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病娇权王撩妃成瘾

107 看她做戏

    沈宅规矩森严,只是这些规矩大多都冲着下人去的,内里有鬼,行事荒唐不忌的只有那些高高在的主子。
    沈碧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回去吧,别在这里呆久了。”
    一路回去,沈碧月很安静,一句话不说,引得菱花好地偷瞄了几眼。
    “姑娘,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沈碧月瞥她一眼,没说话。
    菱花见沈碧月不搭理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以为被自己猜了,稍加寻思一下,才想到沈碧月好像打从出了常春院不怎么说话了。
    “姑娘,其实老夫人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三姑娘自小养在老夫人膝下,自然会姑娘亲近一些,今后只要姑娘多往常春院走走,会和老夫人亲近起来的。”
    见她挖空心思地给甘老夫人说好话,沈碧月不禁有些好笑,“是吗?”
    看她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老夫人,难道她猜错了?
    如果不是因为甘老夫人,难不成是因为方才碰见的三位少爷?她一下子想到了沈庭轩,如果是因为大少爷,这还真的有点难开解,因为大少爷从小是一副很没有人情味的模样。
    她皱眉头,瞟了沈碧月又恢复面无表情的脸。
    “姑娘,恕婢子多言,其实大少爷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婢子在府待得久,没见过大少爷与谁亲近的,即便是老爷子,大少爷也都是冷冷淡淡的,不爱说话,从没亲近过半分,姑娘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以后多走动了,跟姑娘的感情也许会好起来的,毕竟大少爷跟姑娘可是亲兄妹。”
    菱花提到沈庭轩,她并不意外,她的确在想沈庭轩。
    前世她初见沈庭轩,并非在这里,而是在家宴,沈庭轩确实没什么人情味,这点她从前世知道了,那时她与他的关系是极为疏淡的,只是经过那一场家宴,两人的关系瞬间变得原本的不闻不问,形同陌路还要糟糕。
    菱花见沈碧月不说话,偷瞄她几眼,本想再多说几句,但见她面色淡淡,神色沉静,似是威严内敛,竟让人不敢靠近,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淡感。
    她瞬间打消说话的念头,只在心里寻思着,这大姑娘与大少爷果真是亲兄妹,连对外人的疏淡感也像得很。
    家宴在酉时开始,是傍晚的时辰。
    天色还未暗下,离酉时还有两个时辰,泊云居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忙着给沈碧月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今晚家宴的主角是他们的主子,如果搞砸了,丢脸的是沈碧月,遭殃的可是她们。
    沐浴时有人按摩,穿衣也有人服侍,沈碧月前世过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有些享受这久违的舒服,墨笙还做不来这些,只能在沐浴间外等着。
    待她洗得一身香喷喷,擦干了长发,换新的衣裳,才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们给自己敷粉添妆,梳理发髻,墨笙一直在旁边跟着看。
    披散的墨黑长发,一件团锦刺绣蓝花襦裙,素白的脸,沉静的眼眸,整个人看起来恬静又婉约。
    沈碧月微微闭眼,感受着丫鬟的手指穿过发间,轻轻扯动头皮的那种舒服感。
    “姑娘想要梳个什么样的头型?”给她梳理头发的是一个圆脸小丫鬟,肉呼呼的,手却很巧。
    沈碧月斟酌了一下,“哪个好看梳哪个。”
    “是。”
    沈碧月闭眼,放空了思绪。
    方才沐浴时被按摩得很舒服,导致她现在还有些昏昏欲睡,对于家宴压根提不起半点兴趣,巴不得出了什么事,给取消了干净。
    对于今晚的这场家宴,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前世的记忆,不仅不好,甚至是想起来厌烦。
    “梳好了,姑娘看看喜不喜欢?”
    沈碧月睁开眼,眸倏然掠过一道暗流。
    都说外表和举止,代表着姑娘家的品性教养。
    除了脸面外,衣裳和发型也是重之重。
    这个发型很好看,发丝一边垂下,另一边因为太短,松松挽了起来,带着几分慵懒与柔美,脸蛋被颊边发丝掩饰得瘦瘦的,小小的,挑的眼角,微勾的樱唇,流露出几分少女的妩媚。
    配这一身襦裙,裸露的白皙锁骨搭着柔顺青丝,是极致的美艳。
    若是不梳这个发型,配这身裙子倒显得秀丽可爱,可偏偏梳了,将她身所有隐藏起来的妩媚与艳色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碧月垂眸,唇边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身打扮很合适,很能衬托出她的美,只可惜不会是沈岐与甘老夫人喜欢的那种。
    本小家子气,胆怯又瘦弱,惹人怜爱,若是流露太多妩媚,少了憨实纯真,放在他们眼里,活脱脱是一只妖媚害人的狐狸精。
    他们古板,又谨守规矩,看她打扮得像个狐媚子,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说不定会如前世一般,将她禁足,或是关在柴房里面壁反省。
    沈碧月双眼透过铜镜,看着那名丫鬟,浅笑道:“你可真是个手巧的丫头,梳得真好看,我还从来没打扮这么好看过。”
    那丫鬟见她笑得真诚,可那眼神偏偏直盯得人有些发寒,只得避开眼神,笑道:“姑娘喜欢好,这是婢子的荣幸。”
    沈碧月对着铜镜看了很久,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怎么没看到菱花?”
    从她沐浴开始,没见到菱花的身影。
    丫鬟道:“回姑娘,菱花姑子正在后厨吩咐厨娘做糕点,说是时候还早,怕姑娘等久了会饿肚子。”
    “今晚有家宴,私下让厨娘做吃食,会不会不合规矩?”
    “姑娘放心,各院的主子都有这个习惯,夫人也已经吩咐过了,不会被人说闲话的。”
    沈碧月笑道:“既然这样我放心了。墨笙,你替我过去看看菱花好了没有?”
    “婢子可以过去,省得墨笙姑子又跑一趟。”
    “不必了,墨笙初来府里,也该自己出去认认路。”
    墨笙没有异议,看了眼丫鬟,出门去了。
    沈碧月闭眼,让丫鬟继续给自己妆,她的手脚很利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弄完了。
    “姑娘真是好看。”丫鬟一刻不停地夸着,十分坦白,眼里皆是**裸的羡慕与感叹。
    沈碧月睁开眼,早知道自己生得一副怎样清丽的容貌,也懒得再去打量妆后的容貌如何,转头对丫鬟道:“给我倒杯茶来,我口渴了。”
    “是,姑娘。”
    那丫鬟出去了,很快捧着茶杯回来。
    沈碧月微微倚靠在梳妆的桌案边,双脚斜放在外,一手搭着额角,一手闲闲垂在膝,正在闭目养神,看起来有些累了。
    被人摆弄了一下午,也没好好睡个午觉,她这副柔弱的身子来说,不累才是怪。不过能以这么没姿态的模样在休息,应该是她平日在沈家外庄随性惯了,没人纠错。
    “姑娘,茶来了。”
    沈碧月也没吭声,像是睡着了。
    那丫鬟靠近一些,连声唤道:“姑娘?姑娘?”
    沈碧月低低地“唔”了一声,没睁开眼。
    丫鬟放弃了,伸手端着茶杯过去,打算放在案,谁料这时候沈碧月忽然蹙眉,抬起手往空挥了一把,将茶杯打落在地。
    “哐当”一声脆响,茶杯砸在地碎得四分五裂,淡黄色的茶水溅了她的鞋面和裙角。
    沈碧月惊得倏然睁开眼,看到自己被溅了一脚的茶水,连忙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那丫鬟也吓了一大跳,“姑娘,你没事吧。”
    沈碧月拼命抖着裙角,可惜淡黄茶水已经渗透进裙面,她又急又怒,“你做什么!”
    “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可是我的裙子……”沈碧月抖着裙角,眼眶微红,都快急哭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裙子还是新的,怎么办啊!”
    “婢子不是有意的。”那丫鬟也有些慌张,伸手想要用袖子去擦那茶渍,刚想蹲下去,脚下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了重心,往沈碧月身扑去。
    “彩叶!你做什么!”
    门口传来一声冷厉的呵斥,与沈碧月慌乱的尖叫声重叠在一起。
    “砰”的一声,沈碧月被彩叶扑倒在地,落地的声音极重,听到那声响,菱花也慌了,连忙前来扶。
    “姑娘,你没事吧。”
    一时没站稳,将沈碧月压在了地,彩叶心里也慌得不行,连忙爬了起来,也要去扶沈碧月,却被人从后头猛拉了下胳膊,下意识地回头,被墨笙迎面扇了正着。
    巴掌声极其响亮,打得彩叶登时愣了。
    墨笙很生气,但她还没说话,菱花在一旁喝道:“彩叶,你还不跪下!”
    彩叶心头一跳,重重地跪了下去,只是这一跪,生生把眼泪都给跪出来了,身子在微微发颤。
    泼了沈碧月一身茶,还绊倒了她,按着沈家的家规,非得扒下她一层皮不可,若是传出去,连夫人,连夫人也救不了她。
    “姑娘,你是不是摔着了?有没有觉得哪里疼?”菱花扶着沈碧月站起来,一边下看着,嘴里还不停地问,差没手检查了,生怕她摔出个好歹。
    墨笙也在旁边盯着,脸满是担心。
    沈碧月拼命摇头,又蹲下身去扯脏了的裙角,低声道:“我没什么事,可是裙子脏了,菱花,晚还有家宴,怎么办。”声音微颤,带着隐约的哭腔。
    “姑娘没事好,裙子还有很多,咱们可以再挑。”
    “可是这条裙子是夫人送的,我没穿她的裙子去,问了肯定知道是弄脏了,她会不会怪我对她送的东西不心?”
    这么几句话,将她内心深处的不安都给**裸挖了出来,听起来很让人心疼,堂堂沈家的长房嫡女,在自己的家里竟然小心翼翼到了这个地步。
    菱花不由得柔声道:“没事的姑娘,茶渍不深,让下人拿去洗洗是了,夫人送来的衣裙可不止这一套,还有好几件呢,姑娘再换一套也没人知道的。”
    沈碧月含着泪眼点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彩叶一直跪着不敢动,心跳剧烈,垂在身侧的双手微颤,见沈碧月被安抚得差不多了,抬头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开口解释,见菱花转头看过来,眼神里都泛着冷意。
    “彩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姑娘不敬,你说,你方才到底要对姑娘做什么!”
    “婢子没有,婢子只是听姑娘……”彩叶刚要解释,被墨笙冷冰冰地打断。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拿茶杯泼了姑娘的新裙子,一看是故意的,欺负姑娘初来乍到,又好脾气,不然也不会推搡姑娘,害姑娘摔了好大一跤,现在还想要狡辩,你眼里还有姑娘吗!我看你压根没把沈家的家规放在眼里!”
    墨笙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也许是以前性格使然,一张嘴分外犀利的,这么一串连珠炮弹的,说得彩叶晕头转向,只能拼命摇头,眼泪一直流。
    “不是的!婢子没有推搡姑娘……”
    “你说没有没有?那长了眼睛做什么!是看清人心险恶,判断是非曲直的,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什么算什么,我们有眼睛看,姑娘也有心判断!”
    “姑娘!你要相信婢子!婢子只是不小心的,也不敢推姑娘……”
    “算你没推,姑娘裙面的茶渍也是你弄出来的,你敢否认吗?能将姑娘伺候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也不用待在姑娘身边了,今天泼的是裙子,说不准哪天往姑娘的脸泼了。”
    “不是婢子泼的,是……”姑娘打翻的,后半句话,彩叶想说,却生生停住了,没敢说出口。
    沈碧月是主子,她是丫鬟,在沈宅,出了事情,错永远都不在主子身,只能下人认错,别说这是沈碧月无意碰掉的,算是她故意打翻的,可茶水是彩叶端来的,没端稳茶杯,弄脏了主子的衣裙,这笔账必须算在她头。
    一个无心之失,只要主子执意追究,对下人来说是大罪临头。
    “是什么?”彩叶张了嘴,不知该怎么解释,墨笙却不打算放过她,直直逼问。
    彩叶咬唇,突然不顾地有碎瓷片,往地猛地一磕,“是婢子的错!还请姑娘宽恕婢子!”
    只是这一个磕头带来一记吃痛,她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声音也戛然而止。
    磕头磕得这么没诚意的,还是头回见。
    墨笙看着她做戏,眼里有嘲讽,菱花面色紧绷,沈碧月面色是最平静的,微微抿着唇没有说话。
    彩叶泪眼婆娑地抬头望向菱花,圆乎乎的脸蛋满是泪痕,可怜又凄惨,“菱花姑子,求你向姑娘求求情,宽恕婢子吧,婢子真的不是有意的。”
    菱花不为所动,叹道:“彩叶,别看姑娘初进府里,欺她不懂事,沈府的丫鬟个个熟读家规,你心里清楚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以下犯又是个什么罪名,若是姑娘愿意宽恕你,尚有回缳的余地,若是姑娘不愿意,谁都救不了你。”
    这话明着是站在沈碧月这边,可怎么听怎么怪异,这是非要把决定权放沈碧月手,逼着她来做的意思。
    墨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沈碧月一眼,没作声。
    姑娘没说话,她自然也不会擅自出声,保持沉默。
    沈碧月揉了揉裙面,抿唇道:“罢了,我也不愿罚人,送她去夫人那里吧。”
    彩叶的脸一白,骤然失去血色,“姑娘,是婢子错了,请姑娘别把婢子送给夫人!饶过婢子吧!”
    这回她磕起头来没有刚才的犹豫不决,磕得一下一下用力,血流如注,染红地面。
    做戏已经是枉然,死到临头,要舍弃自己所有的害怕与胆怯,豁出命去给自己求出一条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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