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槐诗的第一反应。
就好像重庆的交通一样,可以说夸张到乱七八糟的肌肉毫无规律地覆盖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具看着就让人眼睛疼的健壮身躯。
和其他健身的人一样,老头儿浑身就穿着一条根本快要什么都遮不住的短裤,要不是脸上的皱纹和下巴上的白胡子,槐诗根本分不清他的年龄了。
“奇怪,看着眼熟啊。”
端详着槐诗瑟瑟发抖的样子,老头沉吟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来都来了,干脆做几组无氧再走嘛!来,我教你……”
“不用了!我不需要健身,谢谢!”
在他伸手拉住自己前,槐诗一个猛跳,挤入了电梯里,疯狂地按动关闭:“我这就走,不打扰了,您可千万别送,再见啊大爷……”
“等等!”
合拢的电梯门猛然被大爷双手分开了,一个锃亮的光头探了进来,端详着槐诗的面孔,眉毛挑起: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今天来报道的小鬼……对吧?”
说罢,不容槐诗反抗,老头儿伸手,捏着槐诗的肩膀,几乎将他提了起来一样,如若无误地转身走进了健身房中去。
一路上穿过了那些在地上缠斗的摔跤者和在歌声里举着杠铃扭着屁股蛋子热舞的肌肉大汉,他直接将槐诗丢进了角落里的凳子。
不知道是这强者的气息太过恐怖还是其他,槐诗一时间竟然没有来得及反抗。
然后,老头儿坐在了桌子后面,戴上了一只老花镜,泛起抽屉里的本子来,这里似乎就是办公室、会客室外加休息区了。
“槐诗,对吧?”
老头儿翻起眼睛看着他,一只手抓着笔,另一只手还忙里偷闲抓着一只哑铃练臂肌。
“对对对,大爷嚯阔落。”萌新槐诗瑟瑟发抖地递上了一罐冰可乐:“大爷怎么称呼?”
“我姓罗,叫我罗教练就行了。”
罗老面无表情地接过了槐诗递过来的可乐,然后举到他的面前:“这是什么?”
“呃,可乐。”
嘭!
可乐被捏爆了,巨响。
“错!这是热量!这是垃圾你知道么?”
罗老瞪大了眼睛,和煦的面孔瞬间变得肃冷如鬼神:“在我的健身房里,在纯爷们的世界里,这就是垃圾!
纯爷们,只喝蛋白粉,不需要这种垃圾!”
随着他说话,浑身的肌肉都仿佛跳动了起来,好似随着老人一起咆哮。
无数汗水震动着飞出来,几乎落在槐诗脸上。
槐诗缩着脖子瑟瑟发抖。
行行行,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只想赶快求个解脱。
“算了,你是新人,不懂这些,注意不要再犯就是了。”
罗老随手把捏爆的可乐丢到了一边,然后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下了槐诗到来的时间,然后伸手:“拿来吧。”
槐诗小心翼翼地把琥珀给自己的证件递过去,罗老低头撇了一眼,拍开:“谁要你这个啊。”
就在槐诗错愕之中,他抬起手,指了指背后写在一块破木板上挂上墙壁的价目表:“我们这是健身房,你来学习,得先办卡啊!”
学个屁啊!
学你们光屁股打架吗!
槐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可是在一群肌肉壮汉的逼视之下,竟然不敢反驳,只能怂逼掏出钱包,企图先蒙混过关然后跑路。
“行吧,多少钱?”
罗老说,“十万。”
槐诗吓得几乎跳起来,“这么贵?”
罗老嗤笑了一声,抠了抠鼻孔,补充道:“……美金。”
“你疯了吧!”槐诗瞪大眼睛。
罗老不为所动,最后缓缓地说完:
“一天。”
一天,十万,美金。
槐诗被这价码吓得摊在地上。
这他妈哪里是健身房?这是杀猪屠宰场吧!
“大爷你是x乡旅游局的吗!”
槐诗怒了,指着后面牌子上的价目表:“你这上面明明说一年三百块东夏币啊!还送健身包呢!欺负我不识字吗!”
“你想要和他们一样唱着歌练肌肉,就是一年三百块啊。”
罗老无所谓地指了指槐诗身后挥洒着汗水的赤裸大汉们:“但你真得是来学这个的吗,小鬼?你觉得升华者需要健身吗?要知道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槐诗捂住钱包,一脸警惕:“你一个健身房,不教健身你教什么啊?”
“当然是教你怎么打架咯。”
罗老咧嘴笑起来:“怎么和人打架,怎么能打赢,怎么把人打死……我这里能教你的,不就只有这些么?
按照我们健身界的规矩,先让你体验一节课怎么样?”
他搓了搓手指,眉毛挑起:“十分钟,只收你一万,我空手和你打,你能让我后退一步就算你赢,如何?”
“大爷你在做梦么?”
槐诗冷笑,“要不我和你打,我后退一步就算你赢,然后你给我一万好不好?我保证到时候跑的比博尔特还快!”
任你舌灿莲花,我自岿然不动。
想要我的命容易。
想要我的钱?
你做梦!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霆霹雳
一片寂静。
随着槐诗的话语,音乐声一滞,无数锻炼的壮汉错愕地回过头来,就连罗老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一瞬。
如此清奇的思路,真的是他平生仅见。
而槐诗则平静了下来,神情坚决。
——这老王八蛋想要骗我的钱!
捂着钱包,少年内心之中骤然浮现出无穷的勇气,仿佛连那震耳欲聋的歌声和无数肌肉大汉都不怕了一样。
坚守底线,绝不动摇。
表示拒绝之后,槐诗便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子,当着他们的面拉开了一罐冰可乐喝完,以示决心的同时大家顺便划清一下界限。
快乐水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还有人不喝的,简直有毛病!
然后转身离去。
如此轻松又潇洒。
直到背后的老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不屑地问:“连打架都不敢?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看你长得这么娘娘腔,胡茬难道是贴上去的?
恩,当牛郎的时候富婆快乐系列玩多了也说不定啊……”
“啧……”
槐诗的脚步停顿在了原地,眉头皱起,缓缓回头。
“老大爷,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话可不能乱说……”
“恩?”
罗老似是不接,歪头看着他:“我乱说什么了?不都是实话么?”
说着,他鼓动了一下胳膊上的肌肉,浑身野蛮生长的肌肉像是潮水一般地波动起来,向着槐诗挑衅道:“来啊,小鬼,不爽的话,打我撒!”
“你确定?”槐诗冷声问,“上次跟我这么说的老头儿还欠我四十块演出费没给呢,别不是讹我。”
“哈哈哈,小鬼真有想法。”
罗老咧嘴,脸上短短的白色胡茬像是钢针一样一根根地舒展了起来,笑容变得渐渐狰狞,好像就连那笑意之中也长满了肌肉一样:“如果你能打死我,说不定还能领个几亿的赏金回去呢,哪里需要担心有人讹你呢?”
“我倒是不怕,但问题是……”
槐诗看向罗老的背后,努了努下巴。
就在老人困惑回头的时候,从背后的枪套里拔出手枪拨开保险对准他光秃秃的后脑勺。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扣动扳机。
轰!
在枪口喷薄而出的巨响中,槐诗错愕。
在那一瞬间,他开启的闪电反射中,窥见了瞬间的动荡。
当他扣动扳机的瞬间,自无可躲避之处,老人的脑袋诡异地从脖子上转了三百六十度,回到了原本的方位。
右臂的肌肉瞬间鼓胀,迸发出铁青的颜色,瞬息间如鞭子一般向着枪口所指的方向扫下。
那一声破空的脆响和枪声的轰鸣重叠在一处,竟然难以分辨。
而一颗扭曲的子弹,已经自罗老的手中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