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 或许不一定要攻略男主卫之玠,转而近水楼台先得月地专心攻略许扶清、获取好感值也是可以的。
毕竟攻略任务还未彻底展开。
而且她还答应了半年内不离开许扶清,半年后会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身体喂蛊虫,在这期间可以做很多事情, 横竖到最后好感值能达到一百就行了。
可许扶清的好感值总是连续不断地掉,让谢宁打消了这个想法。
太玄了。
玄得不行。
第一次掉好感值, 是她拒绝了他喝茶的邀请。第二次掉, 是她跟他们去看花灯, 买冰糖葫芦回来的路上。
第三次掉掉好感值,是他忽然说了那句‘原以为你也是,没想到不是。’的话。
经过这几次的掉好感值,谢宁曾经总结过一下原因。
第一次掉好感值大约是因为许扶清应该不喜欢别人拒绝他,所以遭到拒绝,好感值狂掉,待她冲回竹屋后,就停止继续掉了。
至于第二次掉好感值的原因,她实在是猜不透,买根冰糖葫芦还能得罪人?
一定不是这个原因。
第三次也许是许扶清希望自己跟他一样有特殊的喜好,可惜谢宁目前没法同他共情,对付变态的方法是什么?
跟他一样变态?
还是算了吧,她暂时不想变态。
更别提她即使变成变态,也不一定能攻略得了许扶清,论变态,也变态不过他。
系统曾跟谢宁说过,在不久后会重新询问一次是否进行攻略目标人物的更改,在那时,一旦再次确定将无法更改。
眼下看来,她应该是不会更改的......
“小夫子。”谢宁抛开脑子所想,欲问许扶清刚刚说的里面的那个人的味道指的是什么。
哗啦,红色花轿被推翻,打断她。
身穿凤冠霞帔的新娘子手扶着裙摆笨拙地往回跑,红色盖头慌乱之中坠落,露出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却被那两名老妇人一把扯回来。
咣当一声,瘦弱的新娘子跌倒在地,细瘦腕间的铜铃铛晃动得厉害,似要晃入人心一般。
这里的人手腕都会戴着铜铃铛。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红光之下,新娘子抬头,望着恰好站在自己面前的谢宁,双手抓住她的衣摆,面部表情因害怕而微显狰狞。
不过新娘子只是看着她,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谢宁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儿,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想扶起对方,“你。”有没有事?
谁料老妇人抢先一步拽过新娘子,布满皱纹的手攥得她很紧,将两人隔开。新娘一看到老妇人便安静了,连抽噎声也活生生地压下。
“抱歉,让许公子和姑娘看笑话了。快,把红盖头给她盖上,免得耽误了吉时。”
后半句是对族里面的人说的。
谢宁心下隐有猜测,但还是想看下去,看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想——配骨,也就是古代的陋习,冥婚。
她偏头去看少年线条流畅的侧脸。
许扶清似乎不惊讶,面色淡淡地含着糖,是早就猜到可能是冥婚,还是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次了,到习以为常这个地步?
虽说她现在选择的攻略人物不是许扶清,但还是得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不然下一次好感值再掉的时候,一样会很被动。
尾指被人勾了下。
谢宁瞳孔聚焦。
许扶清笑容灿烂,修长的手指指着竹屋里面,语调温柔至极地问她:“新郎和新娘子要拜堂了,你不进去看看吗?”
就是这种笑和这种说话的语调很容易叫人产生误会。
仿佛你是他爱慕之人,他诚心地供奉着你,你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你,攻略他简单不已。谢宁已经不止一次这么觉得了。
可只要一想到许扶清在原著里的真正人设和他想杀自己的时候,她又清醒了。
这是假象。
若是因此更改攻略人物,并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进去。”谢宁回许扶清的同时敛下思绪,跟着众人一同迈过门槛,走进充斥浓重香火气味、色调暗沉的竹屋。
*
果不其然,等谢宁跟那些人走进竹屋后,看到正前方供着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方牌位。
一口漆红色的棺材放在正厅中央,棺盖没盖上,只要往前一点就能看到里面的尸体,死了有些日子了。
腐臭的味道飘满整间竹屋,愣是烧得正旺的香火也掩盖不了。
而旁边就是那张矮桌,供奉着糖、水果、糕点。
谢宁视线定于那一碟糖,许扶清怕不是从那里拿糖的,因为尸臭是最难散掉和最容易沾染上的,即使糖被糖纸包着也一样。
一想到这个,又有些反胃了。
这会儿人群便不那么安静了,有不少杂音。
居然还真的是冥婚,谢宁脸色微变,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新娘子就在离她不远处,却被站前面的人挤回来。
也是,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对方人多势众,她鲁莽行事算吃力不讨好,也帮不上什么忙,得从长计议。
再看看吧。
看能不能找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而许扶清貌似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扫了谢宁一眼,轻声问:“你怎么了?”
谢宁仔细地斟酌了一下言辞,同样也小声地说话:“我只是一开始没想到会是冥婚,你来之前是知道的吗?”
许扶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身侧的柱子。
他微微地笑着,如慈悲的菩萨,“不知道。”稍作停顿,指尖抠下一块小小的竹屑,“可我认为冥婚和一般的大婚没有区别。”
“为何?”谢宁好奇地看许扶清。
冥婚和一般大婚有非常大的区别好不好。
指尖又抠下一块竹屑,许扶清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棺材里的尸体,又看了看极其像扯线木偶的新娘子,“无论是冥婚还是一般的大婚都是两个人拜堂成亲罢了。”
谢宁:“……”
面对这个回答她竟无言以对,原以为他会说别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算是谬论吗?
谢宁没再接着说下去。
她抬眸看四周,发现卫之玠和应如婉他们因进来得晚些,被迫站在靠门处,人太多了,而自己则站得比较靠里,靠近棺材。
想了想,谢宁准备到卫之玠那边,才走了一步,又被人挤得往棺材靠,踉跄了一下。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扶住她的腰肢。
寒意似乎能顺着腰间一直往上窜。
谢宁颤栗。
许扶清顺着谢宁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卫之玠那张俊逸的脸,他眼珠子怔怔地盯了一阵子,尔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谢宁,你要去哪儿啊?”
“我,我想去找如婉。”她磕磕碰碰地回答。卫之玠左侧是应如婉。
“是吗?”许扶清眉眼弯弯地将谢宁扶直,松开手,视线从卫之玠的脸挪到应如婉的脸,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令人琢磨不透。
他声音轻慢,状似调侃。
“你和她是双生子?离开一会儿也不行啊。”
谢宁心尖一颤,也知道许扶清这是在开玩笑儿,所以垂着脑袋默而不语。也就没见到他又看了一眼卫之玠才不急不缓地收回目光。
这时要开始拜堂了。
老妇人走到正座那里坐下,将拐杖放在腿边,用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一名妇人又给香炉添上几支香。
正厅有两只蒲团。
一只上面匍匐着公鸡,一只上面跪着新娘子,盖上红盖头后看不见表情,谢宁却还记得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是求救的眼神。
谢宁喉咙干涩,抬眼看周围,大家几乎都是冷漠脸,这种感觉叫人很窒息。
她看向应如婉,发现对方也没太大的反应。
因应如婉未进揽天书院之前,生活在最底层,也遇到过不少腌臜事,就算知道这一场是冥婚也表现得很是从容淡定。
卫之玠和沈墨玉就更加不用说了,谢宁忽然发觉自己好像真的无法彻底融入他们。
永远都只能是局外人。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新娘子没再挣扎,安静得很,似心甘情愿了一般,莫名地生了几分悲哀之意。
“一拜天地。”有人摁着公鸡的脖子,有人摁着新娘子的后脑勺,“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谢宁张了张嘴。
身侧的许扶清像是早有预料地用手指挡住她的唇瓣。
他凑到她耳边,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嘘,别说话,我之前便跟你说过了,这里有很多鬼。”
“你看,他们就是,一旦你搅和他们自以为是好事的大婚,他们就会露出獠牙吃掉你,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鬼。
原来许扶清口中的鬼一直是真正的人。
谢宁现在才知道。
行完礼后,一言不发的新娘子被送进了一间房间。
而其他人纷纷出到外面入座吃席,两人一席,谢宁本想跟应如婉坐一起的,但见许扶清静静地看着她,只好改变主意了。
于是谢宁跟许扶清一席,应如婉跟卫之玠一席,沈墨玉跟陌生人一席,此处的坐位有习俗讲究,规定男左女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