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维对着空气露出最标准的笑容,语气轻轻柔柔:“妈,我是边维,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xx大学,专业是……”
话声戛然而止,边维抽抽嘴:“你是不是傻,又不是去面试,说这些干什么?而且你也太绷着了吧?一点都不自然。”
边维垮下脸,其实真的比面试还要紧张,她叉着腰来回走动,衣服是搞定了,头发既然不做了,就扎成马尾,看着干练些。
“开场白开场白开场白。”
边维碎碎念,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她差点吓破胆。
章亦诚站在门口:“西瓜吃不吃?”
边维开门:“吃!”
西瓜是无籽的,省了吐籽的功夫,边维头都不抬一下,哗啦哗啦吃掉小半个,她肚子装不下了,脑子还是空的,不得不上群里找大家伙求救。
可惜目前为止,全班的已婚人士还是就她自己,没有过来人给她点经验。
边维艾特黄倩倩,没反应,她上网搜了一圈,收到了黄倩倩的回复:随机应变。
就四个字,连个表情都不发。
边维去阳台的躺椅上窝着,发过去一行字:还有没有别的?
黄倩倩:以不变应万变。
边维:有区别?
黄倩倩:有没有区别,你心里没点数吗?
边维发了个吐血的表情:黄倩倩同志,人与人之间的爱呢?
黄倩倩:你猜?
边维:你等等。
她在表情包里翻找抽打的表情,刚找到想要的,黄倩倩就把那个表情发过来了,还附带一句:是这个吧,对不住,我先下手了。
“……”
兑归兑,黄倩倩还是给边维出了主意,就是少说多做。
这四个字比随机应变要靠谱一点儿,边维记下来了,让她再说两句。
黄倩倩:媳妇是媳妇,永远不可能跟女儿一样,婆婆说我会把你当女儿对待,这句话千万千万不要信,谁信谁是傻……就那什么。
边维在阳台胡思乱想了许久,趁章亦诚上厕所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
边母都快睡着了,她知道亲家明天要来的事,女婿事先来过电话,也知道两家人会在哪天吃饭,都准备好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干什么呢你?”
边维叹气:“我担心章亦诚的爸妈不满意我。”
边母不来虚的,问的很直白,也很现实:“担心有用?”
边维撇嘴:“没用。”
边母说:“那你在这儿担心个什么劲,还不如赶紧去睡觉,争取明天精神点,别半死不活的,说两句话就打哈欠,让人看着觉得你生活作息太差。”
边维立马滚去睡了。
十一点半,边维不但没睡意,还越发的清醒,她起床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凉白开,甩甩胳膊腿后躺回床上。
“章先生,睡了没?”
“没有。”
边维尚未说话,就被捞进一个怀抱里,她调整调整姿势:“你第一次上我家吃饭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不紧张的?”
章亦诚摸着她的长发:“我没有做到。”
边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章亦诚说:“从车进你家小区,跟你爸妈见面,吃饭,聊天,再到离开,这整个过程里我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边维回想那晚的一幕幕,她不敢置信的说:“我真的一点点都没看出来。”
章亦诚把她往怀里带带,阖了阖眼皮:“是我掩饰的比较好。”
“那你教教我怎么掩饰,”边维抓住男人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感觉出来了吧,我一手都是汗,还没见着人呢,我就已经这么慌了。”
章亦诚拿纸巾把她手心里的细汗擦掉:“章太太,相信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点定|心|丸|的效果,边维放松了一点,她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无意识的划拉。
章亦诚捉住那只手:“睡觉。”
边维不知死活的换只手继续划拉:“你妈妈要是问你,我跟她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你要怎么说?”
章亦诚的喉头滚了滚,唇贴上她的鬓角,缓缓|摩||挲:“我妈年轻时候是游泳教练,即便是现在,她也一直坚持训练,你们同时掉进水里,她会在第一时间把你带上岸。”
边维呆若木鸡。
这答案真的不在她预料的几个答案里头,总监说的没错,她的脑洞真的小了。
第30章
不到五点, 边维醒了。
章亦诚圈住小妻子软软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还早。”
边维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摸到遥控器开灯,用手把快要黏到一块儿的眼皮往上撑, 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不是一般的残忍。
“不行, 我要化妆,上一次还是在面试的时候倩倩帮我花的,我不会, 得按照视频步骤来, 起码得倒腾一两个小时。”
怀里的香||软|身体离开, 章亦诚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章太太,你的眼袋快掉到下巴上了。”
“那怎么办?我戴个口罩?不对, 是墨镜。”边维慌起来,“完了完了完了, 我没有墨镜,你有没有?你肯定没有。”
章亦诚揉揉额头,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边维抽抽嘴:“当我没说。”
有墨镜也不能戴啊, 这种婆媳见面的场景本来就已经够敏感了, 还戴墨镜, 不是作妖是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边维从卫生间里出来,眼角红红的,她边走边揉, 一脸生无可恋。
睫毛夹不好使,夹的时候拽掉了好几根睫毛,好不容把睫毛夹的翘上去了,画眼线的时候却老是忍不住眨眼睛流眼泪,画歪了擦掉重画,来回画几遍,眼睛就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动手之前信心满满,现在丧的要命。
边维闭上被自己折磨了一番的眼睛,忧伤的叹口气,临时抱佛脚果然是行不通的,化妆是门技术活,就得多看,多学,多练。
章亦诚关掉闹钟,靠坐在床头看着深受打击的小孩。
边维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她转过头,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看他,病急乱投医的说:“你当了很多年的外科医生,手上功夫一定了得,那你会化妆吗?”
章亦诚理解不来她的脑回路,这两者不沾边:“那你觉得我会吗?”
边维的脑袋耷拉下去:“我觉得你不会。”
章亦诚招招手:“过来。”
边维慢吞吞走到床边,脸被托起,她扁着嘴巴,眉毛轻微揪着,看起来很可怜。
章亦诚将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两手捧着她的脸摸了摸:“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我家里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狗。”
边维哼哼:“不要以为你没有笑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章亦诚如实道:“是挺好笑的。”
章太太跟章先生冷战了两分钟,她就去开衣橱,扒拉出昨天买的衣服,问穿哪身。
边维不想从章亦诚嘴里听到“随便”“都可以”“你穿什么都漂亮”这类敷衍到令人发指的话,或者是耍流氓似的来一句“你不穿最好看”,然后抱起她举高高,这浪漫跟情调出现的时机非常欠打。
章亦诚既没那么说,也没那么做,他很认真的给她意见。
“穿裙子吧,一件就能搞定,不需要搭配,而且今天高温,那几条裤子都是比较修身的,你穿着不会很舒服。”
边维挨个拿出衣橱里新买的几件连衣裙在身前比比:“哪件好呢?”
章亦诚道:“你皮肤白,哪个颜色都可以驾驭,条纹的稳重大方些,鹅黄的看起来活泼明亮,不过长度没有那件白底带蓝色小花的合适。”
边维拿着白底带蓝色小花的连衣裙说:“那我今天就穿这个?”
章亦诚:“可以。”
边维扑过去在男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以后我买衣服都让你给我把关哈。”
章亦诚提醒不知死活的小妻子:“早上的男人很危险,尤其是三十多岁,前不久才初尝|男||女|之|事的老男人。”
边维嗖地一下爬起来。
章亦诚的父母是下午两点的飞机抵达a市。
边维紧张的胃疼,早午饭都没怎么吃,她在家里四处走动,擦擦这个,摸摸那个,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乱想。
上次章亦诚买的红玫瑰在边维的细心照料下,还是没有逃过枯萎的命运。
边维把几个瓶子里的花扔进垃圾篓里,倒掉水换上干净的,剪了一些绿萝放进去,喊来章亦诚欣赏她的作品。
“当当当当,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章亦诚觉得女孩可爱,绿萝一般般:“没有根,能养活?”
“能啊,绿萝可以水养的,养着养着就生根了,你们医院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吗?你没发现?”
章主任显然没注意过。
边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说绿萝不娇贵,越贱养,越长的好,明年这个时候肯定长疯。
“网上有那种长形的花盆,挂阳台上的,到时候我买两个回来,再把绿萝放进去,让它们顺着墙壁往下长,就像那种瀑布……”
话声一停,边维见男人半天没吱一声,她说的嘴巴都干了:“你怎么都不说话?”
章亦诚捏一下她的脸:“听你说,比我自己说有意思。”
“……”其实是你懒吧。
边维想起来个事,她严肃的说:“不许再叫我章太太了,跟其他人一样叫我维维就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这么称呼我的用意是什么,现在我已经适应了,也接受了,这一招可以停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