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色、流线型的高档跑车急驰在公路上,吸引了往来驾驶与行人的目光。凌鹰眼中望的是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掌下摸的是高级的真皮内装,心中不禁暗暗疑惑:
这么昂贵的车子……医生竟然也有一台……话说医生自家的宅子,看起来也是造价不斐啊……
「这我朋友借我的,不错吧!」驾驶座的男人在他问出口前,先一步开了口,没有意外地看见凌鹰脸上掠过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好懂啊……他在这么腥风血雨的组织里长大,怎么还有办法这么单纯呢……?至少,那个什么少爷来着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瑕心中暗忖,嘴上则是轻快地道:「你可以把车窗摇下来,吹吹风,再一会儿就到了。」
车子时而爬坡,时而下坡,因为性能好,坐起来十分平稳,并不颠簸。车窗外逐渐从高楼大厦转为一片翠绿,阳光自树叶的缝隙筛下来,不至于过热,却予人一种光明灿烂的感觉……看着看着,心境也随之变得开阔起来。
在一阵长下坡之后,车子停了下来。凌鹰在瑕的示意下下了车。
此刻,他们身处在一个小土丘上,下方则是一整片的海湾,海风拂面,带来独有的咸腥气息;阳光照射其上,白色的碎浪反射出点点金光。
「这儿是我的私房景点。」瑕轻快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凌鹰转头,那有着桃花脸孔的男子笑得一脸淘气,似比周遭的阳光更使他眩目。
凌鹰将领带与西装外套规规矩矩地摺好,放在沙滩上,然后脱去鞋袜,捲起裤管。灰白色的细砂随着他的走动在趾缝间窜动,有些痒,像在给他作按摩似的。他缓步走入海中,沁凉的感觉自脚底上窜,整个发胀的脑子清醒不少。
他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瞧那像条游鱼一样在海中嬉戏的男人—可惜,对方可不打算被他忽略。
「唷呼!」瑕裸着上身,在海中载浮载沉,一面朝他大力挥手—事实上,他连下半身也是裸的,全身的衣着都被他随兴地丢在沙滩上。他朝凌鹰喊道:「下来游啊!水很凉唷!」
喊着喊着,他也身体力行地朝凌鹰游了过去。凌鹰瞪大了眼,往后退了好几步,连连摇手。「不用……我这样就好……真的……」
虽说四下无人,但现在光天化日的,要他赤身裸体,他实在是缺乏脸皮和勇气。
可惜,海中的流沙让他后退的速度稍缓;可惜,瑕接近的速度实在太快—才一眨眼,一隻手掌在海中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凌鹰大吃一惊,连叫都来不及叫出声,就被来人拖进了海里。
海水灌入他的耳朵、嘴里,而他瞪着那在海中笑得无比快意的男人,快速挥舞双手、踢动双腿。
『噗啦』一声,他从海里冒出头,顺便吐出了口中咸涩的海水。他的头发湿了倒是没什么关係,横竖很短,但衣服可不然—湿透的衬衫和西装裤像第二层皮肤黏附着,又沉重又不舒服。
「哈哈哈哈!」瑕也从海中冒出了头,毫不赏脸地捧腹大笑。边笑边鼓吹道:「脱了吧脱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跟个小处女似的!你全身上下哪处我没看过,别害羞嘛!」
他又是调侃,又是诱哄。凌鹰胀红了脸,不愿承认对方的调侃令他羞赧,寧愿相信是日光太过灼热。
他又羞又怒地睨了瑕一眼,终究拼着一口气,抬手开始脱去身上的衣着。
被看到就被看到吧……反正就像对方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被见了裸体也不会少块肉。只是就那个不甘心……总觉得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似的,永远抗拒不了这男人—无论在床上与否。
脱下的衣着随着海流漂浮,会漂到哪去他也不想管了。等下上岸时,是不是得裸奔,他也顾不得了……总之是丢脸嘛!丢一次与丢两次、叁次,没有什么不同,对吧!
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讲求的是纪律与效率,在帮主身边,担任像秘书一样的角色,每天每天,他都有不同的事要烦心、要记录,要严守分际,口风要紧……有太多太多的教条和该守的准则。像这样能够随心所欲的时刻,几乎是没有……但又何妨呢?反正,一切早已经失控,也不差自己一个。
他滑动手脚,在一波又一波的浪里穿梭。一开始,觉得海水是澈骨的寒,待到四肢活络了以后,便觉得那水温无比舒适……无论他游出多远,都能察觉到那静静跟在他右后方的男人……在安静无声的海里,这样的陪伴,令他心安。
不知断断续续、来来回回地游了多久,在他终于感受到全身肌肉都在吱嘎抗议,再度『哗啦』一声浮出水面时,映入眼帘的是令他惊奇的美景—
只见夕阳如同一颗巨大的椭圆蛋黄,被满天霞云拖着,漂浮在离海平面仅馀数吋的距离。整个天空,整个海洋,彷彿都在燃烧着一般......而自己,正置身在那七彩火焰的中央,当真是一种极为特别的体验。
凌鹰屏住了呼吸良久,为了眼前这一幕心醉神迷,久久收不回心神,直到身旁传来破水声,他才轻吁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转过头,想与对方分享眼前这美景。
「医......」
他微笑的叫唤被热切贴上的唇堵住—正如他为了这落日的美景陶醉不已,他沐浴在夕阳光晕中的微笑侧脸,沁着水气的唇瓣,纯然喜悦的表情......同样令瑕头昏眼花,心醉失神。他没有办法思考,只知急切地探出手,抓住那像是要随着落日一齐消失的人儿。
他需要感受一下……感受对方的肌肤和体温……这样才能让他安下心,才能让他真切感受到:这人此时此刻只属于他,不属于青帮,也不属于那少爷。
凌鹰下意识地啟唇,任男人滑溜的舌鑽入他口中翻搅,舌尖嚐到海水的咸涩气味,伴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甜蜜......男人的手掌抚摸着他赤裸的背脊、胸膛、下腹......那种像是要让他整个人都焚烧起来的高温,似乎连浸在海水中都无法与之抗衡。
但是,男人的唇瓣却很凉,水珠从男人的发梢滴落,落在他颊上,也带来另外一股清凉的来源......凌鹰在夕阳的见证下,抬起了手,环住男人的颈子,顺从地回吻他。
不明白......他一直不是很明白,自己与医生之间的关係.......但是,医生于自己而言,又是如此神奇的存在。在他身边,彷彿可以全然的放松,全心的依赖,彷彿再不用面对外面世界的风风雨雨……自己彷彿是一艘飘摇破落的小船,此刻终于靠岸静歇。
两个男人这样,是不正常的吧......但是,这不正常的行为,已经发生了许多次,而且,他无法欺骗自己,他不觉得舒服......事实上,已经有好几次,他在医生的碰触与亲吻下,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现在也不例外。
两人的身躯紧贴着,在大海的浪潮中载浮载沉,瑕的手掌一个下滑,扣住了那令他着迷不已的紧翘臀瓣,抚摸搓揉着......不时左右掰开,用指尖逗弄那敏感的洞口。
凌鹰的身躯震了一下,在对方令人喘不过气的热吻中总算觅着了空隙,哑着嗓道:「别......在这……」裸泳已经十分挑战他的道德底线了,若是要作.....咳咳,他不确定自己的心脏受不受得住。
虽然他觉得没人会傻得在海中欢爱,但是那抵着他下腹的物事,既热且硬,若对方待会儿当真打算硬上,他也不觉得意外。
果然,瑕微微退开了唇,不满地皱起了眉。夕阳的光辉倒映在他眸中,竟迤邐出七彩流光,让凌鹰调不开视线。
「为什么呀!?」瑕嘟起嘴抱怨。「我完全没问题的啊!」现下气氛正好,鹰鹰甚至乖巧地回应了他的亲吻,他完全是箭在弦上,直打算提枪上阵了。
凌鹰再度横了他一眼,不知第几次的脸红。有时他觉得眼前这男人似乎有好几重人格,令人捉摸不定。发病时像头疯兽,见人就咬,现在又像个爱撒娇的大男孩儿,真让向来一板一眼的他疲于应付。
凌鹰强迫自己板起脸孔,不因对方垮下的桃花脸孔而心软。
「我有问题。」他斩钉截铁地说。「至少......」他咬了咬唇,目光终究忍不住飘开。
「要在有床的地方。」
什么呀这是......听来就像是自己在勾引医生似的......!!但是,不然要他怎么说呢!?难道容许对方在这里?
他心中懊恼,眼神更是完全不敢对上,直到唇上传来一痛—
他吃痛地瞇起眼,瞪向对方。他必须说:医生此刻笑得真的不是普通惹人厌,就像隻望着肥鱼的馋猫。
瑕笑得那双桃花眼几乎要看不见。「谨遵吩咐。宝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