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摒除了杂念,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耳朵上,在子墨同红袍使的交战中,仔细辨认敌人的方位,陨星匕首在她手中挥砍翻转,十下攻击中也能或多或少伤到敌人五六次。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终于转动了机关,火光瞬时亮了起来啦,而邀雨和子墨也再无黑暗可做掩护。
子墨既要用竹叶剑气阻断后面的攻势,又要防备前方的红袍使们对邀雨自上而下的攻击,很快就相形见绌。
“不要管那男的,先杀了檀邀雨!”
身后一个红袍使高声命令,挡在前方的三人,立刻同时挥刀砍向邀雨。
只是这里的走道比较狭窄,动起手来也只够一个人施展,红袍使一拥而上,反倒相互掣肘。
邀雨和子墨见有机可乘,立刻以阴阳太一剑法相抗,意图杀出重围。
红袍使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二人,眼看所剩的时间不多,他们宁可己方损失几人,也要杀了檀邀雨完成任务。
即便占着地利,双方人数毕竟相差悬殊。邀雨和子墨加起来又只能勉强算是一个战力。两人很快就在前后的夹击中负了伤。
檀邀雨的左臂被砍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即便这样,两人也没打算束手就擒。因为方才红袍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了檀邀雨。哪怕邀雨想耍小聪明,先投降再跟他们周旋,人家也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渐渐力不从心的二人,在听到身后有弩机勾动的声音时,瞬间心如死灰。
子墨本能地一把抱住邀雨,将她挡在身下,全然不顾前方劈砍而来的两把长刀,和后面呼啸而至的两支弩箭。
邀雨拼命地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不——”
一支弩箭几乎是贴着她的发梢射了过去,正中了对面的一个红袍使的喉咙。这红袍使被弩箭的力量带着直直向后倒去,嘴里顿时吐出一团血沫,身体则不停地痛苦抽搐。
而另外一支弩箭,则不偏不倚地正好打在一把已经砍到子墨后背的长刀上。那弩箭的力道很大,“叮”的一声竟直接将刀击飞了,“嘡啷啷”落在邀雨脚边。
檀邀雨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耳朵听到声响的瞬间,一脚已经朝着那个方向踢了出去。
她虽然看不清这突然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有刀落到她脚边,她本能地就是一脚,长刀直飞而出,好巧不巧地正中前方另外一名红袍使的腹部。
那红袍使虽然急撤了一步,却还是被长刀的刀尖刺中,捂着肚子半蹲了下来。
然后两方人马都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了。
“什么人在此暗算!?”被邀雨卸掉过一条胳膊的红袍使立刻对身后一个拐角处喊道。
然而无人应答。若不是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了弩箭,且还有人因此丧命,红袍使们甚至不确定那里真的有人。
红袍使们都有内力,对人气息的感知也很敏锐。只是那个角落后面的人,似乎跟空气融为了一体似的,完全感觉不到丝毫他的气息。
按照弩箭飞来的方向,人是肯定藏身在那拐角之后的。只是这人放完冷箭后,却又不现身。让红袍使们不敢轻举妄动。
邀雨和子墨已经负伤过重,若是贸然逃跑,等于是将身后的空门送给敌人,因此两人也只是站在原地戒备。
现在走道里活着的红袍使还有八人,其中重伤一人。但是挡在邀雨和子墨面前的却也只有一人了。
一名红袍使道:“他不敢现身,说明只有一人,分两个人过去,先干掉他。”
最靠近拐角的两名红袍使立刻就动了,只是他们才刚迈步,就见拐角处一个人影闪过,一支弩箭便飞速向当先一人射来。
打头的红袍使反应也很快,用刀背一架,那弩箭便“叮”一声被弹开。只是他没想到,被弹开的弩箭后面竟然还藏着一支。打头的红袍使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被后面的一支箭正中了肩膀。
他只觉得肩头一麻,直觉不对,立刻将弩箭拔出,才发现上面涂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有毒!”这红袍使惊叫一声,立刻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原来这两支弩箭几乎同时射出,一前一后,前面的那一支竟然将后面的完全掩盖住,这让人不得不叹服射箭的人技艺之高超。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手,让红袍使们原本打算分两路去解决的想法破灭了。
红袍使们怕背后的人暗算,所以不敢再出手。邀雨和子墨依旧持剑戒备。而拐角的人,大约是觉得自己一人尚不能同这么多红袍使抗衡,所以也只在暗处藏着不出来。
三方势力莫名地陷入僵局。
最后还是被邀雨卸掉了胳膊的红袍使先开口道:“不知是哪路高手路过?缩头缩尾算什么英雄?你同我们拜火教为敌,实非明智。今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这女人。识相的,就躲远点儿。否则等会儿可就没那么容易走脱了!”
回答他的,是骤然响起的弩机弦音。
第三百二十四章 、混不吝
两支弩箭以携风裹雨之势射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射箭之人没有再躲藏,一道黑影同弩箭一起从拐角后冲了出来。
随后,只听“叮”地一声响,整条走道上的烛火突然便熄灭了,竟是一支弩箭触动了机关。走道内刹时又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所有红袍使因为突然陷入黑暗,而完全不能视物时。黑衣人左突右击,呼吸间就到了邀雨和子墨身边,此人毫不犹豫地扛起邀雨,拽了一下子墨就跑。
子墨原本还担心前面仅剩的一名红袍使会拦住他们的去路,没想到那红袍使却在黑衣人还没跑到他面前时就自己倒了下去。
子墨心中惊讶,难不成方才黑衣人射出来的第二箭,直接射死了一名红袍使?!
弩机的力道虽大,但射程不远。加上这些红袍使本身的功夫不弱,偷袭时能得手已经不易,真要说有人能一箭射死个有防备的江湖高手,听上去也有些夸大其词。
只是烛火熄灭后,所有的玄机都被黑色吞没,真不知此人是用了什么手段。
虽然不知对方倒是谁,至少眼下看起来是友非敌。子墨也顾不得许多,拖着一身伤,拼命地追在黑衣人身后逃出夹击。
檀邀雨此生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扛着跑。
黑衣人的肩膀正好顶在她胃上,让本来就空空如野的胃一阵阵地泛着酸水。原本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的邀雨,如今双手就跟两条面片儿似的,随着跑动来回晃荡。
听到邀雨一声轻微的干呕,黑衣人才意识到自己扛人的姿势不大对,他回手冲身后追击而来的红袍使们又射了一箭,趁对方闪避的一会儿的功夫,改将邀雨背到背上。
“你抱紧了,我得再跑快点儿了,要是被颠下去,咱们就只能英年早逝了。”
“师兄……?”
几乎是嬴风一开口,檀邀雨就听出了他明明是好话也能说得混不吝的腔调。
檀邀雨的嘴里像是含了块石头,声音又哑,发音又模糊。若不是嬴风离得近,还真没听出来她说什么。
嬴风没想到邀雨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声音,顿时心情大好,连后面的追兵都忘了,话里充满了笑意边跑边道:“看来你——们两个,还挺挂念师兄我的嘛。”
哪怕是在黑暗的甬道里,檀邀雨似乎都能看见嬴风因为得意而高扬起的眉毛,还有子墨黑得同这地宫一个颜色的脸。
子墨真的没想到出手相助的黑衣人居然是嬴风。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竟比被拜火教人包围的时候还差,“少废话!一会儿人都追上来了!把雨儿给我背着!”
嬴风却根本不理会子墨的抗议,将背上的邀雨又向上掂了掂,抱紧了她又陡然加速。同时还不忘了对子墨喊话:“你把后面的攻击都拦住啊!师兄我的箭都射完了!”
邀雨若不是手都抬不起来了,真恨不得拍他后脑勺一下,这种事你有必要喊那么大声吗?
大约是听到了嬴风喊的话,加上此处的甬道逐渐变宽,后面追击的红袍使猛然发力围扑了上来。
还未等子墨停下脚步打算以一己之力抵挡,嬴风就又回手一箭射出。
也不知是射到了谁,只听先是一声惨呼,接着又是一声满是怒火的咒骂,“这小子耍诈!”
嬴风忍不住回骂,“你是不是傻?!”
他回完嘴就又开始小声叨咕:“完了,完了。这此是真没箭了。不过你放心,师兄我的轻功天下无敌!只要让我跑起来了,后面那几个矮冬瓜,就算是滚着也赶不上!”
子墨跟在后面,已经不想对嬴风的自我感觉良好发表任何看法了,他难掩焦急地问道:“你知道出口在哪儿吗?”
嬴风沉默了一瞬,随后才道:“我是从城外一个洞口摸进来的。他们就算把其他出口封死,至少也会留一个给自己逃生。先去我进来的地方碰碰运气吧。话说你们两个干了什么坏事让这么多有内力的高手追杀啊?这帮人又是谁啊?”
邀雨和子墨同时觉得脑仁儿有点疼,这位师兄居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在行者楼混得比他们还不如。也不知道师叔这散养徒弟的作风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三个人在甬道里,就像是三只掉进迷宫里的老鼠,边跑边找路,眼看就要找到正确的方向了,前面的甬道里却亮起了一片火光。
嬴风将背上的邀雨缓缓靠墙放下,然后开始活动手脚,“出门没看黄历,居然被包抄了!不过幸好我九节剑气已经大成,拿这帮红皮猪试试手也好!”
红袍使们大约也看到了前面的火光,立刻放缓了追击的脚步。
等前面的那片火光跑近了,能看清云道生和一队卢水胡人的脸时,子墨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喊道,“师弟,念经!”
子墨一喊完,就立刻点了自己两处穴道,关闭听觉,然后直接冲着红袍使们冲了过去!
云道生虽然不明情况,但听到子墨喊声的瞬间就毫不迟疑地双目一闭,带着强大内力的经文如同旋转着的波浪,一圈一圈从甬道中扩散出去,又被白色的墙壁反弹继而无限扩大!
嬴风见到子墨冲过去时,就意识到火光这边是援军,他刚要跟过去给子墨帮忙,就听到了云道生的念经声。
好似谁在他太阳穴重重打了一拳,嬴风瞬间就跪了。
他微张着嘴,似乎头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什么……怎么……”
邀雨由于内力被封,反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不过没有内力,她也没法帮嬴风点穴封住听觉。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头往后一顶墙壁,身体被顶着往前倾倒的同时,双手立刻扣住嬴风的耳朵。
邀雨手上的力气不够大,但却也让嬴风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立刻封闭了自己的听觉,随后却又将自己的手盖在了邀雨的手上,两双手交叠着,就像是捧着嬴风的脸一样,盖在了嬴风的的耳朵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这是言情章!
嬴风借着火光,笑眯眯地看向邀雨,想要享受这盼了近一年的相处。可真当他看到邀雨白如雪的脸色,和一身的血迹,胸口的愤怒又像是要爆出来一般!他这才体会到方才子墨冲出去时难以压抑的戾气。
虽然舍不得扣在自己耳朵上的这双小手,嬴风还是将邀雨扶正,让她先靠在墙上休息。随后起身打算去揍人。
邀雨轻轻拉了他的袖口一下,用口型说了一句,别打死。
嬴风点点头,也用口型回了她一句,放心。然后扭头就往子墨那边跑。打死是不可能打死的,打到生不如死才是他嬴风的做派!
结果等嬴风赶到子墨身边时,给他剩下的活计就只有拉架了。
嬴风没想到子墨的手脚这么快,下手还这么狠。追上来的五名红袍使,肩甲骨和胯骨竟然全被拍碎了!这可比折断手脚要狠多了,手脚断了还有可能接上,可肩甲骨和胯骨碎了,不死也只能当具活尸体了。
嬴风看着地上五人满身满脸的鞋印,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打哪儿了。他象征性地抽了红袍使一耳光。
那红袍使的身体使被耳光牵扯,像个破麻袋一样,只是晃荡了一下。身体一动就引发钻心的疼痛,让那红袍使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看着都疼……”嬴风似模似样地抽了口冷气,“幸好我现在听不见,否则耳朵都被你叫破了,”他又扭头对邀雨喊:“这几个已经不行了。你要有什么就话赶紧问……诶!你小子谁啊!你给我离她远点儿!”
嬴风见到云道生正扶着邀雨询问,就立刻给自己解了穴,飞快地回邀雨身边。
子墨大概此时也平静了下来,深深吐了几口浊气,才跟着嬴风,也回到邀雨身边。
云道生见两人回返,便站起身先冲嬴风抱拳施礼道:“这位想必是大师兄了。师弟云道生,拜见大师兄。”
随后他又对子墨和邀雨满是歉疚道:“是我反应得慢了,害师兄和师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嬴风一听这话就愣了,子墨也就算了,这怎么又无缘无故地冒出个便宜师弟。
嬴风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是谁的徒弟?”
看着檀邀雨,子墨和云道生三人都满脸同情地望向他,一副我们都知道,就你不知道的表情。嬴风只觉得郁闷的不行!
子墨可没心思在这替嬴风答疑解惑,他伸手要去抱邀雨:“你们慢慢聊,我要先带她去找祝融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