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是应该不是启元内部的问题,如果在对待他国的事情上都出了篓子,那启元已经是千疮百孔了,不会是现在这样还算太平安宁,战事早就不知道打到哪个位置了。
狠狠一通发作之后,乐成帝也算是找回了一点理智,“今年的万寿既然要待他国之客,礼部就再辛苦一些,万不可有半点纰漏,骆爱卿,你原是礼部尚书,对礼部的事情知之甚详,之前也将礼部管理得仅仅有条,此番就再辛苦一点,再领职礼部尚书一段时间。鸿胪寺也当做出万全准备,务必协助好礼部,此外,城防安全,也不可有半点疏忽,还有老大、老三、老四、老七、老九、老十,你们几个也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要随礼部与鸿胪寺待客,清楚了吗?”
“是,皇上(父皇),臣等(儿臣)明白。”
“行了,退朝,速去安排。”说完,乐成帝起身,走下丹陛,很快没了踪影。
摔落在地上的国书被悉数的捡起来,交由鸿胪寺,毕竟,这些国书虽然有启元以及他国的两种文字,但是,他国的文字里面,未必就不存在陷阱,自然得好好的研究研究。
不过,说起来鸿胪寺卿可是骆靖明的老丈人,跟吏部尚书骆沛山可是姻亲,还低一辈,听从骆沛山的话行事,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此,这一次一起共事,应该会更加的顺畅。
当然,多数人对乐成帝的安排都没有意见,却也存在不满的人,尤其是现在的礼部左侍郎,可谓是恨极了。要知道,从骆沛山升任吏部尚书之后,礼部没有新尚书,就一直是礼部左侍郎代理礼部尚书之职,他尽心尽心,本来平日都很清闲的礼部,他愣是做得跟吏部户部一样的忙碌,就希望能将代理二字去掉。
说起来,侍郎是从二品,尚书却是整一品,如果想要从侍郎升任尚书,三连跳,六部之中,大概也就只有礼部能做到,也不怪礼部左侍郎会如此的急切,可是,有些事情,并非是你表现得忙碌,就表示你做得好。
像礼部,通常情况下,事情本来就不多,越忙碌就只能说明你无能,只要事情没处理好,才会显得忙碌,但是,礼部左侍郎急功近利,一心想要表现,没事也非得找出点事情来做,忽略其他。
圣上万寿,也并非是年年都大办,乐成帝也不是那种非常铺张奢华的人,除了整寿,其他时候,想不想办都看他自己的意愿,偏生去岁南边大水,乐成帝没有办寿辰的意思,最后也只弄了一次家宴,因为已经连续三年没有过寿,今年在朝臣的谏言下,而乐成帝又早就知道儿子儿媳给他弄回来很多钱,国库没问题,也就答应了。
去岁没机会,礼部左侍郎万分遗憾,今年逮着机会,自然就要大展身手,在一两个月前得了旨意之后就忙碌起来,就算前些日子阴云密布,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跟干劲,因为他事事要亲力亲为,什么都要过问,恨不得独自一人就包揽所有的事情,右侍郎知道他的野心,也就干脆甩手不干,袖手旁观,让他自己忙碌去,免得你插手了,让他以为你要抢功劳,竖眉毛瞪眼睛,何必呢。
办好万寿,确实有功劳,但也就那样,反正,依照左侍郎那能耐,想要坐上尚书位,少说也要等个三五年,前提是在这期间没有别人上位,不过,右侍郎呵呵了,就左侍郎那表现,别被贬职就不错了。
果不其然,有更重要的事情,乐成帝压根就不信任他,这不,原本都准备得差不多的事情,直接就被骆沛山给摘了果子,如何能不恨。
原本,国书的出现,他的内心就与别人不同,在他看来,这等大事上,代理尚书肯定是不行的,十有八九会直接将他提任尚书,他就等着乐成帝的旨意了,结果呢,乐成帝一句话,就将他彻底的打入谷底。
表情由欣喜激奋,到如遭雷击面目狰狞,也好在到底不是白混的,及时的控制住了表情,乐成帝没看到,而其他的文武百官都在专注的听乐成帝说话,也没注意,不然,当场就可能被乐成帝发作。
这会儿面对骆沛山,那是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恭喜。
毕竟曾经共事了很长时间,骆沛山岂能不了解他的性情为人,不过相比起来,骆沛山面上是半点不显,笑得儒雅,端是一派君子风度,那面子话又溜又漂亮,听起来还非常的诚恳,半点不带虚情假意的。
礼部左侍郎面色乍青乍白,怎么都绷不住。
“……咦,这是怎么了,面色不太好,可是有所不是?可千万要保重才是,接下来,本官还有很多地方要依仗礼部的各位。”骆沛山的关怀真心实意,言辞恳切异常。
旁边不少人对礼部左侍郎露出怜悯之色,骆沛山在还是礼部尚书的时候,当真可堪是君子典范,要风度有风度,要姿仪有姿仪,在升任吏部尚书之后,这一点也没有改变多少,只是那张嘴去展现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不带一个脏字儿的,引经据典,一群人都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几欲吐血,便是号称铁嘴的御史言官,都只能是他嘴下败将,你现在上去阴阳怪气的说话,不是找抽是什么。
礼部左侍郎也万分的后悔,他不是找抽,他是一时脑抽,不然明知道骆沛山的厉害还找上去,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损形象不说,还被挤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多谢大人的关怀,下官并无不适。”
“那就好,本官还想着,如果不适,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分派给别人,毕竟,为启元效力,为皇上尽忠,若是太过劳累而使得病情更为严重,皇上怕是都会忧心,然,身为臣子,怎能让皇上在为国家大事殚精竭力之后还忧心我等小小事,那实在是大罪过了,是也不是?”骆沛山笑言。
礼部左侍郎心中凛然,刚才还想着干脆撂挑子,当真那么做了,骆沛山十有八九会将自己直接给捋了,那时候才当真是什么希望都没了。“大人说的是。有什么事情,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必然全力以赴,不敢怠慢。”
骆沛山满意了,接下来自然就准备干正事去了。
与此同时,乐成帝召见内阁四位阁老,显然,有些事情,还要再做商讨。
作为内阁首辅,阮瑞中别的都没说什么,就说了关于贺振威的事情,“皇上,现在各国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联合上书,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变故,和贺将军既然已经奏请归边,不若让他早日启程,有他坐镇东北边城,必然让人更加的放心。”
乐成帝连连点头,“阮爱卿说的对,虽然东北已经大雪连天,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就绝对无事。”
“正是此理,东北边疆以外,虽然不是强国,而是几大部落以及上百小部落联盟,他们适应冰天雪地的生活,不是没有发生冬天扰我启元边境的动作,再加上若是知道贺将军不在,更可能有异动,所以,不得不防。”
乐成帝很是赞同,越发的坐不住,急忙叫内侍出宫,让贺振威即刻启程,片刻不得耽误。
贺振威也是因为即将离开,今日大朝也没有通知他。
贺振威得到消息,心中凌然,莫非这就晋亲王让他速速归边的原因?朝廷才知道的事情,他果真早早的就知道了?现在却不是多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反正早就准备好,于是立马点齐人手,内侍离开贺家的时候似,贺振威已经跟贺老夫人磕了头,跟贺夫人说了两句话,也匆匆的走出了贺府大门。
情况紧急,自然就顾不得城内不能纵马的规矩,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事故,还是要有人在前面开路。
便是百姓,也该知道这是非常情况,而近来京城又清净,所以,没有“路霸”,没有意外。
等到内侍向乐成帝复命的时候,贺振威已经带着人,已经出了城门很远了。
“贺将军作为守边大将,这话事情,必然是比我等更为的敏锐,此番看来,事情或许比预想中更严峻。”
乐成帝既欣慰有贺振威这样的将军,面上也更沉凝,担心被阮瑞中言中。
要说这件事,李鸿渊不知道吗?自然知道,不过不是来自前世的记忆,前世的今年,各国也来贺乐成帝寿辰,不过这国书却不是一起抵达的,跟正常的情况一样,虽然也有使臣到路上了才送来国书,本质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现在这情况,其实不过是李鸿渊的手笔,他让人阻拦了国书在路途上行进的速度。
而目的只有一个,给乐成帝,给朝堂制造压力,就算是最后查出来较快的国书只是滞留在了路上,一份两份出问题,还可以算是意外,所有的都出现这等情况,没人相信会是意外。
实际上,这些大小国家联合起来,那根本就不可能,可以说,跨越了启元以北从东至西,启元以西从北到南所有的地域,其总面积是启元的五六倍,没人有那个能耐将之联合起来,哪怕仅仅是一件事情。
可是,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出现了这种情况,还是会怀疑,毕竟,关于整个启元的安危,不敢掉以轻心。
制造这种压力的本质目的是让朝廷给东北边境增加军需粮草,李鸿渊也没指望增加的这些,就能让东北边城彻底改变前世的命运,当然,如果能自然是再好不过,到底还只是掩饰他暗中让人送去的那些东西,毕竟,如果没有朝廷的东西,只有他暗中送的那些,朝廷得知情况之后,贺家乃至整个东北军都会遭殃,如此,只能用迂回的方式混淆视听。
早早的给贺振威透露点东西,也是让他在接受“来历不明”的东西时,不会左想右想,顾虑重重。
李鸿渊站在书房中,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堪舆图,视线在东北边城一带逡巡,现在所有的布局都差不多到位了,如今这般,如果贺家人都还死光了,东北军都还折进去了绝大多数,那么,李鸿渊都要怀疑贺家的威名的真实性,怀疑东北军是不是都是滥竽充数的酒囊饭袋。“本王费尽心思,你要不给本王卖命一辈子,打下更广阔的领土,本王就生拆了你。”
李鸿渊轻声低语道,甚至还隐隐的带着点笑意,却无端的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隐没在暗处的暗一为贺识海默哀一把,那什么,能被主子亲自调教是荣幸,然而,这种荣幸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而在自己家的贺识海,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一向身体壮得像头牛的贺识海,打个喷嚏都能引起不小的关注。
随后,李鸿渊坐下来,闭上眼睛,有些事情还需要仔细的斟酌斟酌。他不是没考虑过东北军中存在奸细的可能,只是,他安排在东北军中的人,到目前,还没有发现比较可疑的地方,虽然那几个人进入东北军的时间已经超过三年,但到底因为东北的战事比较小,军功难挣,没有足够的地位,有些人有些事是很难接触到了,军营本来就是重地,容不得人随意乱走乱探寻的。
不过,这一次李鸿渊派去接触贺振威的人,已经得了他的指示,提醒一下对方,如果贺振威留了心,肯定比他派一百个人都有用。
等李鸿渊离了书房,暗一麻溜的上前,取了墙上的堪舆图,毁尸灭迹。——在李鸿渊的书房里,找不到“有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