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琢磨了一下,道:“所以老爷是想借此事考察伯鉴的能力?”
陈侍郎笑着点了点头:“对。等殿试结束, 他会授官。正好拿此事来练练手,我也看看他的本事。将来走上仕途也有个方向。”
当然了,他会从旁协助, 毕竟事关妹妹。
崔夫人:“夫君用心良苦。”
正月十六,云家和梁家结亲。
云文海今日没去上朝。
他坐在正院里喝着茶,看着乔氏准备着定亲要用的东西。
一盏茶过后, 他道:“夫人非得去外面定亲, 若是在府中的话,就少了这些麻烦了。”
乔氏微怔,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意晚这不是病了么,我怕吵到她, 也怕人家梁家看到她的病容以为她是个病秧子。”
长女越发不听话了, 甚至上次去围场的事还能惊动宫里的贵妃娘娘,可见她在外面认识了不少人。万一这次定亲被她知晓了, 再找人阻拦, 意晴的亲事可就完了。
好在她如今还病着, 只要瞒过了今日,一切就都成了。
云文海:“还是夫人考虑周到。意晚身子可没什么问题,就是最近染了风寒, 等过些日子估摸着就能好了。夫人不如为她换个郎中看看, 之前那个郎中医术不行吧?”
乔氏笑着说:“好, 今日我就换一位。”
云文海:“嗯,夫人有心了。”
意晚昨晚上吃了黄嬷嬷昨日在外面为她抓的药,早上醒来头脑就清醒许多。
“姑娘,您非得今日去见侯爷吗?您身子好没好,天又冷,万一病情加重该如何是好?”黄嬷嬷还是很担心意晚的身子。
意晚轻咳两声,道:“必须今日。”
黄嬷嬷见意晚坚持,没再劝。
这时,紫叶匆匆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今日府中奇怪得很。”
黄嬷嬷:“如何奇怪?”
紫叶:“咱们不是想避开夫人,偷偷从后门走吗?我去正院打探了一番,结果得知夫人今日并不在府中。不仅她不在,院子里好几个嬷嬷和婢女都不在。我问其他人夫人去做什么了,他们也不晓得,只知道夫人是和老爷一同走的。”
意晚蹙眉。乔氏和父亲一同出门?看来是有什么事。不过,如今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事是见到顾敬臣。母亲不在,倒是方便她出门了。
换上婢女的衣裳,戴上帽子,意晚跟在紫叶身后离开了云府。
出了云府,她去巷子口租了一辆马车,朝着京外驶去。
马车行了约摸两刻钟左右,停在了上次停留的地方。
意晚也不知能不能在这里遇到顾敬臣,可除了此处,她也不知还能去哪里见他。夫妻一场,她发现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意晚身子还没好利索,早上为了保持清醒没有吃药,此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她趴在紫叶身上渐渐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她激灵一下清醒过来。
“有人来了吗?”意晚问道。
紫叶正趴在帘子边看着,闻言,转头看向意晚:“姑娘料事如神,那二人离咱们还很远,看不清是何人。您怎么会知道来人了?”
意晚也说不清为何,她只是心里有事,睡不踏实。
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
紫叶看不清人,对方可是看到他们的马车了。
启航皱眉:“那是何人的马车,竟然还停在这里,刚刚我过去时他们就在。”
明日就要去延城,顾敬臣还有些事没交代好,他和扬风天不亮就来了军营中,启航留在了府中。因为有事,启航刚刚从京城里出来给顾敬臣传信。
扬风猜测:“不会是敌国奸细吧?”
顾敬臣瞥到了帘子后的一个身影,眼睛眯了眯。
意晚一眼就看清了来人是谁。确切说,她看清的是顾敬臣的马。
她连忙扶着紫叶下了马车,看向来人。
扬风:“竟然是云姑娘。”
云姑娘?启航也明白了,眼睛瞥向了自家侯爷。
顾敬臣脸色较之刚刚没有丝毫变化。
意晚眼睛一眼不错地盯着顾敬臣,她的意图非常明显。
就在扬风和启航以为自家侯爷会停下来时,他们侯爷眼睛都没往那边看一眼,直接从马车旁边过去了。
扬风和启航连忙跟了上去。
意晚看着顾敬臣离去的背影,眼神黯淡下来。
紫叶看向自家姑娘:“姑娘,侯爷没停,咱们怎么办?”
她虽然不知自家姑娘为何数次来寻定北侯,但她知道姑娘一定是有事。
意晚抿了抿唇:“算了,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如何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说完,咳嗽了两声,转身准备上马车。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由近及远的马蹄声又由远及近。
顾敬臣去而复返。
“军营重地,不得久留,还望姑娘速速离去。”
声音就像结了冰。
跟前几次相见时的情形完全不同。
意晚的希望再次破灭,冷风一灌,再次咳嗽起来。她扶着紫叶的胳膊咳了半晌,哑着嗓子道:“嗯,抱歉,我们这就走。”
顾敬臣这才发现意晚脸色蜡黄,身形比上次见时瘦弱了几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没有精气神,像是病了许久的模样。
意晚扶着紫叶的手准备上马车。
顾敬臣手中的缰绳握紧了些,下一瞬,开口问道:“云姑娘今日在这里等谁?”
他再也不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在等他了。
意晚的手上的动作微顿,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顾敬臣。
“等侯爷。”
顾敬臣的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样,酥酥麻麻的,牙根子也有些痒。
她今日定亲,此刻却突然跑出来找他,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咬紧了牙关,复又松开,从马上跳了下来,冷声问:“你今日寻我有何事?”
意晚朝着顾敬臣这边走了两步,道:“是这样的,侯爷之前帮了我多次,还救过我家兄长。我一直想着如何谢谢您。本来年前就该谢的,结果我病了一场,直到这两日才好了些。所以就带了谢礼来谢您。”
顾敬臣看着意晚空空的手,问:“谢礼呢?”
意晚从袖中拿出来一个荷包。
顾敬臣眼睛微眯。她竟然要送他荷包,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意晚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一百两银票。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我家世低微,没有能帮得上侯爷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送您一些金银。”
看着面前的银票,顾敬臣只觉得自己再次自作多情了。
意晚:“我知道这些银子不多,但却是我攒了多年才攒下来的。希望侯爷不要嫌弃。”
这是意晚的真心话。
昨晚她一直在想送顾敬臣什么东西,思来想去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贵重可送人的东西。因时间紧迫,她想了想,还是觉得直接送钱。
见顾敬臣不接,意晚又道:“以后定会补上的。”
顾敬臣:“我说过了,不必谢。帮你,是我自愿的。”
想到面前这个姑娘将要嫁给旁人,顾敬臣转身便欲离开。
意晚见顾敬没有收到银票,有些着急。她本想趁着顾敬臣接银票时碰他一下的,这下子失策了。
看着顾敬臣的背影,意晚鼓起勇气,做了一个出格的举动。
她上前拉住了顾敬臣的手腕,把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
那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意晚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成功了。
看着顾敬臣的目光,意晚道:“侯爷还是收下吧,不然我不安心。”
顾敬臣皱眉,看向意晚的目光微冷。
意晚知道顾敬臣不喜旁人碰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冒犯侯爷了。”
顾敬臣的声音在头顶上响了起来:“云姑娘今日定亲,此刻却突然跑出来找一个外男,合适吗?”
意晚愣住了:“定亲?”
她今日定亲,她怎么不知道,跟何人定亲?
意晚看向紫叶。
紫叶也是一脸茫然。
顾敬臣心思百转:“你不知道?”
意晚摇头:“不知道。”
她记得自己前世是在三月份和梁大哥定的亲,如今才正月里,跟谁定亲?
意晴虽然比她小,但好像早早地就跟安国公府议亲了。莫不是意晴?
顾敬臣是不是听错了?
“侯爷莫不是听错了?”
顾敬臣看看意晚,又瞥了一眼她身边的婢女,两个人脸上都是茫然的神色。
扬风:“怎么会,就是云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