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岁寺的山门之外,郑凡已经将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生动的金属脸孔。
“你有办法吗?”
面对老僧人的询问,郑凡则显得更为直接。
“轮回已经难以阻挡,如果将那三十六道梵文,从你体内抽出,你的灵魂也会跟着湮灭。”老僧人的说法,让郑凡金属面孔深沉了不少。
“在老僧看来,施主得到这三十六道梵文,可谓是偌大的福缘,为什么要如此排斥呢?”观察到郑凡的神情变化,老僧人继续说道。
“此话怎讲?”
郑凡抽了一口烟斗,沉语对老僧人问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施主你并没有先天之身,即便强夺了后天肉身,以后也是很难维系。”老僧人闭上双目道。
“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能将后天肉身,锤炼成先天灵体。”郑凡抹搭着眼皮,似乎并不太相信老僧人的话。
“小施主身上的古意太重,殊不知强夺身外之物化为己用,已经埋下了偌大的隐患,如果你是先天之身还能好一点儿,用死去的躯壳养古,最终的结果,就连你的灵魂,也会被古物所同化,逐渐的丧失自我。”老僧人的说法,让郑凡心中暗惊。
“好不容易抓到的东西,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如果堕入轮回之道,一旦记忆无法延续,就不是丧失自我了吗?”郑凡紧紧盯着老僧人道。
“缘起缘灭一切归于虚幻,但在虚幻中却蕴含因果,记忆无法延续并非是定数。”老僧人只是笑了笑,就已经要转身离去。
“我得怎么做才行,还请大师指点。”
郑凡只是盘算着,能不能有不同的出路。
“小施主将身上的三十六道梵文,看做了什么?”老僧人似乎心中自有明月,简单的询问,就引起了郑凡的沉思。
“自从将三十六道梵文引导入体之后,我以前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底蕴,都毁于一旦了,这三十六道梵文,给我造成了重大的损失。”郑凡嘀嘀咕咕道。
“敢问小施主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底蕴,又用了多长时间呢?”灰袍老僧继续笑着对郑凡问道。
“如果按照大师所说,不能强夺外物化为己用,那么也就不用修炼了。”郑凡心中虽有所明悟,却没有给老僧人正面答复。
“以你现在的根基,尚不能驾驭古息,有些古物,是历经了无数岁月留存下来的东西,而你,不但没有先天之体,即便灵魂意志比同阶修士略强一些,却也只是萤火之辉无处安放。”老僧人摇了摇头道。
“大师的意思是,如果我的灵魂是溪流,古物则是大江,如果是萤火之辉,那么古物则是熊熊大火,置于一起不是我利用古物,而是会被古物同化吗?”郑凡比喻着问道。
“你想以自身为基,将古息纳为己用,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在表象强大的同时,却是种下了祸患,贪婪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老僧人语重心长道。
“我现在具体要怎么做?”
郑凡似乎一定要让老僧人,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老僧人一步一步慢慢离去,却没有再回头,只留下郑凡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夜色朦胧,在天岁寺山门处的郑凡,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小凡……”
直到脸色泛白的书香气妇人从山门出来,召唤了郑凡一声,他才为之回过神来。
“师娘,你怎么才下来?”
郑凡发现书香气妇人像是大病了一场,气色很不好,不由关心着问道。
“我体内的死气被拔出去了,不过你的事,天云方丈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说让你先在天岁寺住下。”书香气妇人歉意道。
“那你呢?”
郑凡并没有排斥留在天岁寺,对书香气妇人问了一嘴。
“天岁寺是佛门,留下女客多有不便,而且我也不能离开宗门太久,眼下地藏山脉正乱,我不放心陆海他们。”书香气妇人深深看了郑凡一眼,已经有了离去之意。
“如果我能度过这一次劫难,我会回翠灵峰一脉的。”郑凡点了点头,有着感激之意。
感觉郑凡留在这里可能有机会,柳月琴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独自一人趁夜离开了天岁山。
“郑凡施主,方丈为你在祥云别院安排了客房,请随我来。”不多时,一名极为俊俏的小僧人,从天岁山门出来,对郑凡施礼引领道。
“祥云别院在什么地方?”
郑凡虽跟上俊俏小僧人,却在意问道。
“就在山顶祥云殿的后面。”
俊俏小僧人似是知道郑凡会这么问,没有丝毫犹豫给出了答复。
“除了给我安排一个住处,天云方丈就没有说别的吗?”即便郑凡像是顺嘴一问,俊俏小僧人还是摇了摇头。
“上去就上去吧,如果要接受这三十六道古梵文,也就不在乎朗诵经文对它释放轮回气息的增幅了。”郑凡在没有其它出路的情况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天岁寺。
夜里的天岁山,僧人似乎大多休息下了,上山的过程中,郑凡只是听到了阵阵虫鸣。
过了半山腰,郑凡才如约隐隐听到了朗诵佛经的声音。
因为之前与柳月琴确认过,郑凡此时已经颇为肯定,这隐隐传来的朗诵佛经声音,并不是真的有人在念,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
接着朦胧的月色,郑凡跟着俊俏小僧人,来到峰顶后面的别院,也没有看到所谓的天云方丈。
“吱嘎~~~”
随着别院一间客房的门被小僧人打开,郑凡进入屋中入眼所见,墙上则是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
客房之中没有燃香,而是摆放了花果,淡淡的清香之气更加自然。
在俊俏小僧人合十行礼告退没多久,郑凡就已经在客房中,将一身的金属躯壳褪下,露出了星星点点化散的肉身。
尽管肉身极尽湮灭,可是郑凡的精神状态却很好,双眼反而神采奕奕。
安静的客房之中,郑凡收起金属小像坦然处之,盘坐在了蒲团之上,任由三十六道古梵文锁链散**回光华,使得肉身一点点消散。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清晨,天岁山的僧人做早课,峰顶的佛门意念,则是更加的清晰。
而肉身湮灭的郑凡,盘坐在蒲团上的身形,却已经是一具发光体。
出乎郑凡的预料,一旦放开了对三十六道古梵文的抵抗,在天岁山浓郁佛门意念的氛围中,三十六道古梵文虽受到加持,散发出耀眼的轮回金光,可却不再收紧。
“有些奇怪,如果肉身湮灭,剩下灵魂应该会堕入轮回的,为什么天岁山的佛门意念,好像是将我的灵魂稳定住了一样。”郑凡看了看自己发光的躯体,脸上隐隐有着不可思议之色。
“难道说这就是灵魂体吗?还是我的魂体之所以发光,是受到了三十六道古梵文,以及天岁山佛门环境的影响?”郑凡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
自从俊俏小僧人将郑凡安排到别院客房,其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
日复一日,郑凡的魂体,一直在房间中清修,接受着佛家意念的熏陶,而三十六道古梵文锁链,也没有再对他的魂体造成破坏。
足足七七四十九日,就在郑凡感觉,自己灵魂逐渐稳定住了的时候,他才算松了口气。
“咚!咚!咚~~~”
不同于以往,早课结束之后,郑凡就已经听到,天岁山顶的大钟被不断撞响。
“难道说出了什么事不成?”
郑凡感觉到天岁山顶的撞钟声有些异常,虽然犯嘀咕,却很快就陷入了净修,并没有过于理会。
“魂体在天岁山潜修的这段时间,似乎沾染了一些佛性,三十六道古梵文虽没有褪去,却也不再勒紧压迫,这应该是个好现象。”郑凡能够明显体会到,自身的魂体在凝实。
“铛!铛!铛!”
客房的门被人敲响,因为门没锁的关系,郑凡只是应了一声,一身灰袍的老僧人,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不错,灵魂虽初步凝实了,不过你应该还是没有全然放弃,想要达成目的,恐怕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灰袍老僧人观察了一番郑凡的魂体,又看了看房间中没有腐烂的瓜果,点了点头道。
“修仙与修佛有什么不同吗?”
郑凡似是有了明悟一样,对于老僧人的到来,并不显意外。
“修仙的三境十二阶,你应该知道,修佛的十二个阶段,主要分为初禅、少净、融慧、舍利、心动、梵辅、佛心、出窍、分神、无量、渡劫、圆寂,不过不管是修仙还是修佛,都不只是注重于修炼阶位那么简单。”灰袍老僧略有深意道。
“我想要将这三十六道古梵文,当做功法来修,但却对这些古梵文完全不解。”郑凡平静对灰袍老僧道。
“不只是你不明白,就连贫僧也是第一次真切看到这些古梵文,在这件事上,能帮到你也有限,你跟着来吧,贫僧带你去一个地方。”灰袍老僧人示意郑凡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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