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竖着耳朵的边维听见了,她的脸色一白,身子跟着抖了抖,吓的。
为什么非要跟我说?边维在心里嚎叫。
挣扎了几秒,边维从章亦诚手里拿走手机,眼神示意他不要动,她的声音轻了八度:“妈,是我,对,我参加同事的婚礼去了,下午才回来,那个,我刚听他说了……”
章亦诚站在原地,看小妻子轻声细语,他的眉头打结,这么害怕,不是长久之计。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却已经让边维死掉了成群的脑细胞,她把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坐上去,手撑着头。
“妈说你幼稚。”
章亦诚不置可否:“还说了什么?”
边维抬起头:“说你是第一次对他们发火,爸都被你气着了。”
章亦诚揉揉她的发顶:“等爸气消了,我会跟他好好说,他会理解的。”
边维说:“妈还说你越大越不听话,三十多岁了,竟然还敢威胁他们,一点都不懂事,要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章亦诚勾唇:“那你想怎么教训我?”
“我哪儿敢啊。”
边维垮下肩膀,“以上都是我自己想的,事实是妈很失望,很气愤,很不开心,觉得我们是没事找事,我感觉她在怪我。”
章亦诚抱抱小妻子:“怪不到你。”
边维把脸埋在他的腹部:“怎么怪不到,我要是同意闹洞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章亦诚出声打断:“你单方面同意是没用的,我不可能会同意。”
定心丸的药性在这一刻发挥了出来,边维心里踏实了。
过了几天,边维又在手机上看到婆婆的未接来电,真不是故意不接的,她不敢打过去,愣是熬到下班,等章亦诚在旁边才敢打给婆婆。
边维觉得章亦诚就是她的尚方宝剑,免死金牌,只要他在,她就会没事。
也确实如此。
章亦诚有个病人,病非常罕见,当时他是主治医生,医学水平有限,对方无法得到根治,就回老家了。
这几年,章亦诚一直跟病人有联系,也在继续相关的课题研究,前段时间他收到对方的来信,说每天四点左右疼,其他时间都没感觉。
到章亦诚轮休了,他就想去看看。
那天刚好是国庆前两天,边维为了跟他一块儿去,就一咬牙请了两天假,跟国庆连在一起就是九天,爽歪歪。
她算是最早一批请的,后面的想请都请不了,晚了。
第一次跟章亦诚出远门,边维亢奋的一晚上没睡,顶着熊猫眼跟他上的火车。
章亦诚像个带孩子出门的大家长,提醒她不要乱跑,走路小心点。
上车不到一小时,边维就吃掉了三分之二零食,她从厕所里出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坐到座位上面,娃哈哈不喝了,瓜子也不嗑了。
章亦诚剥了个橘子给她。
边维没吃,她把橘子拿在手里,一副少女心思比海深的模样:“章亦诚。”
章亦诚靠近她:“嗯?”
边维垂头捏着橘子:“我可能有了。”
章亦诚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了?”
边维说:“小宝宝。”
章亦诚没说话,愣怔住了。
“我有点反胃,想吐。”边维难受的揪起眉毛,“而且我肚子也有点鼓。”
章亦诚沉默许久:“那应该是你吃多了,胃胀。”
第40章
边维要是装的, 听完章亦诚的回答,肯定憋不住的噗哈哈哈,她是真的难受,只是无精打采的哦了声, 就再无其他反应。
身体不舒服, 看什么都变了样子。
零食不好吃了, 风景不美了,对面的小男孩也不帅了,整个世界都不再美丽。
边维瘫在座位上面, 神情蔫蔫的。
两三岁的小男孩软糯糯的喊:“妈妈妈妈, 姐姐生病了, 她不舒服。”
年轻妈妈被吵醒,一边把腿上的孩子往怀里抱抱, 一边打着哈欠说:“姐姐大概是晕车。”
话落,她友善的冲边维笑笑。
边维应该礼貌的回以微笑, 她实在没什么劲,就扯了扯嘴角。
章亦诚去接了杯水回来, 开始检查袋子里的零食, 以及盘子里的零食袋子。
边维歪着脑袋, 手放在肚子上, 时不时的做出要吐的样子,整个就是一孕早期现象。
对面的年轻妈妈看过来的眼神微变,也以为边维怀着孕,她拿出大半包话梅:“我这里有话梅, 你要不要吃一点?”
边维刚想说话,脸瞬间就白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胡乱去推章亦诚:“不行了,你快让我出去。”
章亦诚起身离开座位,跟在干呕着往厕所跑的小妻子后面,眉头紧锁。
边维进去就哇地吐了出来,还好车厢里的走道上没有挤满人,不然她肯定吐某个倒霉蛋一身。
吐完出来,边维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通红的眼睛瞪大:“ 你人怎么跑这儿来了啊?包呢?手机呢?都不管了?”
章亦诚少有的窘迫:“我慌了。”
边维:“……”
章先生扶着病怏怏的章太太回到座位上,东西都在,没少什么,两人一个开始找药,一个闭着眼睛,一副“难受的快要死掉”的惨兮兮样子。
车到站,有人下车,有人上车,车厢里的嘈杂声四起。
边维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这仅限于她身体棒,活蹦乱跳的时候,她一不舒服,就想静静,只要是丁点声音听在耳朵里,都觉得异常烦躁,想发脾气。
这会儿边维就处在暴走的边缘。
章亦诚泡了一袋药端给边维:“把这个喝了。”
边维说不喝。
章亦诚说:“不喝药,你是好不了的,我试过了,水温刚好,药也不苦,你一口喝下去,再睡……”
边维睁开眼睛,不耐烦的大声打断:“我说了我不喝,你烦不烦?”
章亦诚沉默的看着她。
边维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她背过身,面朝里面。
章亦诚把药放到小桌板上,他抿着唇角,一语不发的捏鼻根。
两口子吵架是很常见的现象,却照样会勾起其他人的好奇心,会好奇为什么吵啊,怎么了这是。
管闲事的毛病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过道那边的人频频扭头,连带着年轻妈妈也被打量,她的脸上难掩尴尬,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干脆抱着孩子离开,腾出空间给那对夫妻调解。
边维冲章亦诚吼完就后悔了。
男人都好面子,尤其是在外面,要是不给他留,回家就能跟你尥蹶子,还会隔段时间旧事重提,没完没了。
刚才她就让章亦诚丢了面子,这不是家里,是公众场合,真要注意一下,不然会被人看笑话的,她满脸懊悔。
边维转过身,手拉拉男人的衣摆,小声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凶的。”
章亦诚抿唇:“没事。”
边维愧疚的撇撇嘴:“怎么会没事,你要是在外面那么吼我,我肯定很生气,很伤心,然后就不理你了。”
章亦诚轻挑眉毛:“在家里吼,你就不生气?”
边维装可怜:“那也不行,你不能吼我,我心灵可脆弱了,真的。”
章亦诚对着她笑,眼角有细微的纹路,很温柔:“我知道你的内心很强大。”
边维看呆了。
章亦诚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逆时针给她揉揉。
边维不好意思:“我自己揉就行。”
章亦诚把药端给她。
“我不能喝药。”边维蹙眉,叹口气说,“万一我怀上了,喝了药,小宝宝就不能要了。”
章亦诚低声道:“你不可能怀孕。”
边维被男人笃定的语气给整蒙了,她脱口问:“为什么?”
章亦诚凝视着女孩:“我们一直有采用安全措施。”
边维说:“那也不是绝对安全。”
章亦诚握住她的手捏捏:“我每次都避开了你的排卵期。”
边维一脸蒙圈,哈?
“我上次说过,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要宝宝。”章亦诚不快不慢的说,“在你没有准备好以前,我都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不会为难你。”
边维无言以对,章主任啊,你这可以说是全宇宙第一体贴了,我还能说什么?
章亦诚将她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你准备好了?”
边维摇头,还没有,当妈妈好难,不能因为不想当了,烦了厌倦了,就可以不当,要牺牲掉大把的时间,还要负起责任,“孩子妈”比“章太太”这个角色要难适应多倍。
章亦诚将药送到她嘴边:“那你接着准备,我随时都可以。”
边维小口小口喝,她皱鼻子,这药是不苦,但是喝到嘴里,像是被一层灰黏着了,味道无法形容。
糟心啊,刚出门就要吃药,不是个好兆头,边维在心里默念,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边维喝完药就赶紧灌几口水缓缓,她的身子突然一震,扭曲着脸问:“卫生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