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时勋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离开灿星集团。
在蒐集了完整的证据资料后,他亲手揭发李锡元窃卖公司机密的犯罪事实,同时也以自身管理督导不周为由,引咎辞去分公司总经理及集团亚太区执行长的职务。
同一时期,半年前因灿星酒店违法解雇风波被召回韩国冷冻的车时宇,频频被媒体拍到与韩国旅游集团千金全书妍出双入对的照片,緋闻甚嚣尘上。
报导出现后隔一个月,金恩娜被家里的佣人发现在卧房里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自杀。
警方在金恩娜的房里找到她生前留下的日记,里头写满对车时宇始乱终弃的指控,两人先前的不伦关係曝光,引起韩国社会一片譁然,更重创了灿星集团整体股价。
灿星电子市场派股东抓准机会,积极倡议经营阶层革新,获得外国基金股东支持,车文道为了稳住局势,不得已接受市场派股东提名的经理人名单,藉此弭平股东不满。
上星期,车时勋回首尔出席金恩娜的丧礼致意,所到之处全是媒体记者。
面对提问,他始终回覆:「愿死者安息。」
后来记者循线找上当初替车时勋偽造诊断证明的医生,证实车时勋患有不孕症一事却非属实,而他谎称患病的真正原因,正是为了替家族掩盖这段不伦关係。
相关的新闻连日播送,台湾的记者也找上夏尔雅,不只在事务所楼下守株待兔,下了班更尾随她的车闯入大楼停车场,她不堪其扰,只好报警处理。
接连的风波不仅为他们的生活带来困扰,更严重影响了车时勋的精神状态。
自韩国返台后,车时勋重新陷入恶梦轮回,最后甚至不愿入睡。
夏尔雅知道他难受,想陪伴,他却总说没事。半夜里她醒来找不到人,出了房门就见男人独自坐在未开灯的客厅里,整个人彷彿被抽空了灵魂,淡的只剩躯壳。
昨晚,他们一起在家吃了晚饭,她找了藉口让他陪她喝了些酒,想让他紧绷多时的情绪能稍微放松,车时勋却在她去沐浴时独自喝掉了两瓶全新的红酒。
夏尔雅从浴室出来时,男人蜷缩在落地窗边的角落,脚边全是玻璃碎片。
她吓坏了,急忙上前想拉起他,却发现他掌心扎满破碎,鲜血淋漓,几乎淹没肌肤。
夏尔雅以为要失去他了。
她紧紧抱着他,所有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心跳像是停了。
替他上药时,男人用着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揭露了那场精心策划的饭局,然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天纠缠着他的噩梦,源自于他内心的罪恶感。
是他做得太过决绝,才害死了金恩娜。
「是我害死了她。」
「我害死了她的孩子,也害死了她。」
「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我只是想要??想要得到我想要的幸福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大家不是都这么做了吗?我不是都忍下来了吗?」
「母亲、金恩娜,她们都这么做了,我都忍下来了啊。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换成我做的时候,结局却不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夏尔雅心疼得快要窒息。
「车时勋,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就算你困在深渊里,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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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感受到光亮入侵,男人皱眉睁眼,映入眼底的是女人疲惫的倦容,夏尔雅闭着眼,侧首枕在他臂上,眼下的阴影很深,眉心蹙拢着无数皱摺。
是他的错。
车时勋抬手,指腹抚过她眼角,稍有动静,夏尔雅立刻醒来,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惶,他更自责,「吵醒你了?」
夏尔雅摇头,「还好吗?要不要再睡一下?」
车时勋把人搂进怀里,垂首低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听出他心情已经平復,夏尔雅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踏实了些。「你再睡一会,我去弄点吃的。」她轻道,想退开,男人却没松手。
「再陪我一会。」车时勋拥紧她,「你整晚没睡吧?」
夏尔雅一听,心又疼了。
「车时勋,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不要什么事都先想到我,也想想自己好不好?」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她,却从未善待过自己,也总忘了她会心疼他。
听出她话里的不捨,车时勋抿笑,「我就是想到我自己,才要你陪我睡一会的。」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夏尔雅没好气,不喜欢他又避重就轻。
「我没有开玩笑。」男人温着声,「这几天因为我,你也没睡好,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所以我们都再睡一会,好吗?」
「??」
他一放低姿态,她就被说服。
夏尔雅闷哼了声,听话地上了眼,耳边是男人平匀的规律呼息,紧绷了好几个昼夜的神经渐渐松绑,疲倦一点一点渗入思绪,睡意逐渐袭来。
等她睡去,车时勋敛下笑,眸光坠回了暗地。
他放轻动作抽身,离开卧房。
夏尔雅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身旁的人不在,她吓得急忙下床,出了房门就见他在厨房里,餐桌上摆满菜餚,炉子上还熬着蔘鸡汤。
「醒了?可以吃饭了。」
夏尔雅瞪着他,「手受伤的人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挨骂的男人抿唇,表情分外无辜。
夏尔雅别过眼不看,把炉子上的热汤端上桌,也替两人添了饭。
车时勋戏还演上癮了,举着缠了绷带的手,可怜兮兮:「我手受伤了。」
夏尔雅横他一眼,「你是左撇子。」
男人不说话,就是抿着唇看她。
夏尔雅:「??」
僵持一会,夏尔雅还是败下阵来,不情愿地舀了一口饭凑到他唇边,得逞的男人讨好地扯开笑,张口吃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汤匙,自己吃饭。
夏尔雅气笑,这男人就知道怎么逗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