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天雷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第116节

    杜圣兰面无表情想,我还没攻击到他,我也没说话,这口血不关我的事。
    确实和他无关。修行气运功法的弊端彻底显现,每失败一次,胥洲自身还要受损,面对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目光,上空即将被锤破的阵法,那些此起彼伏教导着杜圣兰怎么劈的声音……他终于彻底失控。
    内心的恨意剧烈翻滚,胥洲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的双目开始赤红,周围的能量波动发生变化,很轻微,但不远处顾崖木却是眯了眯眼。
    仿佛要拼死一搏,胥洲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主动迎上天劫。
    这一次碰撞,他没有任何胜算,雷光中胥洲长发飘散,衣服看不清原来的色泽,仅存一小截的长河爆开,数不清的法宝让等待多时的人疯狂冲了上来。
    “我的!”
    “先抢护甲!”
    哄抢厮杀爆发。
    这是最后一道天劫,胥洲的身体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
    夺宝人中,还有顾崖木,但他没有抢夺宝物,迅速靠近一道闪电:“跑。”
    若是渡劫成功,会在最后一道雷劫中完成锻体,不但伤势恢复肉躯也会提升很大一截。胥洲重伤,身体伤口寸寸崩裂,显然渡劫失败。
    “去死吧!”
    耀眼的光芒爆发,一声低吼响彻云际,凶残的能量炸裂开,爆炸的涟漪朝四周迅速扩散,不少还朝这边飞来想要围攻夺宝的修士,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湮灭在了恐怖的光波中。
    混乱中,众人都在往四面八方逃窜,抢先一步预判到的杜圣兰和顾崖木是朝笔直上冲。
    一条龙和一条闪电,正以令人发指的速度全力冲刺。
    杜圣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有一个头颅单独朝他们冲来。胥洲四肢都藏有阵法,难以想象是何等的恨意,让他被炸开后都没有立刻消散,反而还在朝着目标做最后的报复。
    “尾巴卷一下。”杜圣兰赶忙提醒。
    修士都在逃命,现在谁也没空注意到高空,闪电跳上龙身往下滑,在头颅爆炸前,一锤子给砸了下去。在杜圣兰因为惯性要继续下滑时,龙尾又给他勾了回来。
    面目全非的脑袋坠落在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残余阵法的缓冲,眼睛居然没有被震裂掉出。大能者的意识会持续稍顷再消失,胥洲意识消散的刹那,很多记忆走马观花在脑海中闪过,他的眼珠看向斩月山众人的方向,那一行人没有走多远,似乎是要彻底确认自己的死活。
    年少时为盛名所累,胥洲恶事做尽,但对待一手创立的斩月山,他多少存着几分庇护之意,当日假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为了护住斩月山的名声。
    如今自爆,旁人再也无法从残骸中破解他的身份,胥洲模糊地看到斩月山人松了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杀害的小妖怪,死前嘴里好像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是什么……他拼命地回想,试图读出对方破碎的言语。
    视线越来越模糊,胥洲的意识也越飘越远,他好像飘回了那个暗巷里,自己和蝴蝶小妖的尸体面对面,小妖怪染血的嘴巴不断张合,终于,胥洲读出了那两个字,回家。
    “回……家。”
    头颅下意识想要复述这个词汇,但面颊上没有任何一块肌肉可以牵动发力,至死,他的眼珠都在盯着斩月山的方向。
    和死人的眼睛对上,旁观了胥洲最后的挣扎,刑堂的长老再冷血,内心多少有了些触动,尚未开口,就听竹墨冷冷道:“死前的无病呻吟罢了。”
    胥洲若是真的有心维护斩月山,原本可以有更多作为。
    一个故意破坏剑灵,假死脱身的祖师爷,竹墨不会让其活着归来,斩月山只需要一个宗主,斩月山的名声也只需要和数千年来一样,是天下剑修追逐的修行圣地。
    虚空中,杜圣兰一锤子打下追逐的头颅后,仍旧有余波冲上来。
    “剑。”银龙吐出一个字。
    杜圣兰下意识召唤出宝剑,这把剑由顾崖木亲手打造,对其碰触倒没多少抵触。化成人形后,顾崖木握住剑柄,回身朝着冲上来的金光一剑斩去。
    杜圣兰也趁此机会看清了身后追逐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条从爆炸的长河中蹿出的光芒,行似龙,浑身金光缭绕。金芒被一剑截断,其中好像还伴随着一声咆哮。
    顾崖木还想再斩,杜青光不知何时飞身上天,两把剑刃相接,各自后退半步,魇趁机吞吃了被斩断的一截金光虚影。
    它的吞噬需要时间,再次张口时,被赶来的九奴阻止。
    杜青光没有多做纠缠,撂下一个字:“撤。”
    顾崖木瞥了眼杜圣兰:“我们也走。”
    说罢,撕裂空间带着杜圣兰离开。
    九奴本身掌握虚实道则,用不上这么麻烦的方法,利用道则遁走反而更加快。一切转变发生得太过突然,再次从空间裂缝中走出,杜圣兰已经出现在大雁城附近的树林。
    两人走在一起容易引起注意,杜圣兰便没变回人类形态,藏在顾崖木袖中。
    “走这么急?”
    顾崖木:“玉面刀来了。”
    杜圣兰一挑眉,话题却绕过上界人,先问起那道被一剑斩断的金光。
    “是气运所化的气运长龙,”顾崖木解释,“有毒。”
    “……”确定没在他的眼眸中看到玩笑,杜圣兰喉头一动:“我劈胥洲时,好像吸收了不少他的气运。”
    他对天发誓,是气运先动的手,不容分说地猛灌而来。
    “只要不是吞吃那条气运长龙就行。”顾崖木边走边道:“真要和它融为一体,日后你和人比武,或者布局去做某件事,稍有差池,便会反损自身。”
    发现胥洲在用气运铸就通天路时,顾崖木立刻明白对方这么多年缩头乌龟一样活着的原因,胥洲在避免出现任何失败。
    “难怪……”杜圣兰啧啧:“我说怎么从第一道雷劫开始,就觉得他有点虚。”
    多活了一千多年,正常情况下至少该积累一身雄厚的真气,但胥洲只要被雷伤到一些,下一次就会更严重。不过这种气运倒是挺适合魇,后者有千百条命可以造作,难怪杜青光会帮它争取。
    顾崖木这时也开口提到了杜青光:“杜青光杀玉面刀时,也集了运。”
    这才会毫不犹豫杀了一名刀侍,刀侍是上界人,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戮仙成功。否则空手而归,杜青光一样会受到反噬。
    袖子里的闪电盘腿而坐,叹道:“可惜被魇捡了便宜。”
    顾崖木面色不变:“就它那个脑子,吞噬了整条气运长龙也无用。”
    ……
    青衣剑客和一条狗刚刚走出十万大山。
    杜青光上次的气运用在杀刀侍上,残存的这些尚不足以直接破了玉面刀的仙运。对于气运长龙,他和顾崖木看法一致,碰都不要碰。气运幻化出的金龙和那些浮动的气运不同,一旦吞噬,就会彻底化为自身运势的一部分。
    魇得了好处,心情大好道:“如今我气运在身,今晚就去杀杜圣兰。”
    吞吃了半条气运长龙,它总能蹲到杜圣兰落单的时候,对于这个和冥都莫名其妙走得很近的天雷精,魇一直想要除之而后快。
    冷漠的视线扫在青眼阴犬的身上,就在魇被这道视线盯得有些不舒服时,杜青光终于开口:“你就没有想过,对方的气运可能比你高?”
    魇很有自信:“不可能,他又没吞吃气运长龙。”
    先前青眼阴犬看得一清二楚,杜圣兰压根没碰上金光。
    “不需要吞吃。”
    魇很费解。
    杜青光淡淡道:“天生的。”
    魇顿时沉默。
    杜青光停下脚步:“二十岁能修成合体,其中需要多少气运你考虑过没有?”
    魇想了想,理直气壮道:“现在考虑了。”
    “……”
    ……
    胥洲对付顾崖木时,再三借助他人之手,但对付杜圣兰,却是亲手布阵,为的就是尽可能掠夺杜圣兰的滔天气运,补上前几次设局失败带来的亏空。
    杜圣兰回去路上还和顾崖木探讨了一下仙运和气运的区别,认为仙运比飘渺不定的气运要靠谱很多,仙运更像是一种保护罩,能起到被动防御的效果,对仙人出手,成功概率会很渺茫。但在其他方面,譬如让人变得运气好一点,遗迹探宝更容易得到宝物上起不了任何作用。
    一路回到仁义堂,期间没有变故发生,杜圣兰让裴萤用情报网重点关注玉面刀,得到的消息是对方并未和杜青光交手,目前下落不明。
    杜圣兰纳闷:“莫非回去了?”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献祭一具法身下界,就这么一无所获地回到上界,估计以后都会抬不起头来。
    十万大山,深处。
    本是要趁乱袭杀杜圣兰或者杜青光,但在胥洲自爆时,玉面刀突然收到了来自师尊的传讯。
    离开前,梵海尊者交给他一个木刻小人,小人上方如今有一道很淡的虚影,玉面刀惊讶之余连忙躬身问:“师尊,您怎么会……”
    “为师本体仍在上界,借助宝物闪现出一缕神念罢了。”
    梵海尊者不相信任何人,玉面刀下界前,梵海短暂催眠过对方,让其对着一面宝镜立下誓言。如今镜面出现裂痕,说明玉面刀建立上下界连通天梯的心思有了动摇。
    玉面刀哪里知道这些沟壑,否则一定会觉得无比冤枉。他只是见识了下界修士的无情无义,近日突然觉得一旦两界连通,下界的这些暴民能力也许不出众,但未必会被奴役,甚至可能会发挥难以设想的破坏力。
    “你这次任务进展得如何?”
    玉面刀诚惶诚恐道:“遇到了些阻碍。”
    虚影随时有消散的可能,玉面刀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心思一动,连忙转移话题:“弟子发现下界竟然有人成功夺舍天劫。”
    从魔渊出来后,玉面刀专门打听过和有关杜圣兰的消息。
    “哦?”
    确定师尊对此事有兴趣,玉面刀心中的忐忑暂时消失。
    界力挤压下,梵海尊者的神念坚持不了多久,他挥手打断玉面刀想要进一步汇报的意思,淡淡交代了几句。玉面刀全程不敢打断,担心被问起刀侍和孙氏姐妹为何不在。幸而梵海尊者不会关心这种小人物,直到虚影消失,也没提及他身边人的一个字。
    确定梵海尊者的气息已经消失,玉面刀抬起头来,长松了一口气。想到这些日子在下界所受的屈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喃喃道:“等着吧,很快你们就会付出代价。”
    他要让下界人知道,什么叫做仙凡有别生不如死。
    ……
    正月里,街道上熙熙攘攘,出来摆摊以物易物的修士也不少,一片喜庆。
    仁义堂内,杜圣兰正和雪花狮子一起挂大红灯笼,期间忽然打了一个呵欠。大脑袋蹭蹭他:“困的话,我来挂就好。”
    没有压力的时候,雪花狮子已经摆脱说话结巴的毛病。
    杜圣兰的疲惫是来自精神上的,昨日给顾崖木用淬体法治疗暗伤,后半夜开始完善功法,难免有些打不起精神。
    “咚咚。”
    仁义堂外有人敲门。
    一人一兽正好在临近门的地方,杜圣兰把剩下的灯笼交给雪花狮子,过去开门。
    “新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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