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许六在常人眼里确实长得俊逸,可他这形容未免太贬义了,当初说齐永宁,也是白面书生,小白脸啥的,现在又是小白脸。
不过顾玉汝挺高兴的,当看见自己的男人为自己吃醋,恐怕没人会不高兴。当然尴尬还是免不了。
“你也不要多想,我就不信以成子性格会胡乱说话,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跟这位许六爷可没什么,平时也尽量都避着了,充其量就是谈了笔生意。”
薄春山鼻子都酸歪了。
“就是谈了笔生意,人家帮你挖自家墙角,还专门来跟你说这些话?”
顾玉汝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要心虚。
“说实话,他那么做,我也挺诧异的。至于他方才跟我说的话,我也有点没听明白意思,怎么听你说的,好像你懂他说什么?”
薄春山偏开脸,一副‘我很酸,不想理你’的模样。
可顾玉汝才没有放过他,拿着手去摸他的脸,还在上头摸来摸去,专门磨蹭了他下巴好多下,又说怎么胡子又出来了。
他可受不得她撩拨,当即也绷不住了,咕哝了一句:“这小白脸倒是有点痴情。”
何解?
很快顾玉汝就在薄春山嘴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原来别看明州府和纂风镇平静,实则外头可不平静,外头关于纂风镇走私的事都传遍了,自然应天那边也都知道了,可谓是朝野内外议论纷纷。
火候既然到了,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薄春山被弹劾了,陈述他各种罪状的折子,堆满了康平帝的龙案。朝中都闹成这样了,搁平常人眼里,这纂风镇和薄春山的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可能许六就是知道这个消息,才会突然跑来跟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以为薄春山要倒大霉了,她这个家眷自然也跑不掉,所以想救她?
“他打算怎么救你?把你救出来后,他打算怎么办?”
顾玉汝干笑:“这没有发生的事,我怎么知道?”
“他是不是想趁着老子倒霉,把我媳妇偷了,再来个金窝藏娇,偷龙转凤?这小白脸打得好主意!”
薄春山越说越气,斜眼看她:“顾玉汝,你本事不小啊,这还没怎么着,都有人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要拼命救你了。”
顾玉汝被他一再冷言讥讽,这会儿也有些恼了。
“都没有发生的事,你在这里刻薄什么?再说也不管我的事,我又控制不了别人怎么想!”
一见她恼了,他反倒怂了。
他将她又抱过来,一边亲着她一边闷声道:“你只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我要把你藏起来,谁也不给看到。”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回应着他:“我本来就是你的。”
“还不够!”
到底怎么才够?
次日顾玉汝是扶着腰起来的,不过到底这茬事总算是过了。
第150章
其实并没有过, 因为之后几天里薄春山格外缠人。
他似乎一下子从很忙变成了无事人。
以前很多时候顾玉汝睡醒了,他人已经走了,这几天他每天都在, 而且他也不是全然无事,顾玉汝去哪儿他去哪儿。
刚开始一两天,顾玉汝还寻思要不要陪陪他, 将其他事先放一边, 后来发现这么着不成, 就把该忙的事捡了起来, 反正许多事她都是家里处理, 倒也不影响什么。
这期间成子来过一次, 见大嫂在看帐,老大在一旁扮闲人,面露几分局促之色,他也知道老大和大嫂这几天看起来有点不对, 而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自己。
瞅着空他跟顾玉汝解释了下, 顾玉汝倒没说什么。
就像她之前所说,成子不是个会胡乱说话的人,只可能是人家把纂风镇这里的事按照规矩传过去, 被这家伙小题大作了。
尤其这几天,她碍于之前发生的事, 对他格外谦让容忍,这家伙简直就像偷到鱼的猫!
不过这种夫妻之间的事,肯定不能与外人讲, 所以顾玉汝只能让成子别多想。
“六横岛那你不去, 真的没事?”
他懒懒的, 一边吃着葡萄, 自己吃了还不算,还剥了往她嘴里塞。
“我这趟回来是找货。”
一句话解释了所有。
“货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该准备的已经准备齐了,甚至还有意外惊喜,就是那批官造的丝绸,想必那些佛郎机人一定会满意,十分满意。
现在就是等,等几处的结果。
她和薄春山布局了这么久,希望这一次能顺顺利利。
当然,别看他们说得轻松,其实随便哪边出点岔子,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至此,顾玉汝倒也明白他为何会这时候回来,还留在家里没出去,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
光她一个人还是不够,只有他,才能安了所有人的心。
既然是为稳定军心——
“那我们还是出去一趟吧,去趟交易所?”她问道。
他很爽快地站了起来,又用干净帕子拭了拭手。
这么爽快让顾玉汝有点侧目。
薄春山咧嘴一笑:“那小白脸滚蛋了。”
她有些无语。
……
明州府府衙
收到消息后,吴玉堂松了口气。
作为地方官,朝堂上的事他管不了,不过作为明州府的主官,朝堂上闹成那样,他压力可以想象。
这一次,薄春山若是倒霉的话,他肯定也跑不掉。
既然人还没事一样,说明这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或者胸有成竹?
老弟啊,你可别害了哥哥。吴玉堂在心里默默道。
……
宁州府,龙山所水寨
水寨里,操练场上是兵卒们正在进行操练,另一头临着水面,一众兵卒正在进行水上演练。
整个水寨人声鼎沸,士气高涨。
而就在邵元龙的视线尽头,那里是一处港湾,停了四艘中型战船,和无数小型战船。
这是一年多来他的努力成果。
不,不是他的,应该是他的。
“薄贤弟啊,你把所有事都一人担了起来,我若拿不出些东西,又有何面目见你?龙山所也是时候出来亮亮相了。”
.. . ..
纂风镇还如之前那样红火热闹,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意味。
与之相比,朝堂上最近可不太平静。
一切都起源于有人想告薄春山的状,当然朝堂上的告状不叫告状,而叫弹劾。
一开始其实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弹劾一个九品的小官,哪怕这小官背后有人,拿下来也不难,尤其他们还站在朝廷律法和大义上。
可谁都没想到在第一步就把人难住了。
无他,官太小,就没听说过哪位大人在朝会上去弹劾一个九品芝麻小官的。
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吗?用得着拿来朝堂上说吗?
实在无例可循。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操作,官太小可连他直属上级一起弹劾,上级有失职失察纵容之罪。
可巡检司的上级是谁?
这个暂时还真没办法定论。要说以前的以前也就是很久以前,巡检司是受地方主官和兵部共同节制的,可此一时彼一时,这明州府下巡检司本就是当初为了剿倭而设,至今还担负着剿倭重任,如今兵部虽已把巡检司收归兵部,但这件事和五军都督府还有烂账没扯清。
也就是说,表面上好像是兵部管,但到底归五军都督府管,还是兵部管,暂时还没有明确结论。
若是平时,这不算什么大事,可如今你都要往上溯源连人家上级一起弹劾了,不搞清楚弹劾对象怎么能行?
这边还在犹豫该找谁,那边五军都督府就闻到味儿,这可是对付打击兵部好机会,自然抓着机会就不放了。
因此这事是越闹越大,越闹牵扯越多越复杂。
到最后大家都暂时忘了起源是个小小的巡检使,变成了五军都督府为了巡检司归属之权大战兵部,然后又老生常谈扯到剿倭相关事宜,谁失职谁无能,又扯上户部发饷不及时欠饷之事。
这几年各处天灾人祸,北边要提防北晋,南边到处在剿倭,户部早就入不敷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别说还欠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钱,吏部、工部,哪一部户部不欠钱?
最后,竟演变成了都找户部要钱,户部叫穷,就质疑户部是不是贪污了朝廷的钱。户部那个老尚书那叫一个气,开始还解释,后来连解释都不解释了,任凭他们攻讦,再然后把老头惹急了,直接当朝扔了官帽子,说不干了。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傻眼了,虽说不想让他干的人不少,但还没见过哪个敢当朝扔了官帽子的。
老头也是刚,丢下一句‘任凭尔等去户部查核’,又向康平帝告罪了一声,就走了。
这期间,康平帝也就坐在上头冷笑的看着下面闹。
如今户部尚书都掀摊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才有人出面捋了捋,原来源头在那个九品巡检使的身上。
于是从第二天起,新的一轮弹劾正式对准了薄春山,这一次也别溯源找什么上级了,直接就是针对本人。
不光是其本人,因为有人收到消息说那纂风镇是薄春山以妻子名义开设,而其本人屡次对外敷衍说,是妇道人家弄点小生意赚点脂粉钱,所以这次连顾玉汝都带上了。
当然在明面上以‘其妻顾氏’代替,总之这两口子就是贪婪无厌、胆大妄为、恶毒败坏、十恶不赦,不杀不能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