等你。”
“不用了,你先走吧。”凌墨轩这才张眼,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时候想起来又道:“等乔小芮下来,她大概还在。”
楚河点点头。凌墨轩这才下车走向单元楼。
这里,他有很长时间没来了。脚步刚迈进去,千万种思绪就同时涌进心里,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上了一层,他便停了一下,缓了缓心神才继续往上。
他上的很慢,脚步有些犹豫。他知道苏末不想见他,可是……他突然很想看见她。
这种想见她的念头很灼热,灼热到用尽了他的理智也压不下去。
叮当不在身边,他的宝贝只剩下苏末一个,不,她不仅仅是她的宝贝,她还是他的港湾,他的伤痛此时也只有她才能抚慰分毫。
他在门口足足站了十分钟才缓缓的抬起手。
首先听到敲门声的是乔小芮,苏末吃过那半碗面就一直歪在沙发上,神思空洞,思维仿佛都漂移在外太空,根本察觉不出周围有什么异样。
乔小芮听见敲门声,想了想才起身去开门。
“你来了?”看见凌墨轩她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看着他的样子,她仿佛又有些明白了。
凌墨轩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门推开,见了苏末,他才道:“你先走吧。楚河在楼下。”
乔小芮不放心回头看了苏末一样,又看看神色坚决的凌墨轩,便转身回到沙发边拿了包,拍了拍苏末,“末末,凌墨轩来了。听话,别跟他闹了。”
苏末就像呆了一样,反应很迟钝的看看她,没等乔小芮再说什么,凌墨轩已经走到了身边。
乔小芮叹了一声,提了提包,转身走了出去。
“末末。”凌墨轩喊了一声,在她面前蹲下身来,伸手将她的手紧紧的,不容她逃避似的攥住。
苏末的反应还是很慢,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只是盯着凌墨轩,眸光有些失神。
她的眼中本来没有泪,可是看着看着,那眼中就氤氲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
这幅样子让凌墨轩不忍心去看,他只能垂下眼帘,只把她的手捧在唇边亲吻着。
“末末。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叮当在哪?”
凌墨轩的声音暗哑哽咽,一字一字都想凝了巨大力道的重锤一样砸的苏末耳中嗡嗡作响。
她依旧沉默着,那种沉默里,透着绝望的死寂。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凌墨轩才抬起眼帘,看着她。
在他这种紧密的足以让人窒息的目光中,苏末动了一下,抽出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就站在他的面前,距离很近,仰着头看着这个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头的男人。
“叮当是不是真的没希望找到了?”
她问凌墨轩,语气和目光都没有什么巨大的波动。好像,她就在讨论一件跟她没有关系的事情一样。
可就这听着平静无波的问话,像一快巨大沉重的石头,压的凌墨轩连气都喘不过来,别说去回答她的话了。
苏末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吭声,突然又道:“我知道了。连你都没办法了,他肯定找不到了。”
“苏末……”凌墨轩担忧的喊了一声。
苏末眸光未收,却又勾起了苍白的唇,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别安慰我,我知道这种事情很多,绝大多数都找不回来。”
这话,理智平静的让凌墨轩害怕。
说完,苏末也没再吭声,而是稍稍垂了眸,叹了一声。
“苏末。”凌墨轩又喊一声,双手缓缓伸过去想把她抱在怀里。不过这个动作却被苏末挡开了。
苏末挡开他的动作并不激烈,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胳膊。
还没等凌墨轩那双手臂落下,她便突然转了身,往卧室走去。
凌墨轩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只能紧跟在后面。只是跟到门口的时候,苏末突然站住了,转身道:“别跟着我,让我静一静。”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卧室,抓着门想要关上。
凌墨轩伸手推了一下,苏末定定的看着他,冲他摇了摇头。
她一句户没说,却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决。
最终,凌墨轩那手还是松了下来。可松下来没一会,他又觉得不对劲。
刚刚,苏末那看似平静的眼神太诡异了。还有,她为什么要确认那样的问题。
难道……
来不及多想,他抬手拼命的砸门。
“苏末,开门。你给我开门。”他一边砸,一边低吼着。可是门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心,瞬间被恐惧攥住。他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句:“该死。”
他早该想到的,那女人之前就是那样的崩溃,现在突然平静下来,肯定是心中已经存了要命的念头。否则,她也不会多问那么二句。
来不及多想,他便抬脚踢了门。连踢二下,才算把门跺开。
入眼的一幕,让他的心跳停止了。
果然,他想的没错。苏末是想寻死。她踩在一只塑料小凳子上,一条腿已经迈上了那个没有安装防护窗的窗台上。
“苏末,你想干什么?”凌墨轩没有急着跑过去,而是缓步向她走着,问她。
苏末扭头看看他,并不理会,继续往窗台上爬。
凌墨轩这才二个箭步跨过去。不过他没有拉她,反而自己站到她身边,长腿稍稍一台,就迈上了窗台。
不,不只是迈上,二秒钟之后他甚至就站在了窗台上。
苏末一下慌了,眼中掠出几层惊恐的目光。
“凌墨轩你干什么?下来。”
凌墨轩转身看着她,冷静道:“我下来干什么?下来站在这里看着你往下跳?苏末,如果非得那样,不如我跟你一起。”
说完,他停了一下,依旧看着她,冷沉的眸光渐渐转柔:“你真要去死,我也陪着你。末末,这里跳下去很疼的,我抱着你,不会摔疼你。”
他的手忽然伸向她,苏末愣住了,紧紧咬着牙,全身发抖。
几秒钟后,她才握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扯回到阳台上。
“你干嘛呀?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
她哭起来,冲凌墨轩吼道。凌墨轩心中一痛,将她抱住,往后退了二步,远离看个虽然有护栏可他总觉得不安全的地方。
“苏末,你太自私了。”他把她揉进怀里,却忍不住责怪她,“你受不了就想一死了之。那我怎么办?你怎么可以让我找不到叮当,又失去你。那样的话,我不如跟你一起去。还谈什么好好活着?”
轻声的斥责又一次刺激了苏末的情绪,她在他的怀中涕不成声。
凌墨轩紧紧的抿唇,忍下了落泪的冲动。过了好一会,他才将苏末抱起,放到床上。
“我知道你难过,你受不了。可我何尝不是?在这件事上,我的承受力不比你好。”
凌墨轩说,“但是我没想过放弃,更没想过去死。苏末,你听着,就算……我是说万一的情况下,叮当真的找不回来了,你还有我。我也还有你。有你在,我的世界虽然是有了缺憾,却还能支撑。可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的世界也没了。你让我用什么再去支撑自己好好活着?”
“你怪我,甚至恨我,我都无话可说。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你为了这个折磨我,怎么折磨都行。但是,你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甚至去寻死。听到没有?”
“如果,你真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苏末,我发誓,上天入地都要追到你,让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摆脱不了我这张跟叮当一模一样的脸。”
他紧攥着苏末的手,强硬的拉着她贴在自己的脸上。
知她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是,再由着她这样下去,她真的会逼死自己。
一个人要是真心存了寻死的念头,你就是看的再紧,她都还是会瞅准任何一个空隙走向死路。
必经,生命太脆弱了。苏末,她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他自己更经不住。
所以只能强迫她面对,让她想明白。只有她自己把心里那些可怕的念头剔除出去,她才可能好好的活着。
此刻与他来说,她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末末……”凌墨轩喊着,一声一声的喊着。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苏末才有了回应,她那只被他攥紧的手慢慢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他的名字才从她嘴里轻轻的溢出来:“墨轩。”
“我在。”凌墨轩点头应了一声。
苏末说:“我累了,陪我睡一会。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