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某人要是诚心反抗,就凭田宓的小身板,哪里能扛的住,不过是乐意哄着她开心罢了。
笑闹过后,田宓也不嫌弃丈夫手上的灰尘了,窝在他的腿上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跟过去,主要是起到保护的作用?还有人抢部队的东西?”
她是有听说过这个时代很多人没有法律意识,犯罪率比后世要高,尤其那些个跑长途的,遇到劫道的一点也不稀奇,就是为此丢了性命的都不是个例。
但...抢部队的,这怕不是疯了吧?
娄路回抱着浑身都软呼呼的小妻子,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懒洋洋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跟着更加保险,如果真的出事,队里损失不起。”
也是,这要真遇到不长眼的傻缺,下了死手,损失的就不止是物资跟部队一半以上的卡车,还有那些采购部战士的性命。
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田宓又问:“那你们要去多久啊?”
“自己开车快,不出意外的话,十来天就能赶回来,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星期。”
“那还行,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在嫁人之前,田宓就清楚,作为军嫂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
“不生气?”娄路回声音突然就有些哑,小妻子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他一直知道,却没想到,如今面对自己,在新婚没几天就要出任务这件事上,她居然还能这么平静。
田宓回身抱着丈夫的腰,故作得意的轻哼:“你就骄傲吧,能娶到我这么通情达理,这么美丽动人,还这么温柔体贴的小仙女,可是你的福气。”
娄路回将脸埋在妻子的肩窝,闷笑的不行,好一阵子才疑惑:“温柔?”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温柔吗?”田宓伸手掐着男人的脖子,龇了龇牙,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君子动嘴又动手。
娄路回瞬间端正了表情:“温柔,特别温柔。”
“噗嗤...”
泡澡前,夫妻俩有先泡脚的习惯。
准确些说,应该是田宓拉着丈夫一起培养的习惯。
之前,娄路回都是随便糊弄几下,但有一次,她在男人的脚上看到了好几块红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些应该都是冻疮,当时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男人却不以为意,说他这个都算好的,很多战士脚都冻破了。
从小到大,田宓都没有生过冻疮这玩意儿,原身也没有,但她曾经的潜水队里有一个女队员年年生冻疮,据说特别痒。
也因此,多少知道一点点缓解冻疮的方法,所以在没找到合适的药膏之前,她每天都拉着人一起泡上半小时的脚。
田宓甚至想过了,以后就算丈夫脚上的冻疮都好了,她也要拉着人继续泡,常年待在寒冷的地方,总觉得老了得风湿的可能性很高,多泡泡脚起码能有些好处吧。
这不,今天也不例外。
因为顾及男人脚上的冻疮,所以水温不是很高。
一大一小,肤色差距明显的两双脚放在一个桶里,水位没过小腿肚,田宓霸道的将脚踩在男人的大脚上,跟他絮叨着三妹四妹的事情。
“...我总觉得,四妹不一定会来,那丫头特别有主意...”说着,又把自己当时面临困境时,小丫头用两包烟,给自己换来介绍信的事情说了,未了还感慨:“盼娣虚岁才13岁,还是下半年生的...居然还知道权衡,在贿赂人之前,事先摸清了村会计的为人,是有百分之百把握才去做的...脑瓜子好使的不得了,胆子也大。”
娄路回也是头一回听说,想到小妻子曾经彷徨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小丫头在身旁,顿时对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小姨子高看了几分:“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闻言,田宓白了男人一眼:“当兵是伟大,但我家盼娣这么聪明,做什么都厉害。”
娄路回摸了摸鼻子,机智的转移话题:“你是不放心她在家里?”
“我家的情况之前也跟你说了,这世道,想要毁了一个女孩子太容易了,我虽然没见过那个便宜大嫂,但是就了解到的这么些个冰山一角,就知道是个心黑手脏的,盼娣再聪明,到底年纪小,万一人家来强硬的,我爸还常年不在家...”说到这里,田宓的面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不是她故意将人想坏,而是王红艳有前科,她所担心的事情不是不可能成真。
娄路回仔细考虑了几秒,才又问:“你是觉得,盼娣不愿意跟来,多数是舍不得向阳?”
田宓点头。
“这有什么难的?带着向阳一起过来,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二姐夫格外大气。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个方法不现实,我爸最看重的就是向阳,他肯定不愿意让向阳跟来部队的,而且,闺女儿子都送给出嫁的闺女养这件事,他也绝对接受不了,老爷子特爱面子。”
田宓没说的事,孩子真要全部过来部队,只留父亲一个人面对爷奶、母亲,还有便宜大哥两口子,时间久了,没有一个正向的情绪,人都得生病。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让向阳过来的原因。
而且,向阳应该也不愿意过来,毕竟爸最疼他。
现在就是陷入了死循环,爸跟向阳相互舍不得,盼娣习惯护着弟弟,肯定也不放心过来。
然而,父亲工作繁忙,除了休息日,白天基本不在家,有心护孩子,却也会有错漏的时候。
想到一个小小的王红艳,居然膈应了他们一家人,田宓握拳狠狠道:“要是我在家,肯定要去王家套麻袋,她敢动一次歪心思,我就去她家套她弟弟麻袋,我可是听说了,她还挺疼她弟弟的。”
很公平不是,王红艳打着把她妹妹嫁给她傻弟弟的坏心思,就不怪她去动她的宝贝弟弟。
可是现在她不在朝阳村,鞭长莫及。
娄路回抬脚与妻子互相踩着玩,张口又是一个建议:“其实,这事也有别的解决方法。”
闻言,田宓立马看过来:“什么方法。”
娄路回卖了个关子,抬起下巴,得意的点了点自己的面颊,意图很是明显。
田宓憋笑,一脸配合的,温柔捧着男人的脸,然后...对着俊脸的各处就是一顿乱亲乱啃,直到自己跟对方都绷不住笑的不行,才松开。
她眨着眼,抛了一个抽筋似的媚眼,嗲着嗓音问:“大人,对奴家的服侍满意否。”
娄路回哭笑不得的捂住有些疼的面皮:“满意,特别满意。”
见状,田宓轻哼一声:“那还不说!”
娄路回清了清嗓子:“这事也简单,只要爸坐上派出所所长的位置,这个级别是可以分到房子的,到时候让爸带着向阳跟盼娣住在镇上不就可以了。”
第40章
田宓身体坐直几分, 第一反应是:“我爸可以升职了?”
娄路回又将人拢回来怀里抱着:“之前我的老班长,就是你们县的县委书记帮忙查刘家的时候,顺便了解了爸的为人。老班长说, 你爸能力不错,几十年来兢兢业业,一直没有升职,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跟他在工作上过于耿直,不愿逢迎只有少许关系。更多的原因, 似乎是爸自己不愿意往上升, 拒绝了好几次升迁的机会。”
“他自己不愿意?”田宓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愿意升职的,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职务越高, 就代表着越忙录,应酬也会越多。
田红星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应酬的性子,再加上家里还是那么个糟心的情况, 他这么做, 应该是想多挪出时间陪伴家庭。
想明白这点, 田宓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慌。
曾经,因为原身的遭遇, 她对田红星有着天然的不喜。
但是后来,近距离相处,褪去对纸片人的刻板定义后,她发现作为一个父亲, 尤其是七十年代的父辈,田红星已经算是难得。
然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逝去的长子田长喜的原因, 他对于爷奶还有母亲, 大多事情都是退让的姿态这一点,也委实叫人恼火。
“你既然说我爸不想要升职,那这一次就愿意了?”
娄路回笃定:“如果爸不想失去除了田长卿之外的所有孩子的话,他会妥协的。”
田宓没急着回话,而是考虑起丈夫说的可能性。
几分钟后,她还是摇头:“不合适。”
娄路回弯腰拿起旁边的开水壶,示意妻子抬脚,然后往已经有些凉意的桶里添了些热水,又将木塞子塞回热水瓶的瓶口处,才问:“为什么不合适。”
田宓用脚搅动几下桶里的水,感觉温度明显暖和了不少:“我之前没跟你说,王红艳,就是我那个便宜大嫂,她一直想要去城里,还有田长卿,也一直惦记让父亲退下来,好让他去接班。”
说到这里,田宓又嫌弃的撇撇嘴:“人家连接替的工作都想好了,想要去供销社呢,这要是我爸成了所长,又分了房子,那就更加闹腾了,一个所长的工作岗位,怎么也能换一个供销社的营业员了,说不定再找找关系,连王红艳的工作也能给一并解决了,那我不是要气死?”凭什么要满足那俩人渣?
娄路回好笑的戳了戳妻子的脸颊,将她气到鼓起来的脸颊戳了下去,才道:“傻姑娘,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你们县有多少个镇吗?”
田宓懵逼...这个还真不知道,原身记忆中好像也没有具体数目。
“你们林海县,有12个镇,5个乡,所以按常理来说,一共得有17个派出所,爸完全可以去别的派出所,挑离家最远的一个乡镇去做所长...退一万步,就是到隔壁县做公安也不是不行,到时候带着向阳一起,唔...再调职之前最好再分个家,反正田长卿已经成家了,现在分家也没毛病。”
田宓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嘴上下意识回:“他们不会愿意分家的。”
娄路回却不以为然:“那要看给的条件是什么,家里的东西,包括爸退休后的工作都可以签协议留给他们,反正小弟有我们帮衬,也不差那一点东西...”
不得不说,丈夫说的这些,田宓委实是心动了,虽然对于父亲的工作将来让田长卿那货接受,有些不爽,但这些不爽与弟弟妹妹们的安全相比,就不值得一提了。
尤其,等爸到了退休年纪,都已经是八十年代初了,供销社还能经营几年都是个问题。
“那如果他们不死心的,找去新环境呢?”
“不会,偶尔去一次还行,经常去是不可能的,你忘了?这年头,稍微去远一点的地方,都得提供介绍信,尤其这几年,南方那边就算是镇上,每天也有小红兵巡逻转悠,到时候,两人没有介绍信,又是陌生面孔,很可能被打成盲流子,哪怕最后因为误会被放出来,但一两次下来,我不觉得田长卿跟那个王红艳,还有胆量继续。”
王红艳也就是遇到田家这种遵纪守法的人家了,要是那些个手段强硬的,一回狠手,就够震慑住了。
思及此,娄路回眸色暗了暗,他侧头亲了下依旧黛眉紧锁的妻子,温声劝慰:“别想了,你不是担心王红艳作怪吗?我觉得她就是太闲了,咱们给她找些事情做做,让她忙碌个几年。”
“什么事情?”
娄路回拿起旁边的擦脚布,将其中一条递给妻子,一边擦脚一边回:“给王红艳找个厉害的弟媳妇,等她娘家着了火,就没时间算计旁人了。”
“那不是害了人家女方?”田宓皱眉,谁愿意嫁傻子?还是个会打人的傻子。
娄路回将脚塞进拖鞋里,意味深长:“想什么呢,肯定是要女方愿意的啊。”
“这谁能愿意?”
娄路回弯腰打横抱起妻子往浴室走去,嘴上神秘兮兮道:“当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田宓...
翌日傍晚。
意外收到盼娣来电的田宓,终于知道丈夫昨天晚上那神秘兮兮的态度是为了哪般了。
她拿着听筒,张口结舌:“你说...说什么?王红艳的弟弟,那个叫王大宝的结婚了?”
电话那头的田雪立马滔滔不绝起来:“姐,你不知道,二姐夫他多厉害...”
却原来,得知了小妹田雪的机灵,上班后,娄路回便给派出所去了电话,很是有礼貌的跟老丈人隔着电话寒暄一番后,便让小姨子接电话。
田红星虽然好奇二女婿为什么找四丫头,却还是去学校将人领了过来。
再后来,娄路回完全没把小丫头当成不懂事的娃,直接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田雪小朋友。
田雪是知道赵小草的。
这人名字挺秀气,其实是一个五大三粗,样貌丑陋,还劳改过5年的36岁的女狠人。
说狠人,也不合适,这人本性并不算坏,就是脑子一根筋,比正常人呆愣了些,也苦命了些。
早年,赵小草家里嫌弃她憨吃,一心想将她给嫁出去。
无奈她的形象实在磕碜,再加上力气大,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存在,谁家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