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子这才走了进去,澜衣站在门口,不着痕迹地瞧着,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只要太子知道了是她这些时日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肯定对她的态度会大大的改观的。
小云子走进去,规规矩矩在凤夜歌榻前跪了下来:“太子殿下。”
凤夜歌坐起身,身上还搭着锦被,额头上缠着白纱布,却在他铁面的衬托下依然戾气十足:“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小云子慌忙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直视凤夜歌:“太、太子……”
凤夜歌余光扫见澜衣,虚眯了一下眼,澜衣吓得立刻退开了。凤夜歌这才目光森冷地盯着小云子:“本宫昏迷了几日?”
小云子:“快一个月了。”
凤夜歌垂在身侧的五指慢慢收紧:“在本宫昏迷期间,都是谁在本宫的身边照顾着?”
小云子心里咯噔一下,嘴角哆嗦:“澜、澜衣姑娘。”
凤夜歌的眸色深了几分:“抬起头,直视着本宫的目光,再说一遍。”
小云子被吓坏了,可他也知道太子从不喜欢重复第二遍,颤巍巍地抬起头,可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磕在了地板上,声音颤抖的仿佛一碰就倒:“是许医女!许医女照顾的太子,澜衣姑娘她根本什么都不会!”
凤夜歌眼底的深意更浓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眸色深的几乎看不出他心底的想法,他沉默许久,就在小云子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时,却突然听到凤夜歌开口了:“回去吧,记住,就当你告诉本宫的是澜衣照顾的本太子,知道了吗?”
“诶?”小云子愣了半天,这才连连点头:“奴才记住了!”
凤夜歌这才挥挥手,小云子立刻爬起来出了寝宫,刚到了门口,就被澜衣一把抓了过去,“太子问你什么了?”
小云子心虚,可想到太子的话,腰板硬了些:“太子问奴才他昏睡了多久。”
澜衣狐疑:“没别的了?”
小云子:“有,太子还问是谁照顾他的,奴才按照澜衣姑娘的吩咐,说的是您,其它的太子就没有多问了。”
澜衣这才满意了,心里舒坦了不少,松开了小云子。
果然,她等了没多久,就听到太子竟然破天荒地喊了她进去,等她仪态婀娜地走着莲步挪到了凤夜歌床榻前,一张脸上布满了朝霞:“太子找澜衣何事?”
凤夜歌倚在榻上神情懒洋洋的:“听小云子说,这些时日都是你照顾本宫的?”
澜衣心里暗喜,面上娇羞万分:“这都是澜衣应该做的,为太子尽心尽力,澜衣义不容辞。”
凤夜歌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眸底有暗色潋滟而动,语气却依然没什么起伏:“辛苦你了,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做了,一会儿去找东宫的大太监去拿一千两白银,算是赏你的。”
澜衣眼睛顿时一亮,几乎现在就扑去大太监那,却矜持地摇摇头:“这怎么好……”
凤夜歌:“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澜衣这才欢欢喜喜地去了,一千两啊一千两,她在这宫里月银才几两啊!
凤夜歌目光幽冷地望着她的身影,重新躺了下来,气息很快平稳了下来。
凤夜歌睡下不过片许,到了时辰之后,楼轻舞端着煎好的药就走了过来,她原本不想来的怕引起凤夜歌怀疑,可一时间又找不到交接的宫婢,只要暂时还由她来送药。不过她已经和许老御医说了,从明天起就不用她过来东宫了。
许老御医看她态度坚决,也没有拒绝,亲自去找了另外一个医女过来。
楼轻舞原本想着这会儿澜衣应该在这里的,以那女人想表现的心思肯定会把喂药的活给抢过去,可等她到了寝宫外,却发现澜衣没在。
她把药直接递给了小云子,然后比划了一番。
小云子听明白了,却不敢:“许医女,还是你去吧,太子……他脾气不好,奴才送进去,太子不会喝啊。”好歹许医女也是大夫,以前都是许医女喂太子药,他们这贸然的,根本没胆子。
楼轻舞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心疼了,点了点头,决定赌一赌。
反正就这一次,明天她就回太医院了,只要每天远远瞧着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想办法找到“离无心”的解药,这才是重中之重。
深吸一口气,楼轻舞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才端着药碗,推开寝宫的门走了进去。一路上目不斜视,可等把药碗放下来,转过头刚要跪下,余光不经意看到床榻,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凤夜歌已经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轻,却极为平稳,应该是身体还未彻底复原,薄唇抿得紧紧的,即使隔着面具,楼轻舞还能感觉到他面具下的眉头肯定是皱着的。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端起药碗,打算等他醒过来再过来。
而楼轻舞不知道的事,她离开之后,原本沉睡的男子慢慢睁开了眼。
一双血色的眸仁里,潋滟着一种极深的眸色。
小云子看楼轻舞进去又出来了,诧异道:“许医女,怎么了?”
楼轻舞歪了下头,表示太子睡着了。
小云子这才道:“那许医女你先去忙,等太子醒了,奴才再去喊你。”
楼轻舞点点头,而在她离开之后,小云子摸了摸头:太子刚才不是还醒着么?怎么睡着的这么快?
半个多时辰后,小云子跑到了东宫特有的小厨房,告诉楼轻舞太子已经醒了,楼轻舞应了声,把温着的药重新盛了出来,端着托盘重新朝寝宫而去。小云子贴心地帮楼轻舞端着,楼轻舞也没有拒绝,到了寝宫门口,楼轻舞把托盘端了过来,垂下眼走进了寝宫。
凤夜歌正窝在床榻上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奏折,垂着凤眸,瞧不出情绪。
楼轻舞到了他面前几步外,规规矩矩行礼。
凤夜歌掀了一页,并没有抬头看她:“怎么,见到本宫连句话都不会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