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献春和司靖柔的母亲去世了,这种事情他们司家大宅的大夫人是绝对不会管的,所以顾蜜如就简单地准备了一下。
就地取材也没特意的去买,但是顾蜜如的手艺是非常不错的,全都弄好了之后天色也彻底亮起来。
司靖柔清早上起来,就看到她哥哥在伏案雕刻东西,悄悄走到她哥的身后拍了她哥一下。
司献春的手都没有抖一下,转头对司靖柔说:“去洗漱吧,你嫂子已经煮好了早饭了。”
“你也起得太早了吧,你怎么知道她已经煮好了,这天色才刚亮不久呢。”
司献春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他从屋子里离开不长时间,顾蜜如就去后面练剑了。
现在肯定已经做好了饭,司献春已经闻到香味了。
现在只要闻到顾蜜如煮的东西,司献春就会感觉到饥肠辘辘。
他非常喜欢顾蜜如煮的东西,喜欢顾蜜如这个人,喜欢她的一切。
才刚刚知道喜欢这个含义,司献春就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个字用在了关于顾蜜如的所有事情上。
除了这两个字司献春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自己对顾蜜如的感觉,就像昨天晚上……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那也是司献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反应,原来是这种感觉。
像感情一样又闷又难受,却根本无法疏解。
司献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缓缓地呼出,然后继续雕刻手中的东西。
三个人一块吃早饭的时候,司靖柔总算是发现顾蜜如和司献春之间仿佛有点不对劲。
亲密看上去还是亲密的,但是两个人的动作都极其的不自然。
司靖柔本来早上应该走了,但是她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十分担忧,就主动要求跟她哥哥去看看她哥哥学手艺的那个木匠铺子。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顾蜜如也就顺着说:“那你跟你哥哥去吧,正好店里要忙我就不去了。”
顾蜜如把兄妹两个送上马车,然后笑着挥手把他们送走了才回到店里。
结果马车上顾蜜如的身影一进店,司靖柔立刻关了小窗子转过头压低声音问:“哥哥,你跟我嫂子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司献春闻言一愣,而后心中一慌,连忙说:“没有。”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哥哥你也是我看着好多年的。”司靖柔看着司献春说:“我当然知道哥哥你什么样子是开心,什么样子是心中有事。”
“说吧,昨天晚上我来的时候你们看着还挺开心的,怎么一晚上就闹了别扭呢?”
司靖柔说:“总不至于是因为晚上抢被子吧。”
她说完之后就笑了起来,结果司献春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控制不住整张脸都漫上了粉色。
他越是不想在他妹妹面前这样,就越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别瞎猜了。”司献春一脸严肃地粉着脸说:“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司靖柔看到自己的哥哥脸红了,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
然后捂住了脸不敢吭声了。
难道是因为床笫之事不和谐闹了矛盾?
不会是她哥哥……身体还没能恢复,满足不了她嫂子吧?
怪不得今天早上炖了两个汤,全是大补的汤。
天哪。
司靖柔这回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这种事情她根本也说不出口。
兄妹两个一个赛一个的脸红,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等到了那个木匠铺子之后司靖柔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到处参观了一下。
就待了不大一会儿就走了,回到了铺子之后,司靖柔想着自己得为她哥哥说两句话。
可是她本身是一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她能说什么?
最后司靖柔都不敢看顾蜜如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要离开,顾蜜如让章钱去套车,准备送司靖柔回去。
走之前司靖柔上了马车,马车车帘要放下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顾蜜如。
嘴唇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到最后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我哥哥是个慢性子……嫂子你对他稍微有耐心一些,他真的很好的。”
顾蜜如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儿,点了点头。
司靖柔坐回马车当中还有一点担忧,不过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法多说什么。
司靖柔一走了,两个人之间又重新恢复了冰封的关系。
甚至比之前还要冰冻,本来一日三餐,好歹早晚会在一起吃两次的,那是他们唯一的在一起的时间。
但是司献春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格外抱歉,他害怕自己出现让顾蜜如不舒服,到最后吃饭都是在屋里吃的。
顾蜜如白天一个人待在店铺前面,卖完了肉之后就对着外面发愣。
系统在顾蜜如的脑中说:【宿主不用想太多,他就算是现在很喜欢你,到时候生病多拖上几天,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
不过系统说的这些话其实也很没有底气,司献春的性情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这个人看似很柔软,但其实是很执拗的,他的灵魂非常的坚韧,否则也就不会到崩坏自爆会影响世界的地步。
但是让他跟顾蜜如在一起也不行,他如果真地跟顾蜜如在一块儿了,那等到顾蜜如离开的时候,他说不定会死。
系统劝顾蜜如却连自己都劝不了,顾蜜如也不给它回应,她就自己在顾蜜如的脑中唉声叹气。
日子这样又是一眨眼,就已经到了司靖柔要出嫁的日子。
顾蜜如提前一天,让章钱驾着马车送他们去寻洲城,两个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晚上在隔间吃饭的时候,听着下面都在议论宁亲王的婚事。
“宁亲王是被圣上囚禁在巡州城这穷乡僻壤之中,还借着什么冲煞的名头,逼迫着他娶一个商人之女,哎,依我看呀,这女子命要苦喽!”
“我听闻宁亲王性情阴晴不定,时常就会打杀家奴,据说从王府当中抬出来的人,乱葬岗上已经扔了不少了……”
“这场婚事不过是一场羞辱罢了,我可是听闻皇城当中来了不少贵人,不知道明天的婚礼有多么热闹呢。”
“可怜了司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呦……”
“司家嫁的女儿并不是嫡女,而是一位庶女,据说司家用这位庶女顶替了嫡女的婚事,这位庶女和那个王爷的命格根本不合!”
……
底下的议论声不断,说什么的都有。
司献春头上戴着帷帽,一顿饭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放在桌边的袖子被他自己紧紧攥着,满眼都是担忧。
司献春也知道这门亲事不是什么好亲事,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司献春一个做哥哥的连自己都顾不好,没有办法帮到他的妹妹。
司献春的心中极其愧疚,他这个做兄长的,甚至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为他的妹妹辩解一句。
司献春低下了头,一直看着自己桌边的碗筷,毫无食欲。
顾蜜如已经猜测到,他来了巡州城一定会情绪剧烈波动。
这巡州城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之前在剧情当中被羞辱,被排斥的伤心地。
系统检测到司献春的情绪下滑,甚至是自毁值有缓慢上升的趋势,顾蜜如坐在那儿一开始并没有开口。
到后来见司献春实在是难受,这么多天总算主动跟他说道:“未必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我派人打听过宁亲王府的状况,宁亲王打杀的那些家奴,全部都是他的皇兄皇弟们派过来的探子。”
“他并非是天生的残暴嗜杀,只是人比较阴沉,现在坐着轮椅又不能动手打人,只要小柔嫁过去不去招惹他就不会有事。”
顾蜜如声音平缓地对司献春说:“一个亲王落到如此田地,沦落到要娶一个商人之女,这门亲事确实是对他的羞辱。”
“所以我那天晚上就已经告诉了小柔,成婚之后看好她自己的嫁妆,不要朝着宁亲王的身边凑,最好连同房都不要,随时准备好改嫁。”
“只要小柔不做多余的事情,不牵涉那些朝堂争斗。她在宁亲王的后宅就是一只小杂鱼。宁亲王根本不会专门对付她。”
“你不必太过担心,小柔是一个极其有福气的。”
这本书最后的大结局,是女主角做了皇后。虽然中间有所曲折但确实是有福气的。
顾蜜如许久没有这样温言软语地和司献春说话,这样的安抚对司献春来说是极其有用的。
司献春随着顾蜜如的解释,心脏和情绪都像是被烫平了一样,剧烈波动的自毁值渐渐平复。
顾蜜如继续鼓励司献春:“而且小柔虽然是一个女子,但她也并不是无依无靠的。”
“司家不能作为她的后盾,你却是可以的。你以后学好了木匠,有自己喜欢的爱好和事业,你就是小柔的退路。”
“如果他真的要改嫁的话,下一个夫君你也可以亲自掌眼。你只需要越来越好,你身边的一切就都会越来越好。”
司献春透过帷帽怔怔地看着顾蜜如,心中有千言万语,到最后汇聚成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司献春不敢出口。
他只是点头,然后拿起了筷子吃东西。
晚上两个人休息开了两间房,司献春和顾蜜如在门口分手,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当中。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都没有吃东西,就紧赶慢赶地去了司家大门口。
他们坐在马车当中,随便买了几个包子啃,这是顾蜜如第一次看到司家的大门。
还是挺气派的,虽然是从商的,但是这门庭看上去颇有一些王侯将相的味道。
像巡州城这样的地方,用来发配羞辱不得宠的皇子,天高皇帝远,有一些门庭的规格稍微超了一些,也是没有人仔细计较的。
现在司家的大门口格外的热闹,围拢了一大堆的老百姓,全部都是在等着司家朝外撒喜糖喜钱的。
门上到处挂着红绸和红灯笼,就连地上都铺了红绸子,看上去阵仗不小,就算嫁的是一位庶女,对方好歹也是一位王爷。
司家要头要脸,表面的功夫做得很不错。
司献春坐在马车里面,顺着车窗朝着司家的大门口看,神情没有怀念也没有怨恨,而是有一些发空。
那里面本来有他最亲近的人,他的母亲。
只可惜现在他的母亲离开了,只剩下他的妹妹。
很快他的妹妹也要从这大门当中嫁出去,这里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司献春心中一时之间有些难过,在他记忆当中很小的一些时候,这个家也带给过他很快乐的记忆。
可那些事情现在就像梦境一样,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吉时到了对方的花轿吹吹打打过来,宁亲王因为身体不便,并不能够亲自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