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屿会所在花城西南,竹林掩映之间,一座古色古香的三层建筑,旁边还有两栋作为客房使用的古典小楼。
这里本是陆铮所建,最早作为私人居所使用,经常在此同好友品茶闲谈。后来陆铮身体抱恙,将此处交给了二儿子陆天鸿打理,这才对外开放迎客。
会所一楼的大厅内,陈意涵手捏高脚酒杯,伴随着莲步轻移,杯中的殷红酒液也轻轻荡漾。
她今日身着米色西装套装,上装修身,下装略宽松,无论从色调、还是款式,看上去都颇为舒适自然。内搭一件纯白色体恤,恰到好处的系一条超长款咖啡色领结,又平添了几分潇洒帅气。
这一身搭配,即不显得太过正式拘谨,又刚好触摸到了商务场合的边际,真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妙不可言。
此时此刻,她正围绕摆放在大厅正中的玻璃陈列柜转圈子,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安放其中的那柄古朴短刀。
这柄刀长约三十公分,刀身雕有纹饰,青锈斑斑,不过锋刃却依旧锐利,泛着凛冽寒光,可知绝非凡品。
“没想到陈小姐也会对这种伤人利器感兴趣。”陆金坤从后面走上来,嘴角噙着一抹近乎于讨好的殷勤笑容。
陈意涵礼貌性的回以一笑,抬起玉手拢了拢垂落额前的一缕发丝:“不过是随便看看。”
陆金坤走到他面前,将一只手搭在玻璃柜上轻拍两下:“陈小姐可知道,这柄刀为什么会摆放在这里么?”
“不知。”
陈意涵微微摇头,眸底流露出一丝迷茫。其实她刚刚也在纳闷儿,这种大凶之器,放在迎接客人的会所一楼很不吉利,真不清楚陆家人是揣着怎样的古怪用意。
陆金坤怀着几分炫耀的心思,“咔嗒”一声打来玻璃柜旁的金属扣,将那柄短刀取了出来,在手中掂了掂。
他将之递给陈意涵,后者却是本能的往后一退,没有去接。
“这柄短刀有千年历史,算得上一件神兵利刃了。”陆金坤见这女人似乎有点儿害怕,心头的得意更甚,“说起来,这刀同我陆家还有一段故事,与我爷爷有关。”
“哦?同陆老先生有关?”陈意涵做出对此颇感兴趣的神情,有意鼓励他继续说下去,“陆少爷方便说给我听听么?”
“也不是什么秘闻,说来也无妨。”陆金坤摆了摆手,环视整个一楼大厅,接着说道,“我爷爷当年买下了这块地皮,建起这三层小楼作为私宅。从那以后,他老人家在这楼里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陈意涵眉梢微挑:“这又是为何?”
“我爷爷经常做梦,而且是做同一个梦。”陆金坤盯着手里的短刀,声音放缓,“他梦见自己在后花园的一棵大柳树下绕圈子,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疲惫不堪。”
“后来我爷爷便命人将那株柳树挖开,获得此刀。他老人家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就将这柄宝刀放置于大厅之中,用来镇宅。”
陈意涵面色微变,旋即莞尔笑道:“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常听说陆老先生一世英武,今日听了陆少爷这番话,方知名不虚传。”
“呵呵,雷音寺的弘念大师曾说我陆家世代皆有兵戈之气,此言非虚啊。”陆金坤轻吁一口气,目光灼灼的凝视着面前的绝色女子,“我愿提此刀,相伴左右,为陈小姐斩尽三千烦恼丝。”
不愧是堂堂陆家少爷,这借机献殷勤、隐晦表白心意的本事,倒是极为高明。
陈意涵既没应承,也没拒绝,她仅仅是微微一笑,便错开了视线转身,另起话题:“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林先生还没到么?”
陆金坤连忙将短刀放回玻璃柜,紧跟了上去:“听我爹说,那林子轩好像是什么化境天师,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绝非凡俗之辈。陈小姐还是稍安勿躁,多等一会儿吧。”
陈意涵略一颔首,走回到茶几边,在真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陆金坤从旁相陪,尽量捡一些有趣的话题闲聊,气氛倒也不觉得尴尬。
过了没多久,夏永清来了。
“大哥!陈小姐!”他招招手,咧开嘴笑道,“对不住了啊,几个朋友小聚,所以来晚了一步。”
“难怪你爹老骂你不务正业。”陆金坤蹙起眉头训斥,“长辈今天要将你我引荐给林先生,还敢来得这么迟?”
夏永清讪讪的干笑两声,冲会所内的服务生要了杯咖啡,然后也在沙发上坐了。
他左右瞅瞅,眨了眨眼:“人都还没来呢?”
“再过一会儿,我爸他们就到了。”陆金坤看了看时间,有点儿不好意思,“让陈小姐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陈意涵姿态优雅的抿了一小口红酒,淡声道,“林先生倘若真是化境天师,我就算在这里等他一天一夜也无妨。”
陆金坤神色意动,身体不自禁的前倾:“陈小姐,你从嘉安来,眼界自然要比我们开阔。敢问一句,所谓的化境天师真有那么厉害么?”
陈意涵盈盈笑问:“不知陆少爷所称的厉害,是指哪个方面?”
“关于那林子轩的传言,我确实听说了不少。”陆金坤手指敲打膝盖,嗓音低沉,“据我了解,此人年纪不大,前些日子在城南别苑,令金水市大佬刑达俯首听命,想想真令人不可思议。”
夏永清喝了口咖啡,也连忙凑上来插话:“我爹前阵子被这刑达逼得很惨呐,甚至一度都想弃了河东的大多半产业。就凭他一个人,能拿下刑剃头这种狠角色,得是多大的本事?”
陈意涵唇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瞧着面前这两位豪门公子哥,心中暗叹一声“井底之蛙”。
堂堂化境天师,即便放眼整个江南省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又岂是区区刑达可比?
莫要说是金水市的刑剃头,就算是你们陆家,倘若没有了燕京的那层关系,放在化境天师眼中也不过一根毫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