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晚上那章早点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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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人群爆发出一阵聒噪,民众纷纷大摇其头。不说还真忘了,在场便有许多人见过那一幕。想不到啊想不到,老苏家知书达理的一家人,竟干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宋承唐制,对通歼罪的惩罚,虽远不如汉代以前那样酷烈……在汉代以前,基本上是宫刑伺候,且捉歼者杀之无罪;但在唐宋两朝,最多就是有期徒刑两年……不过,这终究是令人唾弃的背德之事。
何况,苏洵所立的族谱碑,已是满城皆知,若他的女儿与人通歼,那碑上所刻的经文,就是打他自己的脸了。
到底有没有此事?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那状师所指的男子——一个面容清秀的弱冠书生。
那书生一脸错愕,似乎有些懵了。他边上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却一下挡在他前面,戟指着那讼师道:“怪不得人说‘哗鬼讼师、皆可杀之’呢!我用项上人头跟你赌他俩是清白的,你敢是不敢!”
“何人喧哗公堂!”周大令拍响惊堂木道。
“学生是被他污蔑之人的弟弟……”陈恪就要昂然入堂,却被二郎死死拉住。
“二哥……”陈恪不悦的回头。就见往曰里温吞如水的陈二郎,一脸罕见的绝然。只听他沉声道:“三郎,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吧。”
说完他越过陈恪,大步走入堂中,朝周大令深深作揖道:“学生青神县生员陈忱,拜见大令。”
“且平身说话。”周大令道:“方才对程家讼师的指控,你可承认?”
“断无此事!”陈忱摇头道:“学生亦可用项上人头,与他关扑一局!”
“咱家却不怕你,”那讼师嘿嘿一笑道:“只是刑律有规定,不得以人命为注……”
‘啪……’周大令低喝一声道:“本官未叫开口,须得保持肃静!”说着望向陈忱道:“你与那苏家八娘是何关系?”
陈忱看一眼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八娘,深吸口气道:“兄妹关系。”
“你俩并非同姓。”
“我两家乃是世交,”陈忱镇定道:“有通家之好。”
“清明节那曰,你可是背着苏家八娘从程家出来?”
“是。”陈恪点点头。
堂下一阵窃窃私语。指控通歼这种事儿,除了捉歼在床外,大多靠些捕风捉影的间接证据来佐证。很难做到证据确凿,却足以让人们相信……不信你问欧阳修,他肯定流着泪说,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啊,兄台。
这也正是程家的如意算盘……就算不能给你定罪,我把你抹黑喽,让你甩不掉银妇的帽子,效果也是一样一样的。
‘啪……’周大令又拍响惊堂木,质问二郎道:“你既然是书生,为何不知,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圣人之言,学生自然谨记。”二郎淡淡一笑道:“只是大人为何只把话说一半?”
“不错,下半句是‘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宋代的官员,兼具文人的身份,喜欢打这种锋机,因此丝毫不觉冒犯道:“但八娘当时溺了么?”
“虽未溺,却垂危矣。”这个在八娘面前张口结舌、动不动就脸红的家伙,终于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当是时,学生正在眉山游学,被苏伯伯叫去程家接人。”
“接人?”
“八娘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二郎沉声道:“程家人却阻挠苏伯伯接她回去,竟说什么‘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于是我们商量着,由他吸引程家人,我则趁他们不注意,将八娘背出去!”
“果有此事?”周大令望向程家人。
“一派胡言!”宋氏自然不会承认:“那曰在场的人很多,大令不妨叫他们来问问。”
周大令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道:“双方各执一词,此条暂且搁置,待尔等有明确证据提出,再开堂不迟。”顿一下,看看那陈忱道:“陈秀才,只是这样一来,今年大比你就不能参加了。”宋代只要参加过乡试,不管考没考中的,都称为秀才,后来便泛指一切读书人。
而科举考试,不仅是普通的考试,更是国家官员的选拔考试,因此有严格的资格审查……像陈忱这样的‘通歼疑犯’,若不能证明清白的话,定然不会放入考场。
“……”陈忱登时愣住了,方垂首道:“学生知道了……”
“大令……”男女声一起响起,却是八娘和陈恪同时说话。
“何事?”周大令望望陈恪,又看看八娘。
“学生有证据,可证明我二哥清白……”
“民女可以自证清白……”两人又同时出声。
“一个一个说,”周大令道:“苏八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与这秀才之间是清白的?”
“大人,民女自身就是证据。”八娘惨然一笑,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道:“民女至今仍未破身!”
‘轰……’大堂内外,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就连周大令,也不顾仪态的张大嘴巴。半晌才紧盯着八娘道:“你,不是说笑吧?”
“请县里的稳婆,带我到后堂检查便知。”
“可以。”周大令便命衙门里,负责检查女身的女役,带苏八娘到后堂验身。
不一时,稳婆带着八娘回来,朝大令回禀道:“这小娘子,确实还是处子。”
堂下又是一片哗然,表情各个精彩,三苏父子一脸不可思议,陈二郎难言狂喜之色,程之才眼里放出怨毒的光,宋氏则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啪……’周大令重重一拍桌案道:“呔,此中究竟是何情由,还不从速道来?”
“回禀大令,”八娘面如火烧、声若蚊鸣道:“成婚两载,程家大郎一直未与民女圆房。”
‘嘿……’众人全都目光怪异的望向程之才,正是血气壮、情欲盛的年纪,怎么就把如花似玉的娇妻当成摆设,从来不碰一下?
“程秀才,你有什么话说?”周大令转向程之才。
程之才收回怨毒的目光,深吸口气,朝周大令施礼道:“回禀大令,学生是应届的生员,家严教导我,当以学业为重,不可耽于闺房。因此学生曾立誓,不待金榜题名时,就绝不近女色。”
“既然要戒女色,那你为何又连纳两房妾室?”周大令皱眉道:“还状告人家苏家小娘‘无后’,此乃何等用心,岂非污蔑乎?”
“这,学生专心学业,两耳不闻窗外事,都是他们捣鼓出来的。”程之才连忙推卸责任道。
宋氏从听说八娘还是完璧之身,便呆若木鸡了,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管不顾的大包大揽道:“是,他什么也不知道,都是我让讼师这么写的。包括纳妾,也是我的主张,谁让我儿从小腼腆,让我这当娘的还蒙在鼓里呢!”
“这状纸上,可是署了程秀才之名……”周大令摇摇头道:“你即使把责任揽过去,他也一样要受刑罚的。”说着一脸同情的望向八娘,温声道:“苏八娘,你在程家还受到什么委屈,可一并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
好歹一方父母,岂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周大令已经看出,程之才定有难言之隐,而苏八娘则是地地道道的受害者。现在害人者反诬受害者,得亏女孩子还是处子之身,否则她和那书生百口莫辩,亦连累自己成了糊涂官。
回想起往曰程家仗势欺人、劣迹斑斑,更不把自己这个一县之长放在眼里,周大令终是下定决心,要新仇旧账一起算,让这个不可一世的江卿之家,知道当今大宋是谁的天下。
然而八娘却摇头了。
其实以她的修养情艹、通情达理,程之才搬出那套‘要专心用功’的说法,别说两年,十年八年她也等的。更不会被婆婆的冷言冷语,委屈到奄奄一息……
她实在是看到了不该看的场景。
直到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她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无意中撞见的一幕……书房、翻滚的胴体、程大郎和他的书童……谎言刹那间被拆穿,整个世界轰然破碎,她的人也垮了。若不是父亲、若不是家人、若没有陈三郎、若没有陈二郎,她相信自己早已经化作黄土一抔,离开这荒诞的人世了。
八娘终究是善良的,尽管程之才,是个自私、冷漠、完全不顾别人死活的家伙,她也不愿意把他往死路上逼。既然已经自证了清白,陈二郎也不会受到牵连,她便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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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五郎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出,肯特里克-帕金斯。写程之才的时候,我脑子里浮现的是……《x花店》。
另外,郑重声明,我对同姓之恋并无歧视,只是在作品中,要按当时的实际情况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