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付氏又去了赵贵妃住的长福宫。此时正是晌饭时间,赵贵妃留付氏在宫里吃了晌饭。
等到身边没人了,付氏才含着眼泪说,“表姐,妹子知道你慈善,知道你一直对我好。可是,可是……我年少不知事上了当,那人不能拿捏了我,还要拿捏我儿子。辞羽是我的命,我就是拚着一死,也不许别人伤害他一丝一毫。”
赵贵妃疼惜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看看你,竟是一下瘦了这么多。但放宽心,该处理的人早就处理了,又隔了这么久,那边不会知道。
“辞羽是你儿子,也是本宫的表外甥,本宫极是心疼他。英王也非常欣赏那个表弟,说他多才稳重,假以时日定成大器。”声音放得更低,“本宫会劝着他些,不许他再拿辞羽说事,辞羽永远姓孟……”
付氏流泪道,“辞羽本来就姓孟,是我家老爷的嫡次子,由不得人瞎想。”
赵贵妃又柔声安抚道,“本宫知道,本宫知道。我们从小玩得好,我对你比对亲妹子还看重,自不会让人欺负你。下次他进宫,本宫会好好说说他,看把你吓的……”
听了这个表态,又看到赵贵妃眼里的疼惜,付氏心里总算好过些。她知道眼前这位表姐不是慈善人,但自己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又被那个恶人害得这样惨,他们总应该有一点怜悯之心吧?
两人又说了几话,付氏告辞出宫。
看到那个背景,赵贵妃滑过一丝冷笑。她不先起那个不要脸的心思,想嫁进侯门当继室,巴巴地把自己送上床,人家还能强了她?
之前做的事还算漂亮,这两年却连连失误。没弄死孟辞墨还意外让他治好了眼睛,孟老头回府坐阵,看江氏看走了眼,差点把她自己暴露了……
付氏回到孟府,已是申时初。她直接去了福安堂,在家的女眷孩子都在那里了。
付氏笑眯眯地说了她同太后的对话。只是把她主动说江意惜要去看李珍宝的话变了一下,成了太后娘娘希望江意惜去安慰李珍宝。
江意惜本来就想在天气好的时候去昭明庵一趟,看望李珍宝的同时,在扈庄住一晚。再在第二天直接去报国寺看望愚和大师,把快装满的一筒眼泪水交给他,再给他拿些茶叶过去。当然,回来的时候也要拿些愚和大师送的好茶。
那两段路平坦,江意惜怀得稳,坐马车没有大碍。
但由付氏用她在太后娘娘那里讨好,江意惜就不高兴了。而且,她严重怀疑是付氏主动说她让去的。
偏江意惜又不能说不去,让她憋得内伤。
老太太心里更不高兴。辞墨媳妇怀着身孕呢,出行有个万一怎么办?但太后娘娘说了这个话,她也不能说不让去,憋得老脸通红。
江意惜安慰老太太道,“祖母放心,我身体无事。”
次日,老国公去暖房侍弄花草,中途去浮生居喝茶。
江意惜遣退下人,亲自泡上茶奉上,笑道,“愚和大师送的好茶没了,祖父将就喝。”
她小声说了想趁着去看望李珍宝的时候再去报国寺一趟。
老国公特别高兴孙媳妇被愚和大师看重,叮嘱道,“出行要注意安全,不能被人设计进去。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还是不得不防。”
江意惜也这么想。
付氏和那边肯定不敢在这个时候动江意惜,但总要防着些。
两人小声商量了行出计划。
老国公又说道,“你再忍忍,等把那个祸害除掉就好了。我们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也找到了突破口,已经派人去寻了。”
江意惜没好问什么重大发现,只要找到方向就好。只不过,年代久远,又不愿意打草惊蛇,查起来不易啊。
第209章 春末夏初
二十六这天,天空湛蓝,朝阳似火。虽然没有一点温度,却把房上、树上、道路两边的积雪照得泛红。
江意惜,抱着花花的水香、吴嬷嬷、梅香去外院坐上马上,由吴有贵赶马车,还跟了两个护卫。
车椅上铺着褥子,手里抱着小炭炉,脚下踩着小炭炉,腿上还搭了床小褥子,江意惜倒不觉得冷。
路过南风阁的时候,马车拐了进去。
这是孟辞墨的私产,生意不温不火。成亲后,孟辞墨把这座酒楼送给了江意惜,江意惜一直在想怎么让酒楼生意好起来。
论实力和新颖,她再怎么折腾也赶不上“食上”一二,就决定利用自己的特长,让酒楼主营药膳。名字已经取好,叫“滋补玉膳堂”。
今天去跟郭掌柜说说装修情况,重新招几个大厨。
小半个时辰后,吴有贵赶着马车及两个护卫出酒楼向东门而去,吴嬷嬷还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不久,另一辆马车出南风阁,向西而去。
江意惜带着花花、水香、梅香坐在这辆马车里,由孟虎赶车。孟虎是孟家私兵中的一个小头头,专门为孟老国公和孟辞墨在外跑腿。
另有几个私兵远远跟着这辆车。
午时初马车就到了报国寺前。
梅香先下车,把江意惜扶下来,抱着花花的水香最后下车。
孟虎把马车交给一个私兵,他从车里拿了两个大筐出来。江意惜对外的说辞是,大筐里装的是含了茶叶的素点。
几人刚走进报国寺,门口的一个小沙弥合什笑道,“江施主,又见面了,师父让贫僧来这里接你。”
正是愚和大师的小弟子戒九。
江意惜跟他合什笑道,“大半年不见,小师父长高了不少。”
众人向寺后走去。
来到一个禅院前,守在门口的戒七接过孟虎手中的大筐,戒五接过水香怀里的花花,戒九请他们三人去不远处的亭子里歇息。
他们看看江意惜,江意惜点点头,他们便跟着戒九向亭子走去。
江意惜跟着戒五、戒七进了禅院。
禅院幽深,到处覆盖着白雪。
进了禅房,一股暖气和檀香扑面而来。
又进入东侧屋,黑影一闪,花花跳入老和尚的怀里。
愚和大师哈哈大笑,“小东西别来无恙?”说着,拿了一块素点放进花花的小爪子里。
戒七把两个大筐放在炕边,戒五给江意惜倒了一盅茶放好,两人退下关好门。
屋里只剩下愚和大师、江意惜、花花。
江意惜从两个筐里拿出两包素点及四大包茶叶放在炕上,再从袖笼里取出小铜筒交到愚和大师手上。
才双手合什道,“大师,我的诚意够足了吧?”
看到这么多好东西,愚和大师满意地点点头。又把小铜筒打开看了看,闻了闻,笑得一脸褶子。
他把小铜筒盖上,用手捏了捏花花戴在脖子上的避香珠说道,“明年春末夏初那段时日,小东西要注意安全。阿弥陀佛。”
江意惜道,“大师的意思是,明年番乌僧和玄雕会来京城?”
愚和大师说道,“若料得不错,八九不离十。”
江意惜有些担心,“花花戴着避香珠就会无事?”
愚和大师道,“不止小东西的避香珠不能取下,女施主的避香珠也不能取下。切记,切记。有了避香珠,你们自会泯然于众。老纳年后要出一趟远门救人,若女施主有事,可找戒五。”
江意惜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又问道,“就没有打得过玄雕的动物?”
她心里慌的厉害,不光是番乌僧和玄雕要来,好像还有什么她一时没抓住的事情。
愚和大师道,“玄雕几乎没有天敌,对付它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箭射死。不过,谁也不愿意与番乌僧为敌,去射那个怪物。女施主莫慌,只要它发现不了你们,没什么可怕的。”
江意惜又问,“他们为什么万里迢迢来这里?”
愚和大师道,“自然有吸引他们来的东西……阿弥陀佛,老纳已经说得太多了,言尽于此。阿弥陀佛……”
他闭上眼睛开始念佛,如石化一般,任花花抓扯他的胡子
这是送客了?
今天没白来,至少知道了番乌僧和玄雕要来的准确时间。
江意惜起身对花花说道,“走吧。”
她开门走出去,戒七又进屋把两个大筐拿出来,装了几大包茶叶进去。
戒五抱着猫,戒七拿着筐,同江意惜一起出了禅院。
水香和孟虎走过来,接过花花和大筐,几人向寺前走去。
几人拜了佛,吃了斋,又坐上马车向扈庄而去。
水香已经给小炭炉重新换了炭,非常暖和。
江意惜闭着眼睛想老和尚的话。突然她的眼睛一下睁圆了,抓住了她之前没想透的事。
春末夏初!
花花说,丁二夫人告诉付氏,春末夏初会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来京城,那个人来了后让付氏帮着办一件事。
赵贵妃、英王和镇南侯专门请来的人,绝对不会简单了。
番乌僧,不是谁都能请到,不是极大的诱惑也不会把他吸引来这里。
那么,他们请的人极有可能是番乌僧。
请他来干什么,用什么诱惑能把他请来?
干什么江意惜实在猜不透,诱惑么,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国师头衔,或是能提高番乌僧修为的什么灵物?
最有可能是后一种。
江意惜的心狂跳起来。在不暴露花花的情况下,必须把这个时间点告诉老爷子和孟辞墨……
到扈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
吴嬷嬷和吴大伯正等在门口团团转。
看到马车驶来,赶紧把大门打开。
吴嬷嬷亲自把江意惜扶下来,“炕烧好了,大奶奶快去暖和暖和。”
江意惜也冻得手脚发僵,去炕上坐好。
花花一来这里就兴奋,爬上房顶不下来。
饭菜摆上炕桌,江意惜先喝了一碗滚烫的猪肚汤,才觉浑身暖和起来。
吃完饭,林嬷嬷的儿子媳妇及两个孙子孙女来给江意惜磕了头,江意惜赏了两个大人各一个装了银锭子的荷包,两个孩子各一个赤金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