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源幽然道:“你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
虎娃解释道:“我不是对她这个人感兴趣,只是想搞明白她在怎样修行,求证的又是怎样的一种修为境界?”
玄源:“看来扶夔的话还是对你有所影响,你送给少务的那枚蜃光珠中,有意略去了有关命煞的内容,难道你也在担心什么吗?”
也就是在这比翼飞舟中、玄源面前,有些话虎娃才会说出来,他叹息道:“有些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挑拨,只是当事人不便点破而已。我很清楚,少务是不会忌惮我的、也没必要忌惮我;但我也知道,少务一直很忌惮命煞,从未走进过她的一丈之内。”
玄源看了虎娃一眼,眼神有些奇怪,若有所思道:“听说只要见过命煞的男子,无不为之神魂颠倒,哪怕抛弃身家性命,也欲一亲芳泽。少务能立命煞为正妃,这本是世间男子最美之梦,他却连碰都不敢碰,甚至不走近其人一丈之内,这又何苦呢?”
虎娃苦笑道:“他立的可是圣后,而不是一位妃子。你也见过命煞本人,当年还和她斗法交过手,应知她的厉害。少务要成为一统之君王,怎能做神魂颠倒的裙下之臣?他可不想成为另一个夏卓!”
玄源:“夏卓的事情,我也听你说过。命煞的魅惑神通若用在少务身上,我觉得也没什么,无非是两情相悦,那就是他所立的正妃啊。……虎娃,难道你会忌惮与我欢爱吗?欢爱之时,你会不想欲乐更加美妙吗?”说到这里,玄源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了。
虎娃当然不会忌惮玄源,他想要的就是玄源。想当初见蛇女齐罗、感受天生媚骨,自悟欲乐双修之道,定境中出现的女子就是玄源……尽管那时他还没有找到她,但后来在翠真村见到了她、就知道是她。
虎娃才不在乎自己是否沉迷于玄源美色呢。这就像天地间恒存的大道一样自然,他们之间的欲乐欢爱,当然是越便越美妙,还可助益修为呢!
虎娃将玄源揽到胸前:“可惜少务与命煞不是你我。少务也没我这么幸运。……我师尊剑煞赐给他一枚武夫大将军留下的剑符,他一直贴身佩戴,其剑意可守心神,若不然他怎敢去招惹命煞?”
玄源:“原来如此!……虎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命煞虽千娇百媚,令见到她的男子无不神魂颠倒。但她本人,却从未碰过男人。”
虎娃:“这算什么秘密,我早就知道。”
玄源在他怀中抬头瞪眼道:“你怎么连这种事都清楚!难道问过她吗?”
虎娃苦着脸道:“我怎么可能问她这种事,但这还用问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玄源:“那我方才说的话,你也认同了?”
虎娃赶紧摇头道:“不不不,不敢苟同!我也被你绕进去了,谁说世间男子见到命煞皆神魂颠倒。少务就没有啊,我也没有!”
玄源伸手指弹了他的脸颊一下:“还算你聪明!看来扶夔所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比如你就清楚少务忌惮命煞。若有朝一日少务成为一统巴原之君,恐怕也不希望有一位凌驾君权之上的国祭之神。
须知太昊与盐兆不会管少务的限时,可命煞就在孟盈丘上,而孟盈丘就在巴原中央啊!,连国君都要率民众敬奉国祭之神,实际上也象征着君权代表了神灵的意志,他不需要也绝不希望。世间真有能亲自说话与行事的国祭之神。”
玄源的话,也隐约指出了后世所谓“祭司的困境”。世上最不希望神灵出现的人是谁?并不是那些只能选择信奉神灵的人,而恰恰是那些能够代表神灵的人。
假如命煞真成了国祭之神,那么她的每一句话将都是神灵的旨意。少务必须得照办,哪怕是错的,也得无条件地认为是对的。只要命煞愿意,理论上就可以随时剥夺国君的权威,那这仅是一种理论,少务也绝不希望它成为现实。
虎娃沉吟道:“一统巴原之后。少务与命煞之间,恐怕迟早会有些事情生。说实话,我本应该为少务担忧才对,却隐约总为命煞担忧。”
玄源:“你担忧命煞的将来,还不如担忧眼下的事呢。比如巴原国战,赤望丘会不会插手?”
虎娃摇了摇头道:“你是赤望丘长老,应该比我更清楚。赤望丘或许会插手,但不会直接插手,扶夔死后,就更不会了。说到底,赤望丘只是一派修炼传承宗门,就算将遍布巴原各地的赤望丘弟子加起来,也不过千数,其中大部分人还只是一心修炼仙家秘法。
就算赤望丘要欲求然地位,巴原上的事还要列国自己去解决。我唯一担心的是,剩下的那些玄衣铁卫直接上战场担任将领,但这正是少务所要解决的问题。少务若聪明的话,就应派使者前往赤望丘,避免某种事态。”
玄源点了点头道:“少务需要主动承诺,会像帛室国与樊室国那样继续供奉赤望丘,一统巴原并不针对赤望丘,更不会影响到赤望丘弟子的修行奉养。他身后有武夫丘和孟盈丘之助,并不会像帛君或樊君那样受赤望丘的操控;但有赤望丘在,亦可在将来钳制命煞。”
虎娃:“我能想到的,你也都想到了。”
玄源很突兀地又问道:“仅仅做个假设,若少务不惜代价想对付你,有没有手段?”
虎娃坦然答道:“有啊,当然有!若我并无防备,他绝对有把握能得手。方才已经说了,少务随身带着武夫大将军所留的剑符,若祭出剑符猝然难,就算不能将我一举斩杀,也能令我身受重创。
你看见云起打造的那十二具特制的弩砲了吗?若是提前布置好了,在我身受重伤之际使用,我肯定是逃不掉的。
少务那枚剑符,是武夫丘历代传承之物。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拿出来赐予弟子的,武夫祖师应留有遗命,就是要在这种情况下交给他这种人。它不仅是少务的防身、护神、保命之物,更能震慑世间高手。但那东西只能用一次,实际上也是不会动用的。”
玄源:“少务当然不可能用来它对付你,更不可能轻易用掉那枚剑符。我更感兴趣的是,那样一枚剑符,能不能用来对付白煞?”
虎娃思忖道:“或许可以吧,武夫大将军祭炼那枚剑符,是在他成就仙道之后,其中蕴含威力,我也不可能知晓。但少务也不可能做这种事,他想一统巴原,就得安抚赤望丘、尽量避免与白煞之间的直接冲突。……其实你想问的是,命煞能不能挡住那枚剑符吧?”
玄源有些尴尬道:“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方才说,若是少务与命煞之间,你必须为一人担忧,那么你反而更担忧命煞,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
虎娃答道:“或许吧。”想了想又摇头道,“或许不是因为那剑符,我也说不清为何有这种感觉。那枚剑符不是直接拿出来杀敌的,只是自保与震慑之物,若是用它对付命煞,少务已经在用了,随身护持心神,不受神通媚惑。”
玄源眨了眨眼睛道:“少务志在巴原,不敢沉迷于美色,你呢?”
虎娃笑道:“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要问的就是这一句?实话实说,若是没有找到你,我当然不会被美色所迷!”
玄源低下头,满是娇羞之色,无形中的气息若风情万种,低语道:“其实蛇女天成之媚,我亦可以演化,与你行双修之妙。”
虎娃的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我的阿源修为又有精进,已突破化境三转?”
化境修为,已求证脱胎换骨成就,理论上诸般神通俱足。但这仅仅是理论,就像人不可能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脱胎换骨宛若婴儿新生,需要在学习中成长。诸般无碍神通,其实都是从感悟与修炼中得来。突破修为之限、演化前所未有之意境,就意味着一层精进。
玄源隐居翠真村中经历脱胎换骨之劫,直至虎娃来到方得机缘,成功突破化境。这几年的修炼,已从化境初转尴尬突破到化境三转,虽不能与虎娃相比,但在世间其他人看来,这已是相当了不得的精进成就了。只是虎娃有些没想到,玄源竟领悟和演化了蛇女之天成娇媚。
玄源弱声道:“这不正合你意吗?”
虎娃的笑意很难形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搂着玄源的腰肢道:“我最近也演化了一层妙法意境,似吞形之法又非吞形之法。在这里不好施展,到小世界的仙山中演示给你看。”
二人收起比翼飞舟离开泯水中央,悄然飞回步金山进入了小世界,来到了并无人迹的仙山。玄源的脸有些烫:“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也是要感受我新领悟的意境之妙吗?”
虎娃:“那是当然!不过,且先看我演化一番新领悟的神通。”说完话竟摇身一变,化为一只鸾鸟飞上了半空,尾翼如屏,头生火焰状的冠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