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突兀的声响不断地在屋子里响起。
罗佩蓉坐在床上,痛苦地闭着眼流泪。
昨天晚上心雅说要走,她自然是不准的。她现在这个样子,腿都还疼着,自然是拦不住自己的女儿。她也是庆幸自己在刚到这里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请了村里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汉子来守着。不然的话,心雅昨天晚上可能真的就跑掉了。
……
盛心雅又是捶门又是踹的,可面前那扇老旧的木门还是打不开。
她被关在这个柴屋里已经一天了,根本就出不去。
最让她感到愤怒的,还是那个男人竟然是母亲用的她的钱去请来的。呵呵!
那天母亲回来,拉着她说要离开a城,还问了她有没有钱。她以前本就不愁吃穿,零花钱也是丰厚。就是在最开始不知道盛时强不是自己的生父、盛氏破产的那些时间里,她也并没有少过钱。特别是在知道了徐良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母亲可能是为了弥补,也是为了让她和徐良拉近关系,母亲又给她打了好多钱,说那是徐良的意思。
她当时也没多想,只想着活命重要,于是就将银行卡交给了母亲。
呵!真好笑!她相当于是用自己的钱去请了一个恶心的门神!
这一天的饭菜,也是母亲让那个一看就贼眉鼠眼的男人送来的,就连上厕所……母亲也只让那个叫阿海的男人给她在柴屋里放了一个木桶……
她本就不喜欢这个偏僻落后的破地方,现在还被限制了自由,她真真是觉得自己就好似在坐牢一样的煎熬。一想着自己往日的光鲜,再一对比现在……她就崩溃难受。
心里,对母亲是恨的,虽然母亲对她很好。可若不是母亲的心狠手辣,她又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
“放我出去!”她站在门口大喊,心里都是火气,“你凭什么关着我?!我不是你的玩具,你不能关着我!”
这样的话,她今天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可是,母亲却从未回答她一个字。
天色早已经暗下来了,今天天气不好,风很大。柴屋年久失修,风灌进来,冷得不行。那风声从屋子墙壁的裂缝穿进来,发出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最主要的是,柴屋里的灯也很暗,一旦有风吹进来,那悬吊着的白炽灯就会来回摇晃,晃得屋子里的东西的影子闪啊闪的,让她总觉得背后有人……
白天的时候都还好,可现在是晚上。她要是再待在这里,她不被冷死,也会被吓死。
“我要出去!”哪怕手都拍到红肿发痛,她也没有停下来,“你听到没有!罗佩蓉!”
还在默默流泪的罗佩蓉闻言,身子蓦地一僵,眼皮也剧烈地颤了颤。她赫然睁开眼来,满是泪水的眼里,有着巨大的惊讶和心痛。
她紧紧地攥着双拳,牙齿也用力地紧咬着下唇。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无法控制那自喉咙深处冒出来的哽咽声。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自己的女儿竟然会痛恨地喊着她的名讳。她的心,痛到似在流血,可她却不知道该要怎么办,只能心痛地躺在床上哭。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罗佩蓉终于停止了哭泣。听着那还在不断响起的拍打门板的声音,以及盛心雅一声接一声的怒吼声,她抬手揩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拖着疼痛难当的伤腿、拄着拐杖咬牙往柴屋艰难走去。
盛心雅听见那拐杖触到地面发出的轻响,她更是激动了,拍打门板的力道顿时又大了许多,“姓罗的!快点给我开门!你听见没!”
终于,她又在大喊了两声之后,听见了用钥匙开锁的声响。很快,门被打开了,母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满目悲凉地看着她,脸上尽是苦笑,眼眶也是又红又肿。
她并没有因为看见母亲这个样子而觉得心里不好受,反而觉得自己是胜利了。她恶狠狠地看着母亲,“你终于肯给我开门了?!”
“……”
“怎么,你也觉得心里过不去了是吗?你好好看看这里!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罗佩蓉张了张嘴,看着女儿那充满了怨恨和仇视的眼睛,她颤着声问道:“你……真的是要走?”
“对!你这个毒妇!你的心可能都是黑的!你打断了徐良的腿,你还害徐慧茹。现在你竟然还要这么对我!我要离开!远远地离开你!要不然,我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闻言,罗佩蓉的心上一阵大痛,双目大瞪着看着眼前一脸怒色的女儿,她连呼吸……好像都不会了。
她自嘲地勾了一下唇,却觉得那似乎有千斤重,“你是我的女儿,我……就算是再坏,也不可能……去害你。我……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盛心雅冷哼道,“你对我好会把我带到这里来?又会叫人关着我?”
罗佩蓉悲凉地点了点头,“你……真的想走?不跟我在一起,是吗?”
“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
罗佩蓉闭了闭眼,“那好吧……”她目光深深地看着盛心雅,“你……要是想走,那……就走吧。”
听罢,盛心雅惊讶地瞪着眼,“真的?”她仔细地看着面前那个生过她、养过她却又让她觉得害怕的中年女人,惊喜之中又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嗯。”罗佩蓉点点头,“我……总不能让你恨我啊……”
盛心雅别开眼去,嘲讽地勾了勾唇。
“不过,我有个条件。”
盛心雅皱了皱眉,“你又要干什么?”
罗佩蓉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你要走……就明天走吧,今天……就委屈你再留在这里住一晚。”
盛心雅眉心微动,没有吭声。
“还有,出去之后,尽量不要去a城,也……不要自暴自弃。我现在拿不出太多钱,那张卡……你到时候拿去吧。”
“……”
“要是可以的话……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我希望……你还能看在我是你母亲的份上,偶尔给我打个电话。如果你实在是不想听到我的声音……给我发个信息也好,可以吗?”
盛心雅听了,抬头看着面前的母亲,那颗满是怨恨的冰冷的心,此时也有了松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