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麟是个好警惕的人,不是那般容易放下戒心。
可她都未曾留意,只要在自己身边,她都是可以放心安然,交出了一切,温柔以眠。
百里聂盯着她温柔的睡颜,一瞬间,心口却好似跳了跳。
女子安眠的神色,竟然是这样子的不设防,那长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抖,在细瓷般的脸颊之上不觉留下了浅浅的阴影。
那样子的睡颜,因为安心,所以不自禁的流转了一股子香甜的味道。
她的手指头,就这样子的轻轻的枕在了脸边,好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平素血腥、狠辣的她,如今却仿若有了一股子小孩子的天真,温和、柔顺。
那手指上的薄茧以及掌心小小的伤口,落入了百里聂的眼中,让百里聂忽而升起了一股子怜惜和疼痛之意。
然后,百里聂的呼吸竟然是微微开始有些急促!
兵荒马乱,他与阿麟虽然是两情相悦,可是总是来去匆匆,聚少离多。
更没来得及成婚。
他想,自己以后娶阿麟,一定要郑重其事,风风光光,绝不能轻忽。
正因为因为如此,他一直便是守之以礼,温顺克制。
可是现在,他淡色的唇瓣轻轻的一抿,一双眸子不觉透出了异色的光辉。
要知晓,这狐狸可是吃肉的。
动物本能,狐是不可能吃草的凶残生物。
纵然有漂亮的皮毛,动人的姿态,迷惑人心的狡诈,可是却仍然有着骨子里面嗜血吃肉的本性。
如今,一块香甜的,肉,就这样子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实讲,自己也应当不是那样儿在意规矩的人。
非但不在意规矩,还恣意妄为,将世间礼数戒条都是视若无物。
久别重逢,欣喜若狂,为什么,一定要等。
他都有些干渴。
百里聂忍不住口干舌燥。
他那一双眸子,灼灼而生辉。
仿若流转了,一股子极火热的火气,流转了一股子极浓郁的暗欲。
反正,自己总归会娶了阿麟,而且以后绝不会有什么别的女人。
何不,先那么些个不轨?
他慢慢的,靠近了青麟的脸,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入睡而变得容色柔和的女人。
五官没有平时逼人的锐利。
是因为在自己身边,方才会如此,柔顺而乖巧。
战场上母豹子一样的女子,现在却好像一只柔顺的小猫。
那股子动人,轻轻的撩拨着自己的心房。
甜美的,让自己觉得口渴。
对方睡梦之中轻轻张开的唇瓣,让百里聂想要这样儿亲上去,狠狠的碾磨,汲取那唇中的香甜。
这样子的诱惑,让百里聂禁不住砰然而心动。
他心想,这全天下,本没什么人有这个本事,阻止自己。
若他当真想要,也没什么人能够阻止自己得到一样东西。
而自己最想要的,不就在自己面前。
百里聂深深呼吸一口气,一双眸子流转了一股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决绝!
就算是要死啦,他也是决意这样儿的亲上去。
只不过,当他那苍白的唇瓣,要狠狠碾磨上了青麟的唇瓣时候,百里聂的举止却也是微微一顿。
那一顿,竟似有些犹豫。
阿麟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的休息。
若是打搅了她,岂不是让她好辛苦?
自己这样子爱她,怎么能够忍心?
想到了这儿,百里聂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欲火生生的憋了回去。
那心里,却不由得觉得令人说不出的憋屈和郁闷。
只不过,如此盯着眼前这张甜美睡去的面容,百里聂心口,倒是平添温馨。
一阵风轻轻的吹过,百里聂小心翼翼的提起了手指头,让披风将青麟遮得好些。
却又生恐自己动作太大,惊扰了睡眠的女子。
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充满了温柔。
却未曾想到,那轻风轻轻的拂过了一片落花,然后落花轻轻的吹拂,然后那片该死的落花就轻轻的落在了青麟的额头之上。
然后青麟就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样儿的睁开。
那一双眼睛,就这样明润的盯着百里聂,近在咫尺。
被这样儿一扫,百里聂心里竟不自禁的流转了几许的心虚。
该,该死,这样子的盯着自己,他都有些心惶惶。
明明,自己没有任何不轨。
然后以百里聂的心性,纵然他心中再如何,那一张脸总归是平静无波,微微含笑,极是蛊惑的。
就好似现在,百里聂内心无端浮起了心虚,可是却平静的对青麟微笑。
青麟睡醒瞬间,眼前放大的面容使得她微微一怔,下意识一惊,一瞬间眼中寒光闪动,充满了审视味道。
旋即,却也是认出了百里聂。
她一旦认出了百里聂,忽而便容色渐渐柔和下来了。
那眼中锐利,顿时荡然无存,反而流转了一缕温柔柔和。
那锋锐的容色,顿时化为初醒之后的慵懒,透出了几许懒洋洋的韵味。
百里聂心里暗暗在骂,该死。
他更暗暗在想,反正都已经醒了,也不怕自己吵——
他要吃肉,他觉得渴,狐狸是肉食动物。
耳边,却听着青麟轻轻的说道:“殿下,有事?”
平常的口气,却因为初睡方醒,流转了一股子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懒散。
那一双眸子,竟似透出了几许的潋滟光彩。
寻常的语调入耳,却也好似勾起了若有若无的魅惑。
百里聂不动声色的瞧着她,蓦然闭上眼,却扣住了青麟的脑袋,这样子的亲上去。
由轻到重,温热缠绵,唇齿间的火热,蕴含了一股子的湿润温热。
青麟没有拒绝,没有推开,没有反抗。
却暗中,手掌狠狠的捏紧了衣衫,捏得很紧、很紧!
仿佛要将自己个儿衣衫捏得皱巴巴的。
平素冷锐、沉稳的眸子,也因为百里聂这个如火的吻变得微微恍惚。
从很小时候,她都不喜欢别人亲近。
甚至被人碰一下手,青麟都回觉得很恶心。
可是唯独百里聂,对方碰触不会拒绝,那样子的感觉也是不会推拒。
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这样子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由得觉得太陌生了。
陌生得,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生出了几许说不出得异样。
她都感觉自己要死了,可是感觉却并不讨厌。
平时宛如清霜似雪得脸颊,如今却也是禁不住这样儿的浮起了一股子的潮红。
唇瓣轻轻分开,百里聂轻轻的喘息,哄着自己怀中的心上人。
“阿麟,我现在,可以不可以?”
话语没头没尾,却是言简意骇。
“不可以!”青麟迅速的回答,并且立即伸手将百里聂这样子的推开。
不但如此,她施展轻功,那身影宛如淡淡的轻烟,便这样子的消失。
迅速得让百里聂这样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而他抬起的手,却也是僵持在半空之中,久久都是没有放下来。
阿麟这算是害羞?
早知道,自己就不问她,干脆趁着气氛正好,水到渠成,将那美丽娇娘这样子的压在身下。
说不准,今天自己就可以了。
百里聂不动声色目光左右轻轻扫射,他养的那些个暗卫,如今都假装不存在也似。
当然,这些人虽然收敛呼吸,旁人难以察觉,可于青麟而言,大约也是瞒不了她的。
似是轻笑了一声,他收回了手臂,一片坦然。
他的手掌轻轻的撑着下巴,一双眸子除了算计,也只有算计。
百里聂心忖,自己可是要将为国为民算计对手的劲头,稍微分那么一点儿,用到阿麟身上。
早日得偿所愿。
亦或者,早日结束征战,娶了自己的美娇娘,到时候便是可以得逞。
百里聂眼底光彩潋滟间,身后恍若有那么一条根本不存在的尾巴,这样子轻轻巧巧的扫过。
而东海生变的消息,在几日之后,方才到石诫跟前。
石诫瞧着信中内容,手掌轻轻的颤抖。
他忽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股子的狂怒涌来,竟似气得眼前微微发黑。
他一心一意,盯着了百里炎。可没想到,百里皇族可谓当真人才辈出啊。就好似如今,百里聂居然便是这样子的会算计,打心眼儿里面心生狠辣。
短短时日,居然靠着种种算计,狠辣心机,将那东海几股势力生生平复。
从前,自己都没如何留意这位长留王殿下。
如此韬光养晦,争名夺利,倒是未曾想,居然成为这天下之主的热门人选。
还有便是顾厉,那可当真是心狠手辣,自己虽然知道顾厉心狠,却不知道顾厉居然能当真狠心弄死石舒叶夺权。
石诫略发了会儿呆,提笔写信给顾厉。
他措辞温和,称赞了顾厉,只说自己识人不清,居然也是不知晓石舒叶有谋逆之心。
顾厉当断则断,可谓是做得极好。
然而石诫写这封书信时候,却只觉得心口滴血。
石舒叶那样子得人,怎么会背叛?可是现在自己鞭长莫及,也只能够这样子了。
只能忍下这口气,一副当真是石舒叶背叛的样子。
虽然,他心中知晓,其实石舒叶是无辜的。
可是,只能暂且安抚一二。
他忍下这口气,令人如此送信回顾厉。
可石诫内心却是冷笑,顾厉野心已经显露了,至多表面上恭顺,可是内心早就生出谋逆之心。
自己这封书信,其实也是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表面上没撕破脸而已。
一想到了这样,一股子郁燥的火焰顿时在石诫心口翻腾。
他一张口,顿时也是呕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点点烟烟,这样儿轻轻的洒在了石诫的衣衫儿上。
却是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他抹去了自己唇角的血污,心中一派悲凉,更充满了嘲讽。
顾厉有野心又怎么样?其实,只怕顾厉也是离死不远了。
那百里聂既然是工于心计,精于算计,那么顾厉这等性情只怕也不够百里聂算计。
稍稍引诱,只怕顾厉也会中圈套而死。
若是石舒叶,石舒叶是块古板的木头,绝不轻易上当。
那么可能,石舒叶还能支持得久些个。
可能还能等到自己回去。
可是顾厉——
他如此野心,东海内部那些忠心自己的将领也不会服气,很快就是一片内乱。
石诫凄然一笑。
连自己都能想得到,百里聂怎么会想不到用内乱之计?
顾厉死了也不算什么,可是却连自己最后的根基和退路都没有了。
可是偏生如今,自己和百里炎都动弹不得。
想到了百里炎,石诫忽而内心一阵子的疲惫。
是呀,自己如今和百里炎,是困在一起的野兽,只能被牵制相互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