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倒也没有惊慌,他知道这只是组长这隻老狐狸吓唬人的技俩,他徐徐走回座位,煞有介事地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有内鬼也不是不可能,所以队长们记得要将会议内容保密,包括组长也是,也不知道他们的线眼佈在哪里,不是吗?」乔纳的眼神环绕过场内的所有人,然后若有所指地迎上组长的双眼,坐在对面的凡燊暗地里佩服他的好演技。
「咳咳??听得见吗???等太久了??喂??再大声一点好了??」
眾人被刺耳的声响吓倒,这才发现是监视器传送回来的声音,他们面面相覷地不敢相信有人竟向自己喊话。在切换过所有大大小小的监视画面后,终于发现原来不是别处,而是巨型花株的画面传送的声音。
有个微小的人影正站在花茎的一片叶子上,组长赶紧放大画面紧张地凑前细看,画面里的男人一头白发细长而尖锐,在微风的吹拂下像是竖起刺针的刺蝟。他马上抢过桌面上散落四处的档案,档案里都是那些曾经捕捉到怀疑是「厄尔庇斯」成员的身影,而翻开的首页便是这熟悉的男人的脸。
「喂,你们确定他们能听到我也看见我吗?」
男人又向身后的人再三确认,而身后的女人一个拥有如波浪的金发,另一个皮肤黝黑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三人都身穿着全黑的皮革外套和风衣,与会议室的人截然不同。只见金发的女人不耐烦地点头,身旁的短发女孩闭上眼的同时,男人的声量却不断增强,直到几乎整个市都清楚听见他说的话。
乔纳看着荧幕不禁有点欣慰,他想起了那时黑子和他的妹妹初次找上自己,央求自己让他们成为幻者的情景。他也没想到「厄尔庇斯」竟然会收纳子玹到身边,看来他们的首领并不害怕子玹是双面间谍,又或者他们真的看中了她的幻术要藉此举行一场感人肺腑的演讲。
「啊,你不知道怎么回我对不对?你就用耳机好了,我已经连接到你们的频道了,直说就好。」男人的笑声响遍整个市,就连位于基地里的人都怀疑自己听见了回响,组长气急败坏的眼神掠过眾人,频道的洩漏是否就代表他们已骇入了「幻」的系统,这让他更肯定组内有他们的线眼。
「喂喂?是组长吗?他们是这样叫你的吧?我先说好,我耐心真的不太好,毕竟也等了这么久,组长也要体谅一下我。我耐心耗尽的话,那么??谈判就不用开始了。」男人挑着眉盯紧监视器,彷彿他对大楼里、天台上、大树里所有的监视器都了如指掌,他的目光穿透了荧幕迎上了组长的双眼。
「你好,佩尼亚,很高兴终于跟你说上话了。」组长声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抑压着自己的怒火尽量让语调从容一些,因为敌人并不是在挑衅自己,也不是想与自己谈判,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哎?组长竟然有听过我的名字啊,受宠若惊呢我。身后的是??算了,我们又不是来交朋友的,互通名字甚么的就不必了。」这个叫佩尼亚的男人又在折断自己的头发,让人很好奇他的头发怎么能硬得像刺针,除了可能他天生发质异稟,还有一个可能性便是他是个很强的幻者永久地改变了自己的身体。
「那不知佩先生有何贵干?这热闹的场面你也是功不可没吧?」组长咬着牙气忿地问,他一边猜度男人的来意,又一边拖延时间想打探男人的口风。
「场面话就别说了,我只是要传达一个信息的。在花开之前公开承认幻力的存在,向大眾坦承「幻」是个甚么组织,不然底下这些人都会死。」佩尼亚的目光终于从头发挪开又盯着监视器后的组长,他大言不惭的口吻让会议室的人都感到震惊。
「哈哈,佩先生别开玩笑了,公开对谁也没好处的,你们这种危险人物不是更受人瞩目吗?再说了,这些人的生命也不值得我暴露『幻』,就让他们壮烈牺牲好了。」组长的话一出,队长们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组长,这可与『幻』的本意相衝。在他们的认知里,「幻」是国家组织,他们的存在意义便是为社会创造更好的生活,这时组长却冷漠地置多条人命于不顾。一旁的乔纳默不作声,他早已看清了组长,不,应该说整个组织和管治者的真面目,人命对他们来说是管治的对象、是权力的彰显、是一堆数字罢了。
「是吗?那整个市呢?整个市都摧掉也不要紧吗?这些扭曲的幻力快要到极限,花开之时便是,呯!爆炸之时啊!」佩尼亚指着头顶的花苞,一夜之间花苞竟由浅绿色脱变成纯白,尖头的花瓣微微张开,彷彿在向温暖的太阳歌唱。他戏剧地合着五指然后猛然张开,模仿着绽开的花朵,咧开的嘴巴和眼底的狂野就像那刺耳的声响直击眾人的心弦。
「佩尼亚!别太过份了!我看你们也是在妖言惑眾罢了。」组长向着荧幕大喊,会议室里没有人经歷过如此大规模的幻力扭曲,所以也无法判断佩尼亚说话的真偽。
「那你们就等着瞧囉!还有,我也不知道何时花开,所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抓紧时间,我们等着听你的真情告白啊。」佩尼亚从容的神情让人深信他绝不是在吓唬人而已,荧幕里男人拔下耳机表示谈判结束,即是对话并没有再商量的馀地,而花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绽开了些,这代表今天便是花开之时,眾人终于要迎来等候多时的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