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看到了突然跑过来了一匹陌生的马匹之后,那门口忙碌的众人,则是立刻就提高了警惕。【。
竟是有那胆子小的,屁滚尿流的将手中还没摆放整齐的包裹往地上一抛,就开始往这宅子内部退了回去。
“别慌啊,是我啊,黄杏儿!夫人呢?”
待到黄杏儿这么一提醒,那两三个仆役才敢探出头来,看看这奔过来的马上人的模样。
在看到了的确是认识的人之后,那稍微胆大的仆役,才朝着宅子内一指:“是杏儿啊,夫人刚才还在找你呢,你赶紧进去吧。”
而听到了家中一切安好的消息后,黄杏儿则是在顾峥的帮助下,从马匹上下来,对着他叮嘱了一句:“在门口等我啊,我去去就回。”
而这小丫鬟一落地,就一提裙子,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宅子当中。
现如今的顾峥倒是闲了下来,他将腰中总是放着点甜草的小包解出一条缝来,抽出一根甜草根,就这样的咬在了嘴中,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对面这个府邸的基本情况起来。
看这赵明诚赵府台,肯定就是个没有掌握的了衙门大权的人。
你一个州府衙门的一把手,在敌人攻打过来之后,所能调动的护卫,竟然只有这小猫的三两只,这简直也太失败了吧。
在看这群府军士兵的德行,肯定是那种无牵无挂的老油子,为了点钱财才跟在这里冒险等待的。
只是不知道,既然府台大人家中的人口只有夫妻二人,仆役的数量也只不过三四名,竟是有整整两大车的行李,那这般的富有,怎么就不知道花钱多雇佣点护卫呢?
在这乱世之中,多一份的护卫就是多一份的力量啊?
这一点顾峥真是弄不明白,但是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黄杏儿还真是按照他和顾峥的约定,速去速回的出现在了宅院的门口。
“顾哥哥,久等了吧。”
随着黄杏儿风风火火的出来的,还有她背上背着的三四个包裹,手中捧着的一个妆屉匣子,看起来小小的人,这般蠕动着,别提多狼狈了。
而等顾峥迈出去脚准备搭把手的时候,从黄杏儿的身后,就缓缓的走出来一个女人。
三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举止出众。
她就这般淡淡的走着,就让这周围纷乱的逃难的现场,也带了几分冷静的书卷气息。
而等到她开口说话的时候,这三伏天的温度,也能跟着凉上几分:“杏儿,莫急。”
“家中的官人还未曾回返,我们还有时间慢慢的收拾的。”
竟是清清冷冷,和她这个人一样,如雪如冰,剔透的很。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清冷的人,黄杏儿好像却压根就不惧怕似得,朝着李清照就唠叨了起来。
“不是我说您,夫人。”
“若是就收拾咱们府中的普通的财物,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拢共就我身上几个包裹。”
“可是您跟老爷,那能是一般人吗?”
“你们二位,可是把各自收藏的书画金石,仿制拓本,给当成了自家的孩子一般的来宝贝的。”
“就说现在赵家的仆役,就这么的小猫三两只,什么时候才能将您的收藏全部的运送到车上啊。”
“我若不是快点,咱们就算是搬到晚上,都忙活不过来啊!”
听了这话的顾峥,直接由是一个白眼。
难怪上辈子委托人,就算是因为陷入到了温柔乡,依照他这一身的能耐,也不至于连护送个一家人都做不到啊。
那一拨又一拨的被追杀,并不是因为李清照和赵明诚的身份。
而是这两位那极其沉重的财产的车子,引来了本就是为了劫掠地盘而来的金人们的注意。
两大车的石头啊,当真是,跑也跑不快,走了走不掉,还被那群金狗给当成了黄金玉石一般的财宝,真正是憋屈到了无以复加了。
想到这里的顾峥,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我管你李清照,李混照的呢,但凡是跟着我跑,那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
“这位李夫人,可否听我一言?”
黄杏儿正埋头往车缝上塞包裹呢,听到顾峥开口就是一愣。
而原本压根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顾峥身上的李清照,则是转过身来,朝着顾峥身上,简简单单的这么一扫,开口问到:“何事?”
“逃难路上,行李宜少不宜多,宜轻不宜重,轻装上阵,只拿最重要的细软财务,御寒衣物,行李口粮。”
“至于其他的?你见过谁家逃难还会将家中的石头给带上的。”
一听顾峥如此说,李清照的眉头就是一皱:“我这不是石头,而是具有历史价值,以及文学价值的拓本金石书画。”
“是我和官人好不容易收藏得来的,是人类难得的财富。”
看到李清照有侃侃而谈的趋势,顾峥再一次的打断了这个女人:“恕我直言,让它们成为有价值的东西,并且在历史上能够传存下去的,不是深处乱世中的你我。”
“金石书画现在对于活着的你来说,自然是价值连城,但是若是你为了它们丢了性命,那这些烂石头,落在旁人的手中,也只是一钱不值的垃圾罢了。”
听了顾峥的话,李清照眉毛一挑,直接问道:“那,你待如何?”
“很简单,找一处偏僻的地方,挖坑掩埋,做好标记,若是有缘,返回时自然完好无损。
“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不抗造的丝绸纸张,它们可是石头啊!你的收藏中不乏不少的前朝的孤本吧?”
“千年前的东西都能留下来,难道还差待在这土中的几年的工夫吗?”
顾峥说的好有道理,在马车边上的李清照都沉吟了起来,而早已经被顾峥一串的噼里啪的劝阻给说的目瞪口呆的黄杏儿,则是满心欢喜的朝着顾峥偷偷的竖起来一根大拇指。
眼瞅着这一群人马上就能轻装上阵了,连一旁的赶马车的赵家的仆役都满心欢喜起来的时候,偏偏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破坏了现在的宁静。
“咳咳咳,我看谁敢将我的金石丢在莱州,谁敢挖坑埋了它们,我就挖坑埋了谁,咳咳咳。”
好有气势,如果不是咳嗽的都带后抽抽了,还能够更加的气势逼人几分。
顾峥带着几分的烦躁,转头就看向了这个世界上竟然大言不惭敢活埋了他的人。
定睛一瞧,这位痨病鬼是哪位啊?
反倒是李清照,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的笑颜,朝着所来之人缓缓的说道:“官人,你回来了?”
“这般危难的时刻,咳咳咳,我不回来,夫人还能依靠谁,咳咳咳。”
“那官人,接下来如何?”
“还待如何?自然是拉上我们所有的收藏,跟随着刘岩庆将军的部队一同朝着南方迁移去吧。”
“这莱州城,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咳咳咳。”
这赵明诚话音才刚刚的落下,他身后就匆匆的跑来一个仆役,大声的示警到:“府台大人!不好了,刘将军的军队被金国的前锋骑兵给挡在了城外,整个府台的守备部队全部都被冲散了。”
“我们……我们失去了与刘大人的亲卫军的联系了?”
“你说什么?咳咳咳!”
赵明诚听了这话,是大惊失色,肺都快咳嗽出来了。
他抬头看看这周边早已经开始慌慌张张的往城外逃跑的邻居们,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收罗了两车的石头,一咬牙就做出了最不明智的决定。
“拉上这两车的财务,我们走!”
“人跟着走!车上的东西,扔下!”顾峥却是在众人打算动的时候,骑在马上冷冷的说了一句。
“我看谁敢!咳咳咳,刚才我就想问了,你又是何人,敢对我一州的府台中的家事指手画脚。”
“是谁给的你,这般大的胆子!”
顾峥冷笑一声,刚想答话呢,这赵明诚的身后,就想起了另外一个冷冷的声音:“是我等人,给的顾少侠这般的胆子,怎么着?你个痨病鬼,有意见吗?”
听到竟有如此大胆之人,敢在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还是这般的放肆,赵明诚强忍着心头的那股郁气,就转身看看是谁那么的大胆。
可是谁成想,他刚刚转过头去,就只觉得脖颈上受到了一次猛烈的撞击,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呢,眼前一花,竟然是眩晕了过去。
而就这一眨眼的功夫,顾峥就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开口叫板的是那位胭脂虎,而执行命令的是黑大个田虎,以及她身后哗啦啦的跟着的黑道的人物。
那榔头锤子一般的武器,用来敲闷棍甚是趁手。
一个照面,也不废话,干挺了再说。
而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结束了之后,那位冷冷淡淡的李清照夫人,也再也没有了刚才的镇定自若,她嗷的一声,一个高的,就扑到了赵明诚的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指放在自己的丈夫的鼻子下面,看看自家的官人,还有没有气儿。
呼呼。
呼吸匀称,虽然孱弱吧,但是气息还是有的。
只是打晕过去了而已。
但是待李清照抬起头怒视这群不讲规矩的新来之人的时候,却是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给低了下来。
我去,一水的黑面大汉,穿着个比甲,坦露着胳膊,骑在马上就这样跑了出来。
满脸横肉?
那都是夸奖他们五官端正的。
总之,没一个像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