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算一下时间,沈岐立马知道了他说的是谁,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沈庭轩是去送她的。
“轩儿,你,你和碧月……”沈岐难得词穷,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这件事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现在想想,沈庭轩救了南阳的地方虽然与沈碧月走的地方是两个方向,但距离也不远,只是同一条路往两边分叉开罢了。
“这些事情没必要和人解释,我只说这一次,今后祖父也不要再问了。”
沈岐想起沈庭轩刚刚说的话,感觉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便解释道:“轩儿,月姐儿只是回去探望轻荷,不是不回来。”
话刚说完,恰好对沈庭轩疏淡,却染了些许嘲弄的眼神,在这样的眼神下,不知道怎么的,沈岐竟然觉得有些心虚。
幸好沈庭轩很快垂下了眼眸,不冷不淡地说:“次也是这么说的。”
次?沈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十年前将沈碧月送出去的那一次。
只是沈庭轩难得说了句带些怨怼语气的话,倒是让沈岐惊讶了好一阵,待抬起头看的时候,下边已经没了沈庭轩的影子。
茅厕里的人已经待了太长的时间,长到外面的人恨不得将自己肚子里的肠子打个死结,也免得里面的东西忍不住喷涌而出。
“你拉好了没!快出来!老子要受不了了!”一个男人半跪在茅房前,死命地敲着门,脸色青白,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边嚷着,一边皱紧脸,像是被人揉捏到变形的布包。
边姑娘柔软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抱歉,这里只有一间茅房,要不你们也不会被拒之门外,这么难受。”
以往只觉得姑娘的声音像是撩人的勾子,勾得他们下身硬邦邦的,现在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了,柔声入耳,好三月细雨春风,轻柔的,绵软的,却也夹杂着阵阵冷意扑来。
黄胜也在一边急得团团转,“兄弟,你们怎么会突然肚子疼呢?难不成是染了什么病症?要不我去找找郎?”
“这个时候哪儿找郎啊!”
腹内绞痛不断,男人从门板滑落,整个人疼得冷汗直冒,虽然硬憋着不拉,但跟里头的人也没什么两样,难受得都快虚脱了,里头那人迟迟不出来,兴许蹲坑正蹲得欢乐。
妇人也搅着手指头,心绪复杂地看着他们,再看看黄胜和小昭,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默不出声,只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小昭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我想起来了,今早出去的时候,发现有户人家已经空了,门还开着,兴许还留着能解手的地方。”
陷在腹痛难忍的男人满脑子都是想茅厕,心知里面的男人一时会儿也出不来,听她这么说,瞬间燃起了仿佛是生一般的希望,“带我去!快带我去!”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小昭吓了一跳,但还是领着他出去了。
妇人有些担心地握住了黄胜的手,“外面现在应该乱成一团了吧,小昭姑娘这么出去,不会有事吧?”
今天正好是信都县的那群百姓们继续攻克县衙的日子,也是何先生替那些生病的人治疗的时候,本来应该要让黄胜带她趁乱溜出去的,谁知道黄胜竟然领着这两个人回来了。
黄胜用力揽了一下她的肩,轻声说:“她早不是已经出去过了吗,你看她可有出事?还不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是个机敏的姑娘,不会有事的。”
妇人紧紧靠在他怀里,听着茅房里头时不时传出来的,男人哀求一般的**。
小昭很快领人到了一处空院落,男人跌跌撞撞地找到了茅房,正要进去,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肚子像是揣了块大石头,在里面横冲直撞的,他感觉自己都快晕过去了。
“我扶你起来。”
男人喘着气,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再不进去,等着人围观你当众泄粪吗?”姑娘柔和的声音突然变得凌厉万分,喝得男人的神志瞬间清醒了几分,咬着牙爬进去,直直冲进茅房里去了。
关紧门,这下终于能痛快地泄个干净。
小昭离得很远,和他搭着话,“难得你们来吃饭,未能尽兴算了,还发生了这么扫兴的事情。”
男人痛快地拉了一阵,才终于捡起说话的兴致,“也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难道是黄胜家的东西不新鲜?让他整日窝家里守着她婆娘,连吃下肚的东西都打算储着过冬,也不怕闹出人命,这个王八蛋!”
小昭也笑,“会不会是两位大哥的肠胃弱了些,你们看我,我都没什么事情。”
男人没说话,又陷入了新一阵的绞痛与排泄。
隔着半掩的院门,有微弱的动静传进来,小昭也顾不茅房里的男人,走到门边,扒住门板往外看,这一看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又要开始头疼了。
院门出去往左偏一些是一条长长的巷子,几个人正缠在一起厮打,又是叫又是骂的,有的还哭了,哭的那人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朴素的麻布衣裳,哭相不算难看,咬着唇,只管掉眼泪,模糊的泪水后边,眼神刻着深深的怨气。
她实在想不通,不过三日没见,他怎么又变成了这副德行,起之前的九岁还要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