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自来只有一种方式,虽然考试的内容几经变化,新又如何新?
李光远道:“说是要另开一场科举,与正常的科举同时进行。 ”
青霞先生皱眉,道:“那是什么科举?考什么?谁人参加?”
李光远道:“朝正在商议,但大意已经指明了,叫做君子试,即为君子,考的便是六艺。”
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倒是每个读书人多少都涉猎的,但考试的话岂不是儿戏?又能有何用?
李光远道:“不是儿戏,还很有用,君子试已经定了,现在朝在商议的是参加这种科考的待遇....等同乡试,选者直接参加会试。”
青霞先生惊讶,一个读书人过县试府试道试能得秀才身份,过了乡试才是举人,多少人蹉跎一辈子都拿不到一个举人身份,而这个君子试则能让人跳过三个考试,直接拿到秀才和举人身份,这简直是...天大的诱惑,天下学子岂不沸腾?
李光远道:“当然也有风险,如果会试到时候未,那前功尽弃。”那样原本按部班能考秀才或者举人的要等三年以后再来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年,三年后谁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考?
青霞先生松口气,点头道:“这还能让人冷静点。”但还是皱眉,“不过还是太儿戏了...”看向李光远,“参加这个不用搜检?”
李光远道:“当然....也没必要夹带。”礼、乐、射、御、书、数不是翻书本能做到的事。
青霞先生看着他道:“所以这是边大人想到的办法?如此她可以直接进京城?这么明显,不会引起怀疑吗?”
李光远捻须道:“好像并不是因为她...但这对她也很合适,所以因为她而推波助澜,如此应该不会起疑。”
青霞先生道:“那是因为谁?”朝廷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搞出这么荒唐的事。
李光远压低声音道:“西凉太子索盛玄。”
......
“荒唐!”
朝堂里陡然拔高一声喝,让在龙椅打瞌睡的小皇帝猛地惊醒,到哪里了?该说退朝了吗?还好一旁的太监机敏的扶住他,做个噤声的手势。
小皇帝眨着眼看向台下,见一个红袍官员正甩袖瞪眼看着宋元,生气的胡子都吹了起来...好玩。
“宋元,你这是拿着国之大器取悦外邦。”
又几个官员站出来,神情亦是恼怒。
“...把我国士子们当成什么?陪同那索太子玩乐?”
“..君子试,置圣人与何地?”
“...陛下啊,这将乱我天下士子之心啊...”更有头发花白的老官员对这小皇帝颤声哀戚。
小皇帝视线悄悄的看过秦潭公,秦潭公没有反应,他便坐直着身子也没有反应。
宋元抬手对这些几乎指着他鼻子的官员们挥了挥,道:“你们这样想不对...这可不是乱天下士子之心,而是安天下士子之心...你们知不知道一个科举拦住了多少才华横溢的人?有些人不适合科举,并不是他们没有才学,只是专攻一技,如有些作诗作画出众的人,他们也不是不学无术,只不过在诗书多费了点心,科举便稍微差了一些....多少人蹉跎不,不得不隐匿山林...曲大人..”
他忽的喊道。
站在官员队列冷眼垂手的曲白愣了下。
宋元伸长脖子看他,大声道:“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曲白皱眉,迟疑一下道:“是很可惜。”
宋元对他点点头,又看向众人,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曲大人提出的...”
曲白神情愕然。
众人的视线唰的看向曲白,自从陈相爷托病不再朝后,原本属于他的随众官员或者跟随了王相爷,或者沉默不语在朝堂明哲保身....竟然主动提出建议了?是陈相爷要重回朝堂了吗?
大殿里顿时响起一片低语。
“曲大人你什么时候...”
“是那日的事吗?你可没有说什么...”
“这宋元是故意假借你...”
也有与曲白交好的官员低声提醒。
那日的事,曲白也想起来了,早晨在宫外的时候因为议论长安城一个妓女唱诗词而与宋元争执几句,作诗有才与科举的事....
曲白点头前一步,道:“是,我是认为如今的科举的确让很多有才华的人失去机会,不能为朝廷所用。”
此言一出,议论声更大,看过来的眼神惊讶又意味深长。
宋元笑容满满,道:“是吧,我没什么化,我没科举过,我说的不算数,我不懂,曲大人那可是进士出身诗书大家...他说的总有道理吧?”
先前质问的官员们对视一眼,看向曲白,曲白却没有再说话。
“其实这件事我想的很简单。”
一个声音响起来,醇厚而有力,朝堂里的嘈杂低语顿消,视线也都看向前方。
秦潭公扶着蟒袍玉带缓缓开口:“...是办一次不同以往的科举,让天下的士子们展露一下风采,当然索盛玄是一个原因,他如此倾慕我大周读书人科举,其实是倾慕我大周圣人君子道,其实不止是他,四周友邻皆是如此,这也是认可我大周乃是天下学之本宗...太学里多少友邦子弟来求学,是因为这一点,只是因为身份,不能参与我大周科举...”
他环视众官。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办一次这种科举,让友邦子弟与我大周士子同场竞技,弥补他们的遗憾,也展示我大周茂繁盛,我大周士子君子风范...也能给天下有才华的士子们一个机会...”
宋元随同道:“是啊,这是扬我国威的事,怎么能叫取悦他人?”
秦潭公道:“我命人查过,的确有不少有才学的人因为科举不成泯然众人,如有位数学大家...”他伸手示意。
一个官员立刻站出来拿着一个名册翻看道:“定州人董谷,数学才,能做大衍求数,天历法水皆有所成,只是科举十年不成,至今在当地县衙为吏,周旋于谷米粮数。”
秦潭公看向众人,道:“这等大才,如果来到朝,或者史局或者掌管水利工事必然能大用,当利国利民。”指了指那官员手里的名册,“此等人不计其数。”转头看向王相爷,“相爷,你认为如何?”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相爷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当思虑周全...人选赛事评判不可半点疏忽,否则成闹剧。”
秦潭公一笑,道:“相爷所言极是,我武将不懂这些,由相爷安排必然周全。”说罢示意,“如此我们请陛下定夺?”
王相爷转身,与秦潭公一起俯身施礼:“请陛下定夺。”
小皇帝坐直了身子,道:“准。”
.....
此事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朝官们低声议论着走出朝堂,曲白没有参与其径直离开,只带着两个小厮拍马出了御街穿过繁茂的街道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敲响了一家院门。
这间宅院算不富丽堂皇,但古朴幽静,到处都是花草,跟随一个老仆向内还能看到一片小菜地,四月里绿叶菜瓜累累茂盛,可见是精心打理的。
穿过一道门看到一间厅堂,厅堂门窗大开,其内摆着一张大书案,一个年约六十容貌儒雅清瘦的老者正站在其前,神态严肃认真,似乎在思虑重要的事。
老仆没有通禀便退去,曲白迈进门走过去站在老者身边,看到大书案摆着一张大纸,空白无一字。
“老师,又无法落笔了?”曲白道。
老者嗯了声,似乎并不因为屋子里突然进了人惊讶,凝重道:“是啊,始终少一口气。”说罢才抬头,道:“满子,你怎么来了?”
曲白,字满子,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水递给老者,道:“老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让我赞同宋元提出的这件事。”
老者端着茶喝了口,道:“没有为什么啊,因为这事蛮不错的。”
因为觉得不错去做一件事,似乎有些随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