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节暗红色的木车厢,座椅和窗帘都是爱德华式的布饰,老式吊扇慢条斯理地旋转着,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很是典雅。
他们一走进去,侍应生便将上前引导到预订的座位,华丽的壁灯和餐桌,白色桌布、水晶酒杯、鲜花,一切尽善尽美,这样的夜晚竟是在非洲的草原上。
今晚,这节餐车只有许芮和骆涵两个人。
火车驶过夜幕中的原野,浪漫的灯光与烛光中,恋人的会心一笑,具体吃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吃过晚餐后的他们,牵着手去到了最末端的观景车厢,它是敞开式的,夜风徐徐,格外清爽。
两人就像小时候那样,并排伏在栏杆上,看着满天灿烂的星星,说着漫无边际的话。
然后一个回首,在彼此的眼中看着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就吻住了对方的甜蜜。
从唇齿间甜入心扉。
只是这甜蜜还没来得及升温,就被打断了。
“老板,有点情况。”
第262章 防盗…
其实下面的人谁也不想打扰老板,尤其是他们二人世界的时候。
可是,他们总是在二人世界啊。
再说这会儿至少还在车厢外,再感情升温一下,去到车厢内……那就更不敢打扰了。
事实上,不论是车厢外还是车厢内,骆涵都还没到那一步呢。
他郁闷得很,要不是有祝远航这桩事,哪里舍得浪费这次美好旅程,现在也只能压着心思了。
聚少离多,异地恋真是折磨。
骆涵幽幽叹气,许芮听到了,转头笑了一下,一双美目微光流转,连瞳孔都是闪亮的。
“等忙完了这桩事,暑假还剩了时间呢,到时候都交给你安排。”
“嗯。”
骆涵看似很是淡定,其实心头发烫,只想马上解决这桩事,好好安排安排真正的二人世界。
虽然不能马上解决,但是距离解决也快了。
半个月的“非洲之傲”旅程,才过去四五天,他们安排的人就有已掌握了祝远航的落脚处。
“我们已经查到,他本人在津巴布韦的哈拉雷的私宅里……”
说话的是华裔佣兵mike,只能说华裔,真正的佣兵大多国籍不明,方便行事。不过有时候太过方便,也会有些隐患,毕竟这类佣兵团都不怎么清白,未必时刻都讲职业道德。
不过,罗切斯特财团这样的老钱家族在外颇有威慑力,如不是野路子,一般有脑子的佣兵团不会在这种家族上动土。毕竟任何力量在绝对的资本面前,都是纸老虎。
如果是以往,骆涵会找财团自己的安全人员做这类事。可是这次不行,因为要是这样做了,他就不可能和许芮以身试险,做这个鱼饵了。
家长们绑都要把他们绑回去。
mike接着道:“等点踩好,明晚就会动手。”
许芮和骆涵交换了个眼神,所谓的动手,自然也是将人带走进行控制,说白了就是绑架。
他们一边防止被祝远航的人绑架,一边先下手为强,让人绑走了祝远航,擒贼擒王,将危险扼杀在源头。无疑是个很好的办法。
在提前发现了苗头,提前部署后,整件事情的进展看上去似乎很是顺利。
与此同时,祝远航也这么认为。
他的确身在津巴布韦。
津巴布韦是一个非洲高原的国度,当年曾是英国人的后花园,现在钞票后面跟着十几个零。有着世界最大面值钞票的国家,国民的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经济也一言难尽。
可是这和外国人并没有什么关系,首都哈拉雷的海拔1400米以上,四季如春,终年草木茂盛,百花盛开,有“非洲巴黎”的称号。劳动力却比巴黎廉价得多。
祝远航住的这栋私宅里,就足足有几十个仆人。
除了再也不能掌握一个集团的命脉,指挥多家公司的进程,享受权利和财富的快感……其实逃过来的这半年,他过得挺不错的。
哪怕家产没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祝远航在这里过的完全是土皇帝的日子。
此时的哈拉雷郊外,阳光灿烂。
祝远航像往常一样,在屋檐下茂盛的植被旁悠闲的喝茶,黑人女管家端来西式的茶点。
一个助手模样的人在他身边汇报。
“航总,两天后那趟非洲之傲列车就会抵达坦桑,到时候猎狐的佣兵会在那动手。”
“嗯,要他们醒目一点,一定得是活口。”
“可是,航总……”
助手面露难色,“猎狐那边刚通知,又想加价。”
“又加?”
祝远航杯子重重放在桌上,“事还没办成,他们都坐地起价多少次了?”
助手也有些愤然:“他们说包下那种豪华列车得上百万美金,肉票肯定身价不菲,嫌航总的钱给得不符合身份。都是些亡命之徒,哪儿会讲什么契约精神,李会长介绍得太不靠谱了。”
祝远航脸色一沉,他当然知道那些人不靠谱,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还是祝氏大公子的时候,即使人不在非洲,也有的是人脉,要操作什么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
可是现在,他的身份早就公之于众,还有几个商会的人愿意买账,帮忙牵线就不错了。
在非洲这种地方,想找些靠谱的人办事,光有钱可不行,光有钱却没人的话,反而成了靶子。
祝远航现在虽不是靶子,却也被那群人当成了摇钱树,要不是李会长说了他们除了贪钱,本事还是有的……他都想让这帮人滚蛋了。
要是在国内,要是在国内,谁敢这么和他祝远航做生意?
他深吸了口气,为了钱和案子,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跟他们说,钱可以谈,事一定要办好。不然这事没成,我再出双倍的钱买他们的命。”
这是破釜沉舟了。
如果这次没成,别说他出钱买别人的命,只怕他的命,他爸也不会放过了。不,那不是他爸。
从始至终都不是。
那场恢复得匪夷所思的肺癌,说不定都是祝弘森引蛇出洞,清理门户的引子,杀他措手不及。
祝远航嘲讽一笑,起身准备回屋,另一个助手却拿着电话走了过来,“航总,是国内的电话。”
他原以为是四叔公那边的联系人,谁知道刚一接起,竟然是三叔公的声音。
“远航,是我,我不管你现在打的什么主意,马上给我停止。你知道你爸的脾气,他有多重视那丫头,你一动手就回不了头了,他迟早会……”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而威严,然而话音未落,祝远航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连一个字都没说。
他知道几个叔公也不是一条心,比如三叔公这个老顽固,上一次祝远峰在非洲就要完蛋了,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杠子,动用了特殊关系……祝远峰现在已经是三年死忌了。
祝远航已经不需要再理会三叔公了,三叔公当然什么都不用怕,倒霉的是他和四叔公而已。
当时三叔公怕晚节不保,想大义灭亲,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
反正被祝弘森扫地出门后,祝家对祝远航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即使他爸会为了许芮那丫头疯狂报复,也不关他的事。
他老婆儿女都是一群蠢货,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头脑简单。两个儿子也吃里扒外,一个和他打擂台挖空他的公司,一个反咬他一口,给他便宜爷爷当枪,让他差点身陷囹圄。
全是拖后腿的。
祝远航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孤身一身有了钱跑到哪里都可以,谁也找不着。
就让他爸去和祝家那群老不死的算账吧。
他们早就该死了!
印度洋的另一头,远在b市的三叔公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祝远航会一意孤行到这种程度。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挂他的电话。
可是现在,他根本无心想这个,只是手腕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惊的,护士赶紧过来测血压。
三叔公摆了摆手,根本不敢耽误下去,让人将电话拿来,一连打了几个特殊的电话。虽然年事已高,退休多年,可他级别不同于一般人,只要开口,就并不担心被人拒绝。
当然,他并不轻易开口,上一次还是三年前,为了将祝远峰全须全尾的从非洲救回来。
非洲,又是非洲。
三叔公长叹一声,想联系祝弘森,却怎么也打不通,只得让司机备车,赶往市里。必须马上见到他当面谈,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不然就要出大事。
就冲祝弘森将外孙女宠得进了董事局,为了她大闹家宴,和整个祝家反目成仇……就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孩子。一旦出了事,谁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只会是一场更大的风波。
祝家再也禁不起任何一场内斗了。
三叔公捏着眉心,心底一片疲惫,感到无比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将祝远航塞过去,那么老四他们几个是不是就不会贪婪到不顾后果的程度?
其中的答案无从得知,可是在利益面前,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
彼时,祝弘森正在公司顶层的办公室里,不过并不是在处理公事,而是听内线电话里人报告。
“……按照之前东南亚的线索,我们一路从印尼、菲律宾、缅甸追踪,可是人抓到后发现并不是大少本人,而是他雇来转移视线的。”
“所以他金蝉脱壳了?”
祝弘森的声音透着寒霜,“你们是什么效率?人不在东南亚,那他逃到哪里去了?”
“抱、抱歉,董事长,按之前的线索,只能是非洲了,我们已经开始……”
“非洲?”
祝弘森抓着听筒的手瞬间攥紧,明明未必有着直接的联系,但是他莫名就想起了那蠢孩子。
那蠢孩子现在就在非洲。
怎么会这么巧?
祝弘森心神不宁的放下电话,还没来得及深想,另一通内线又响了。
“董事长,祝老书记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