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水举着笔记本认真地一条一条浏览。
和奚水秀气的字迹相比,周泽期写字笔锋锋利遒劲,每个字都要比奚水的字大一个号,落笔很稳。
“哇,你有一百七十多斤啊,看不出来哎,肯定是因为你体脂低,你那么多肌肉。”
“没有口癖,我也没有口癖。”
“讨厌的人……喜欢奚水的人?”
“喜欢的人,奚水…”
奚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仅是因为内容逐渐和自己有关,还有对面人越发灼热滚烫的视线。
他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择偶观,奚水。”
看完了。
奚水慢慢把笔记本放了下来,没有了遮挡物,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奚水的手在膝盖上越攥越紧,“你不要一直看着我。”
“还满意吗?”周泽期托着下巴,眼神揶揄,“你刚刚说等我写完了,你还要给我看别的,看什么?”
奚水被转移走了注意力,暗暗松了口气,将笔记本翻到后边那一页,放到了周泽期面前。
周泽期垂眼。
上面是奚水的个人信息。
周泽期回答了奚水哪些,奚水就交代了有关自己的哪些。
姓名,小名,年龄,身高……
体重:60.33kg(备注:时常上下波动,但不会真的长胖,有时候衣服穿多了会重一些……)
周泽期看到这大段备注,没忍住,笑了一声。
奚水见周泽期笑,紧张地问道:“很好笑吗?”
周泽期没回答他。
周泽期一条一条往下看,每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在看见没有腹肌的时候,周泽期偏头,看着奚水,“你没有腹肌?”一般来说,舞蹈生运动量也很大,练出腹肌不是什么难事。
很平和的语气。
奚水却一下子把衣服撩了起来,“没有啊。”
他腰很细,皮肤又白,在灯下像被抹上了一层稀薄的牛奶。
有很明显的马甲线,腹肌……能看见形状,但很不明显。
周泽期视线移走得很慢,他声音莫名变得很低,“体质问题,正常的。”
继续看。
“喜欢的食物,很多?”
奚水很轻地点了点头。
讨厌的人是没有,喜欢的人……也是很多?
周泽期看了毫无所觉的奚水一眼,拾起笔在这一项后边加了括号。
(最喜欢的人是周泽期)
择偶观: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人。
周泽期慢慢将笔记本放下来,“看完了。”
奚水点头,“嗯,那你记住了吗?”
“你的这些信息,除了比较私人的,其他几乎都是众所周知的。”周泽期伸手戳了一下奚水的脑门儿,“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姓名叫奚水吗?”
奚水皮肤很脆,很容易留下印记,直到现在,脸上都还有淡淡的牙印,就是那天周泽期咬的。
“自我介绍当然要全面一点。”奚水说道。
“那我的信息,你记住了?”
“差不多。”
“差不多?”
奚水双手臂叠放在桌沿,坐姿端正,他看着周泽期,一字一句说道:“虽然我不能立刻了解你的全部,但是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越来越了解你,你也会越来越了解我。”
坐在对面的男生,发自内心的坦荡与热烈足以让房屋的所有光线衬托得无比黯淡,光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肩头,成了附属与点缀物。
那你喜欢我吗?
周泽期看着对方,几个字在舌尖滚了几圈儿,又悉数咽了回去。
奚水明显不懂,他说的,是出自他个人的担当与直觉。
或许换个人,他依旧会这样说。
他不想吓到奚水。
小天鹅已经栖息在了这片茂密繁盛的森林里,它无意闯入,森林有意迎接。
它在森林里起舞,休憩。
总有一天,小天鹅会知道。
这是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森林,独属于它。
-
翌日清晨,奚水刚练完早功,电话就响了。
这么早,谁打来的电话。
“喂,奚水!”吴丰翼在电话那头喊得撕心裂肺,“记错了记错了!”
奚水不明所以,“什么错了?”
“孟科文记错了,流星雨是今天晚上,不是下周末,是这周末,就是今天晚上到明天,”吴丰翼知道找周泽期没用,第一,他不敢这么早打给周泽期,第二,周泽期懒得听他们咧咧,“小溪~你去叫叫老周,叫他赶紧回家开车,带我们,啊不对,是带你去看流星雨。”
从昨天在食堂里就能看出,周泽期只会听奚水的,只会对奚水好脾气。
就孟科文把日期记错这事儿,老周压根儿不会惯着他,直接就是,那不去了。
“小溪,你想看流星雨吗?”
“想!”
十分钟后,奚水从小阳台出现在了周泽期家门口。
他提前给周泽期打过电话。
奚水朝他挥挥手:“早上好哟。”
“……”
周泽期睡眼惺忪,一言不发走上前,拦腰就将奚水扛了起来。
奚水大惊失色,“周泽期!”
眼前天旋地转,奚水知道周泽期力气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转眼间,奚水就被压在了床上,床很大,但他只能被周泽期抱在怀里。
“我有起床气,你不知道?”周泽期将脸埋在奚水的颈窝,蹭了蹭,声音嘶哑。
奚水战战兢兢,眼神慌乱,“不……不知道,你给我的个人信息,没……没写你有起床气。”
周泽期闷笑出声。
压在身上的人,很重,夏日的睡衣布料单薄,奚水能感受到对方高过于自己的体温,对方的呼吸,心跳,全都能感受到。
奚水推了推周泽期,“吴丰翼说孟科文把时间记错了,他说今天就要出发,需要车。”
“嗯……”
“那你起来。”
“嗯……”
“小趴菜~”奚水仰起脸,在周泽期耳边小声说道,他以为周泽期又睡着了。
周泽期眼睛几乎是瞬间睁开。
他撑起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奚水。
奚水被吓到,“你,你没睡啊?”
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令周泽期的攻击性显得没有那样强,可若有似无的打量令奚水感到更加不安。
“你要亲我吗?”奚水小声问。
周泽期的视线从奚水脸上一寸寸往下挪,他喉结微动。
片刻后,周泽期躺下将奚水一把捞进怀里抱住,他嘴唇贴着奚水的耳廓,低声说了句什么。
奚水脸瞬间就红了,在周泽期怀中猛烈挣扎。
“跑什么?”周泽期把人按住,“不是你自己把自己送上门的?帮帮哥,来。”
见奚水是真的害羞得不行,周泽期稍稍把人松开一些,看着气喘吁吁的奚水,周泽期轻声问:“谁是小趴菜?”
奚水喘着气,衣领滑到一边没有感知到,“我是小趴菜。”
“你是谁。”
“奚水。”
“奚水是什么?”
奚水被周泽期调戏得快爆炸了,他扯着嗓子嚷嚷,“奚水是小趴菜!奚水是小趴菜!”
周泽期看见奚水眼里的泪花。
又好气又好笑。
但适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