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0章:我的血,我的命
他身子不大好,大哥便格外关心他的身体,夜里出门总是要他披着披风斗篷,从小到大都这样,怕他饿着怕他摔着,怕他被人欺负怕他心里不好过。
往事一幕幕如潮汐一般使得他有些润了眼眶,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的酸意压下,倒是见着脚边不远处有几株淡紫色小花,在夜色下更加明亮。
“是飞燕草。”
一边的穆飞燕开口,他偏过头来见着她疲惫的脸喜悦的眼,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他点天嗯了一声,之前他就因为名字的事所以总是摘些这花送给她,每次她都欢喜的不行。
“累着你了这次,我实在不该让你陪我出来。”
他眼里有些愧疚,当时既是担心她,又是着急去见大哥,所以只好将人带着,不曾想居然来了天机脉。
“没事,我不累的。”
她说完还笑笑,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眼里的疲倦。
敏少孤低头笑笑,便也不再说这个,只是将事情记在心里。
山庄内走出几个女子,敏少孤抬头看去,却是直接去通报的人。
“敏公子,主人有请。”
“有劳。”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带着穆飞燕走在那几个女子身后,一步步迈步进去,却见宫殿高耸,屋宇飞檐,恢弘而大气,心下暗暗称赞,到底是漠北第一势力,连北燕也几次想要拉拢,且不说江湖中传言独忘机的能耐,仅仅是这天机脉的势力,就足以让人动心。
穆飞燕一直走在敏少孤身边,见他不语,她自己也不语,只是跟着那几个女子走去,进了一座大厅,见着上首高位坐着一个美貌女子,长相似乎十七八般年轻,气质风流而多情,冷冽中带着一分大气,端庄中带着一份傲然。
敏少孤见人便已知道高位女子便是独忘机,抱手作揖行礼。
“在下敏少孤,幸得脉主接见,多有打扰,还请海涵。”
“好说,坐。”
她倒是看不出表情,随之侍女奉了茶,敏少孤一心都是殷湛然,便也直接的开口,而且,他们初次见面,也是在没什么情分可言。
“在下原不该妄自前来打扰,只是我家公子几日前因要事离开至今未归,在下一路查来,最后到了府上,高上龙潭,故而一问。”
独忘机自然听得明白他口中公子是谁,想到而今的殷湛然,她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有个跟他朝夕相处的人……
“王爷的确在天机脉,王妃也在。”
她的直接倒是让人意外,敏少孤知道郁飘雪已经死了,而殷湛然也……
“那王爷他可还好?”
“好也好不好也好。”
“在下愚钝,还请脉主直言。”
敏少孤有些听不懂这话,心里万分急着相见殷湛然一面,可是在天机脉,他知道这不是能够乱来的地方,独忘机武功只怕殷湛然才能一压,他与之一战没有赢的把握,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况且,他本就不是来打架的。
独忘机将他的焦虑都看在眼里,想来他不见殷湛然平安,也无心它事。
“我先带你去见他,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说也是一样。”
说完她就起身,直直往外走去。
敏少孤立即跟上,穆飞燕也跟着一起过去,转了好久,走廊花园,他心里暗暗记下路线,进了一个安静雅致的院子。
“王爷在里面。”
独忘机在房门口停下,敏少孤再次作揖,又道了谢,这才推门进了房间。
殷湛然没管,他以为是侍女,或者说,他连以为都没有以为,他现在的心里似空了,又似装满了她。
走进屋子,只见一张精致而漂亮的床,床上躺着一个女子,盖着锦被,发丝整齐,面色红润,像熟睡一般,平缓的呼吸声传来,令敏少孤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床边的踏脚上跌坐这一个人,黑色的衣袍,头发随意一根发带便挽了起来。正倒着身子靠在郁飘雪的手掌上。
他没有开口,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他也认出了那是他大哥,这么多年,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倒,他什么时候都将脊背挺的直直的,他从未见过大哥这个样子,这样的颓废,整个人像失去了生气一般。
他反手将门又掩上,缓步靠近,也坐到了踏脚上。
眼前的人他几乎认不出来了,只看一眼,他心痛难耐,怎么会这样,大哥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布满血丝的眼,眼袋下的淤青,干裂的唇,一张几乎是死人才有的苍白脸色脸,几天不见,胡茬也一脸都是,看起来,狼狈而落魄,他的心抽这疼。
是不是他不在意自己的时候,大哥就是这样心抽着疼?
“大哥。”
他很轻很轻的开口,生怕大声了会吵到他。
殷湛然眼里这才有了一丝神采,偏头看向他。
“少孤,你怎的到了天机宫?”
他坐起身子,满眼的诧异。
“我回去后找你,却发现你不见了,最后从王婷月那里得知了情况,找到这里来的,大哥,你……无事否?”
他伸手握着他的手,明显较低的体温让他的激烈跳动的心静了下来。
“我没事,我没事。”
他连着说了两次,又转头看向了床上躺着的人,还好,她没事。
敏少孤随着他的目光偏过头去见着床上的人,心里万千疑问,却是一个也不敢问,生怕刺激到他,这时,他才明白以前殷湛然的心思,哪怕得知他被欺负不说,他非但不生气,还要好言好语安慰他,这个心情,他体会到了。
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站在大哥的位置上去想。
“大哥没事就好。”
他也不回答,看了片刻床上的人,回过头来继续与他说话。
“少孤,大哥跟你说件事。”
他正想说大哥吩咐便是,不想他从怀里掏出两块令牌给他。
“这……”
他眼神一瞬间严肃起来,这是虎符。
“我筋脉断了,而今不过是靠独忘机一道真气护住最后的心脉罢了,我此生也无法再动武,令牌给你,我此后,便不再回东晋,你……以我的身份回去,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