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他？”金鲛女王有些诧异。
白九夜点头道：“女王陛下，他与蛟龙为伍，你真的相信他是灵皇派来的么？陛下虽然掌控金鲛一族，但鲛人生性单纯善良，不会明白人类之间的诡谲阴谋，而我自幼生活在皇权争斗中，若是我没猜错，上官家怕是想取而代之！”
金鲛女王恍然大悟，是的，难怪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灵何兮的后人派人出来，那么也应该是灵族的，怎么会派上官家的小子？
见金鲛女王相信，白九夜继续道：“看来上官一族打算在龙腾大陆掀起战火了，只是不知这冰龙筋对他有何用。”
金鲛女王蹙着眉，顺着白九夜的思路去思考着。
白九夜坐在一边，也不着急，他并不知道上官元修的目的和上官一家有什么异动，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皇权争斗，他有些担忧的是墨灵犀的处境。
如果龙腾大陆局势不稳，那么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公主，回去又会要面对怎样的困境……
——
被白九夜惦念的墨灵犀确实遇到了困境！
由于无法将吸收的灵气化为自己的内里，此刻她的灵气已经吸到饱和了，本来因为怀孕八个月的腹部已经高高的隆起，此刻又因为灵气的关系腹部大的像怀了双胎足月的孩子。
墨灵犀现在连起身都需要搀扶了。
“我真的不能再泡了，我觉得自己的肚子要爆开了。”墨灵犀看着站在岸边的墨南星开口道。
墨南星下水走到墨灵犀身边，按住墨灵犀的脉门，片刻后开口道：“你快生了，现在不能离开灵泉，否则生产之时，灵气泄露，你会散功而亡的。”
墨灵犀脸色一白，差点就要忍不住骂人了。
明知道她怀着孩子，还非得逼迫她泡什么灵泉，如今变得这么危机，她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是太冤枉了，还有她的孩子，怎么能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呢。
见墨灵犀脸色不好看，墨南星连忙开口道：“犀儿，相信为父，为父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忘了么，为父才是圣医学院的院长！”
墨灵犀又一瞬间的恍然，是啊，她怎么忘了，墨南星才是圣医学院的院长，就连万毒金卷都是墨南星编撰的，有他在自然不必担心。
可是不担心归不担心，她此刻肚子真的很痛啊！
规律的阵痛一阵阵的袭来，墨灵犀知道，她真的要早产了，都说七活八不活，墨灵犀顿时心惊不已，脸上也褪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她一把拉住墨南星的手，开口道：“不行了，我……我要生了……你听我说，若是自然生产危险，可以你将我的腹部剖……剖开，一定要，一定要保住孩子啊！啊——”
墨灵犀惨叫声惊飞了山中的雀鸟，就连皇宫中的灵皇也听到了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灵皇手中刚刚拿起的白子啪嗒一下落在了棋盘上，搅乱了上面的月下美人局。
灵皇微微蹙眉，转头向灵泉的方向凝视，片刻后微微叹口气：“素心，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那个丫头吧……”
“啊——”墨灵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可除了第一声之外，其他的声音全部被墨南星用真气罩遮盖住，没有传出去丝毫。
墨南星将墨灵犀放置于身前，双手放在她的后背处，缓缓渡入真气，开口道：“犀儿，你一定要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将体内灵气化为己用，为父助你一臂之力，你万不可放弃！”
“啊——不行，不行，好疼……太疼了！我……我……我根本没办法运功！”墨灵犀此刻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濒临涣散，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去运用体内真气，丹田处灼热可怕，生产的阵痛和体内真气乱窜的疼痛真的让墨灵犀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何况集中精力练功。
墨南星深呼吸一口，不在开口说话，而是用传声的方式，将自己的声音直接传达在墨灵犀的脑海中。
“犀儿，将所有真气聚集到谭中穴，屏气凝息，为父将真气渡入你体内，你只需要跟着这股真气游走便可。”
“不，我做不到！啊……好疼！好疼！我做不到！”即便是泡在冰凉的灵泉里她仍旧出了一身的大汗。
墨南星继续传声道：“犀儿，你做的到，你必须做到，如果你失败了，你和白九夜的孩子就会死，白九夜也会因你再死一次，犀儿，为了他们，你也要做到！冷静些，跟着为父的指引……”
听到白九夜三个字，墨灵犀脑海中瞬间闪过在落霞峰上的一幕，她手持着寒渊剑，冰寒刺骨的感觉从手心流窜到四肢百骸。
那削铁如泥的剑刃不听控制的飞速刺向白九夜。
“不，不，白九夜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无论她如何阻止，如何呼喊，白九夜仍旧丝毫没有减速的朝她扑来。
刺啦一声！
利刃割破了皮肉！
寒渊剑贯穿了白九夜的胸膛，他面带着浅笑，将寒渊剑和她一同抱在了怀中。
他的胸膛是温热的，胸口流出的鲜血是滚烫的。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蓬勃有力，他还没死，他还没死是不是？
砰砰……砰……砰……
……
心跳声越来越小……心率越来越慢……
“不，不要，不要死，白九夜你不要死——啊——”
——
躺在床上想着如何能稳妥的骗上官元修进入黑洞的白九夜，忽然感觉心口一紧，那种熟悉的窒息感，仿佛带他回到了当初濒死的那一刻。
而且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墨灵犀的声音！
“犀儿！”白九夜唰的一下推开门，可院中却空空如也，因为是海底，所以连鸟虫的蜂鸣都没有。
白九夜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犀儿出事了？
是不是犀儿遇到危险了？
想到这里白九夜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龙腾大陆去。
可他不行！
该死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进入黑洞，也不知道能否杀了上官元修，更不知道如何修改一百零八道命盘。
为什么他会这么没用，如此束手无策！
“啊——”白九夜一拳击向院中的石桌，桌子砰的一声，瞬间化为齑粉。
动静闹得不小，金鲛女王本就对白九夜有所防备，如今这么大的真气波动，她第一时间便带着人来到了白九夜的住处。
白九夜在看到金鲛女王的第一时间，便瞬间理智回笼，他不能失控，即便是心中有无限的不安，也必须暂时压制，只有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下去，他才能去救他的犀儿。
冷静！克制！
白九夜见众鲛人走了进来，白九夜立刻双手抱住头嘶吼道：“啊！杀，杀杀杀！”
砰又是一掌攻击到院墙上！
“死！都要死，都要死！”
砰！砰！砰！白九夜发出毫无目标的几掌，其中一掌直奔着金鲛女王而去。
金鲛女王脸色一凛，单手化解开这道真气。
“娘亲，大哥哥他怎么了？”红绡很是担心。
金鲛女王皱眉道：“看样子是堕入了心魔。紫绫！”
“是！”紫绫领命，唰的一下射出长发，将白九夜从头到尾捆了个结实！
白九夜还在“无意识”的挣扎，金鲛女王见状眉头紧皱，想了片刻后，隔空点了白九夜的昏睡穴。
看着白九夜缓缓软倒下去的身子，红绡连忙冲上去扶住了他。
“大哥哥，大哥哥！”红绡呼喊着白九夜，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鲛人与其他兽族一样，族群中没有医者，金鲛女王只能凭借经验来判断，白九夜是走火入魔了。
绿绸看着躺在红绡怀中，脸色惨白嘴唇也被咬破的白九夜，微微放下心中疑虑，看来此人不是装的。
“陛下，他这是……”
金鲛女王叹口气道：“他曾死过一回，是一个人族女子用两生花救了她，恐怕他是想起一些难忘而痛苦的往事了。”
绿绸有些担忧：“陛下，他对那个女人如此念念不忘，如何能让他留在龙绡宫？”
金鲛女王并不担心此事，开口道：“我们不送他出南海，凭他自己如何走的出去？他吃了我的金鲛鳞，只要我不死，他就永远会活着，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记忆，那个人类女人据说被龙腾大陆的人抓走了，想来就是个逃奴，一个逃奴下场不必多言。谁会放任眼前的美人置之不理，而去惺惺念念一个永远得不到死人。”
金鲛女王不屑的笑笑：“当年我与墨青鸾还不是爱灵何兮爱的死去活来，到头来，天各一方也没有活不下去啊，我还是招赘了红绡的爹爹。至于墨青鸾，她既然能将冰龙筋给了孤氏后人，想来是和孤凌霄在一起了。呵！哪有什么坚贞不渝的爱情！众生都是趋利避害的，人类，尤其自私！”
听了金鲛女王的一番解释，绿绸微微放下心中忧虑，她是看着红绡从出生到长大的，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实在不忍心看到红绡痴心错付。
……
白九夜于第二日清晨醒来，走火入魔是假，被点了昏睡穴却是真，白九夜刚要动动手指，就感觉手背上被什么东西压住。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一头红发的红绡正趴在他的床榻便，红绡的手正放在他的手上。
白九夜微微蹙眉，他不喜欢和除了墨灵犀意外的任何女人接触，即便是心地善良毫无城府的红绡。
这世上，除了墨灵犀，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心存愧疚。
白九夜猛地抽回手，顺势坐起身。
红绡被白九夜抽手的动作惊醒了，可她没有注意到白九夜动作中的抵触，和眼神中的厌恶，而是一脸焦急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族地没有大夫，我已经求过娘亲了，娘亲答应等事情结束，让我陪你去人族找大夫。大哥哥，你还能去南海黑洞吗？”
“哎呀，不行不行，瞧你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别去了，你等我，我再去求求娘亲，让她现在就放你走！”
看到红绡真切的关怀，白九夜心中的厌恶消散而去。
他无奈的叹口气，开口道：“不必了，我没事了，昨天只是练功不小心！”
红绡半信半疑的歪着头看着白九夜，开口道：“真的么？可是你昨天的样子好可怕！”
白九夜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柔声道：“真的没事了！”
看到白九夜芝兰玉树的笑容，红绡感觉自己的整个天空都放晴了，欣喜若狂，心花怒放！
“大哥哥没事就好！我去告诉娘亲，然后给你拿些果子吃！”红绡欢快的游走了。
看着红绡无忧无虑的背影，白九夜暗暗想到，他利用金鲛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也还金鲛一个人情吧。
经过昨晚的昏睡，他终于想到如何能进入南海黑洞了！
白九夜闭上眼，脑海中回想着金鲛女王说过的话。
“金鲛一族的鳞片无坚不摧，乃三界中最坚固的防御！”
没错！就是金鲛鳞片！
他需要用金鲛鳞片做一套盔甲，然后带着上官元修一同去送死！
眼下金鲛族中，只有金鲛女王尚是金色，想要从金鲛女王那借来她一身的鳞片，明显是十分困难的。
可若让红绡去借，或者去……偷……
白九夜攥了攥拳头，心中暗暗道：“我白九夜对不起你们一次，将来必定回还你们一次！”
——
红绡很快去而复返，进门的时候却发现白九夜在叹气。
红绡连忙游过来，放下手中的果子，担忧的问着：“大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白九夜看到红绡，立刻换做一副笑容，任谁都能看出来那是一副苦笑。
“没事，别担心！你去玩吧！”
“不！大哥哥，你明显有事，为何要瞒着红绡？红绡可不是小孩子了！”红绡十分坚定的说道。
白九夜笑着伸手拍了拍红绡的发顶，柔声道：“只有孩子才不承认自己是孩子！”
第一次被白九夜主动又温柔的触碰，红绡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也蒙上一层绯红。
红绡低着头，羞怯的说道：“大……大哥哥，红绡真的不是孩子了，红绡都一千多岁了，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红绡听听，红绡或许能帮得上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