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爽朗,带着看透前尘旧事的大气。
沈云清笑道:“要是还在,我帮您补两刀去!”
“怎么也要三刀才能解气。”
“那就四刀!解气之后再让您高兴高兴。”
祖孙两人说笑着,亲密无间,俨然真的是祖母和宠爱的孙女在一起。
与此同时,屋里韩氏正在和贺长恭兄妹四人说话。
她眼圈通红,脸上却一直带着笑,笑得合不拢嘴。
眼下当然贺长恭最重要。
她拉着长子的手絮絮叨叨地道:“原本你和云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还想着肯定是她不好。没想到你这个狠心的,赌气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云清那么好!”
贺长恭听得心里无比憋屈。
果然,沈云清就是讨厌他。
讨厌他,她直说啊!
为什么还得挑衅和他吵架?
“这些年,家里多亏了云清。这个孩子,可真是个有福的,做什么生意都赚钱……咱们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贺长恭知道自己母亲从来都不是个明白人,所以“做什么生意都赚钱”这种说法,也绝对是误会。
贺仲景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而贺季武是个坐不住的,尤其不喜欢听母亲絮叨。
听了一会儿他就站起身来道:“娘,您和大哥慢慢说,我去帮嫂子烧火去了!”
贺婵和他是龙凤胎,两人从小打到大。
“都说好了叫酒席,三哥你烧哪门子的火?大哥好容易回来,你就不能陪大哥坐坐?”
这人就离谱,没心没肺。
贺季武道:“我也好久没见嫂子了,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
贺婵气鼓鼓地道:“你等着,我回头找嫂子评理去!”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气。
贺长恭心想,完蛋玩意儿,自己和他兄弟那么多年,从小也疼他,现在却还比不上一个沈云清。
贺季武径自出了门去寻沈云清了。
京城就是京城,席面很快就被送来了,十六道大菜,八个冷碟,十分丰盛,一桌都放不下,不少菜只能放在旁边等着一会儿再上。
全家人没有分席,而是坐在一桌前。
安哥儿没有在家,文氏道:“今日让云清和狗剩坐在我左右,让我好好稀罕稀罕,你们谁也别攀。”
大家都开玩笑说不攀比。
海棠拿着一壶酒过来,笑道:“这是果子酒,夫人特意叮嘱奴婢去买来给老祖宗尝尝的。”
沈云清笑道:“倒上,给大家都倒上。”
众人都笑着说要好好尝一尝。
贺长恭却木着脸。
沈云清:简直莫名其妙,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吗?
别人说话他还接一两句,自己说话他就当放屁。
贺狗剩,就算我和温止有过一段你不痛快,这么多年,我照顾你家人,没功劳还有苦劳吧!
你那脸拉得像猪腰子似的,以为我没脾气啊!
所以她也不给贺长恭好脸色看,只当他不存在。
因为这俩人实在太过明显,除了心大的韩氏没看出来之外,其他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别人都在心中猜测,并不说穿,但是贺季武是个混不吝的,又最向着沈云清,便开口道:“大哥,你做什么拉着张脸给嫂子看?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沈云清差点都要笑喷了。
真没白疼这个小叔子。
但是他懂的,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还外面有人了呢!
文氏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
韩氏狠狠掐了贺季武手臂一把,“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少胡咧咧!你大哥是那种人吗?”
她的狗剩,从小就厚道,才不会做那负心薄幸的陈世美。
贺季武嚷嚷道:“咱们街头那老五,不就是和私窠子里的娘们眉来眼去,回家就拉着个脸,对着他婆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吗?”
“放屁!”贺长恭骂道,“再胡说我揍你!”
贺季武梗着脖子和他叫板:“大哥你对我嫂子不好,我揍你!”
贺长恭撸起袖子:“反了你个王八羔子!”
在军中多年,跟着一群粗人,粗话张嘴就来。
沈云清先是一愣,随即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深深低下了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
——像贺长恭这样,一句话把自己一家都骂进去的,也真是个人才!
贺季武一看,还以为她哭了,嚷着道:“嫂子,你别哭,他打不过我!我给你出气!”
说话间,也站起身来,竟然一副要和贺长恭动手的样子。
贺仲景拉了他一把,皱眉道:“你闹什么?大哥怎么会对嫂子不好呢?他就是……嗯,不会笑。”
这句话,也算帮贺长恭对沈云清解释。
虽然之前他想着用更好的身份照顾嫂子,但是既然大哥回来,那种想法是万万不能再有的。
大哥和嫂子这两个先后为了家里付出过那么多的人,一定要过得幸福圆满。
文氏不紧不慢,带着几分笑意开口道:“兄弟间,打打闹闹就大了。你们俩想要比划,回头再比划,先吃饭。”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海棠以为是六娘回来了,脚步轻盈地出去开门,片刻后却面色一言难尽地进来。
“怎么了?”沈云清笑道。
“夫人,外面来了个媒婆,说是来给您,给您说亲的!”海棠脸色都气红了,“我说我们老爷回来了,她还不信,说之前您亲口说,您是个寡妇的!”
现在人还不走,非要闹着见沈云清,要给她说一门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亲。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今日偷懒请假一天了~透心凉,心飞扬~)
第60章 上门提亲
沈云清一愣:“你没问问她,是不是要去隔壁的吗?”
和她这个“寡妇”比起来,隔壁的贺长恭显然更有市场啊。
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又是羽林卫,还热心“公益事业”,这等条件,谁家有女儿不想嫁?
沈云清不知道多少人直接和贺长恭提过亲事,但是她知道,到医馆来打听贺长恭的,她就接待了至少十几个。
贺长恭闻言粗声粗气地道:“让她走,我不娶妻!”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韩氏欢快地道:“对,让他走。狗剩都有云清了,谁也不要!咱家可不兴三妻四妾那一套,就云清自己。”
她今天,可是太高兴了。
沈云清:“娘,倒也不用这样说……其实,我……”
她也没想着和贺长恭过日子,也不能影响人家桃花。
——他们两个没什么感情基础,而且成长环境不同,贺长恭又明显介意她过去的那段……就不要强行配对了。
不是所有的婚姻,都能走向举案齐眉,也有怨偶相对。
这种情况下,就需要解开了……
“云清,”韩氏闻言着急了,“你可别傻。家里有了别人,你能高兴?你又是个没心眼的,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娘不答应!狗剩,娘可告诉你,就认云清这一个媳妇。”
众人都哭笑不得。
要说起没心眼,这家里,简直舍韩氏其谁。
偏偏她总觉得,精明能干的沈云清,是个没心眼的傻白甜。
贺长恭闷声道:“我也没想再娶妻。”
伤了,不要了,再伤不起了。
他一点儿都不懂女人。
当年,媒人说,是沈翠花先看上了他,所以他一去提亲她就答应了。
沈翠花家里是小地主,其实她家里人,并不乐意这门亲事。
好好的姑娘,就是圆润了些,那是富态,凭什么嫁到耗子进去都得含泪出来,穷得叮当响的人家里去?
而且冲喜婚事办得仓促,更是委屈自家女儿。
但是沈翠花非嫁。
嫁了之后,洞房花烛夜她就闹……
而且她后来还生了别人的孩子。
贺长恭已经不能去回想这些,因为他觉得脑子里全是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