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铃扭头翻了个白眼,死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夏老驴,你来干什么?”她问得毫不客气。
夏怀谷脸色一绿,出言讽刺道:“蓝铃,你杀了柴昆,这次闯了大祸,若非楼主有令,我才不愿送这个信。你想违抗楼主之命?”
“我杀了柴昆?笑话!”蓝铃面若寒霜,“夏老驴,我在楼里当长老,兢兢业业为楼里办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轮得到你来污蔑我?!”
夏怀谷冷笑一声:“我哪敢污蔑蓝长老?看看这是什么!”
他掏出一块令牌,伸手一扬。
“楼主令在此,你敢抗命?”
蓝铃瞳孔骤缩,压低嗓音道:“我不信。楼里没有为我查明真相?”
“自然是查了,”夏怀谷收回令牌,高高在上道,“但没有证据证明人不是你杀的,你就莫要狡辩了。念在你多年为楼里效力的份上,楼主愿意为你向黑风堡说情。”
蓝铃死死盯着他,胸腔剧烈起伏。
“什么意思?”
夏怀谷勾起唇角,目露轻蔑:“意思就是,楼主愿意为你向黑风堡赔付重礼,以此保你一命,你该感谢才对。”
众人:???
这么不讲究的吗?
第43章
◎卷霜刀法,送钱这等好事儿◎
蓝铃自然不服。
“人不是我杀的, 我不会认。”她坚定开口,“此案中还有一个人隐身,你们为何不去查?”
夏怀谷:“你是说你那男宠?他是你的人,他杀的与你杀的有何区别?况且, 楼里和黑风堡的人搜了个遍, 也没发现他的踪迹。区区四级武者, 除非死了, 否则怎么可能找不到?你是想嫁祸他,好自己逃脱罪责吧?”
“放你大爷的屁!”蓝铃忍不住爆粗口,“姑奶奶没杀就是没杀, 楼主不可能蠢到主动背这个锅, 还要向黑风堡那群蠢熊赔礼道歉, 我离开的时候楼主还在闭关, 你传的是假令!”
夏怀谷神情一肃:“蓝铃,你当真要违抗楼主之令?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蓝铃见他再次亮出令牌,不由语塞。
令牌是真的,见牌如见人。
她深吸一口气,嗓音微颤:“若是已经与黑风堡达成和解,他们为什么还围在这里?”
“你若同意随我回楼里, 他们自然不会再拦。”夏怀谷欣赏她郁愤的表情,嘲弄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放荡不堪找什么男宠,如今丢了千里楼的脸面,让江湖人耻笑, 楼主愿为你求情, 已经足够仁慈了。”
蓝铃问:“回去会如何?”
“你可是资历高深的蓝长老, 这种事还用问我?”
蓝铃心中冷笑。
好个夏老驴,在这等着她。
怪不得愿意亲自跑来送信,就是为了看她如何落魄。
真是乌龟背上刮毡毛,想得美。
蠢驴一个!
“蓝铃,楼主还在等你。”夏怀谷居高临下,神情不可一世。
蓝铃只觉心中作呕,曾经的手下败将,现在竟敢在她面前耍威风。
且看他得意到几时。
“蓝铃,你若真想抗命,我可以成全你,到时候,可不要怪我不顾同僚情谊。” 夏怀谷骑在马上,话里话外都透着落井下石的意味。
蓝铃沉默几息,垂眸道:“好,我回去复命。”
眼前的境况,无法自证清白,也无法违抗命令,她只能听从楼里的安排。
“算你识相。”夏怀谷调转马头,又从袖中摸出一方令牌,扔向黑厚,“此乃黑堡主之令,夏某方才所言想必你们已经听到了,蓝铃与我回去,黑风堡不得再为难她。”
黑厚识得令牌,这的确是他爹的,应该是私下与千里楼达成了协议,只是消息尚未传来。
就算夏怀谷说谎也无妨,他们黑风堡又不是怕了千里楼。
他把牌子一塞,号令手下:“回堡!”
一群人呼啦啦离开客栈。
夏怀谷得意道:“蓝长老,走吧。”
“我要收拾行囊。”蓝铃飞身上楼,片刻后取下细软,没走几步却又停下。
“陆掌柜,江湖很大,有空去荆州玩一玩,我请你喝酒。”
陆见微笑了笑:“我不喝酒。”
“荆州有钱人也多,”蓝铃眨了眨眼,“或许你去那儿开间客栈,能赚不少钱。”
陆见微颔首:“我记住了。”
蓝铃最后看了她一眼,美目似幽似怨,娇声道:“陆掌柜,我走了,咱们还能再见吗?”
“缘分到了,自然会见。”
蓝铃红唇微弯,转身跨出院门。
“等等。”陆见微叫住她,转身去厅堂,从柜台抽屉里取出一只浅口小圆罐,出了门随手扔向蓝铃。
“答应你的,祛疤药。”
蓝铃接住,团握在掌心,笑容妩媚。
“还是陆掌柜贴心。陆掌柜,期待下次与你见面。”
言罢,随夏怀谷一同离开客栈。
院子里安静片刻,岳殊忍不住说:“没想到六级高手也这般身不由己。”
“你不会以为六级武者就能为所欲为吧?上头还有七级、八级呢。”阿耐揶揄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殊道,“我就是觉得,蓝前辈先前那般恣意,如今却……她方才离开时,对掌柜依依不舍,瞧着还挺心酸的。”
“什么依依不舍,她那是借势呢。”阿耐戳了戳他的脑门,“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借什么势?”
“你家掌柜的势啊。”
岳殊一脸茫然:“是吗?”
他转向张伯,“张伯,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张伯耐心解释:“你想一想,如果没有客栈庇护,蓝姑娘在黑家兄弟的追杀下会如何?”
“被杀死?”
“蓝铃若死了,千里楼会不会派人找回场子?”
“会。”
“千里楼杀了黑风堡的人,黑风堡要不要反杀回去?”
“要。”
“可黑家兄弟因为忌惮客栈,蓝姑娘没有死,但案子真相不明,杀柴昆的不论是蓝姑娘还是平芜,都与蓝姑娘有关系,千里楼必须要有所表示。”
“嗯,然后呢?”
“按千里楼如今的态度,很有可能对蓝姑娘不利,她想留条后路,假装与掌柜的情谊深厚,赌千里楼也会忌惮,或者想利用她和掌柜的关系,从中谋取利益。”
“没错。”金破霄出言附和,“有利用价值才能保住性命。”
岳殊:“……”
江湖实在太复杂了。
翌日,晨光熹微,金刀商行的队伍整装待发,金破霄骑在高头大马上,朝陆见微抱了抱拳。
“这段时日多有叨扰,陆掌柜,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会。”
陆见微笑道:“有缘再会。”
穿越这么久,终于听到这句耳熟的台词了。
“陆掌柜,”温著之掀开车帘,因寒气侵扰,面容格外苍白,“后会有期。”
陆见微笑容不变:“后会有期。”
“掌柜的,你们什么时候去江州啊?”岳殊骑在马上,面露不舍。
陆见微回道:“等开春。”
“好,我跟张伯一定盘个大大的铺面,还得是最热闹的地段,等客栈建好了,我给您写信。”
“好,等你的好消息。”陆见微看向张伯,“张伯,一路顺风。”
张伯郑重抱拳:“掌柜的,我们在江州等你。”
“燕兄,”金破霄笑看燕非藏,“记得多劈柴练刀,等下次见面,我倒要看看你刀法有没有进步。”
燕非藏耷眉冷眼:“你的刀也该练练了。”
“行,我这就回去多劈柴。”金破霄招呼队伍,“启程。”
队伍动了,一道身影忽然从客栈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三个食盒,率先塞一个给驾驶马车的阿耐。
阿耐吓一跳,翻着白眼:“干什么?”
薛关河挠挠头:“昨天态度不好,不该朝你发脾气,这是我特意做的平安糕,是我们这的风俗,亲朋离开的时候送给他们路上吃的,寓意一路平安。”
“那、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阿耐不由抱紧了食盒,顿了顿,语重心长道,“小小年纪别想太多,跟我学,有什么想法说出来,闷在心里会憋出病的。”
薛关河松了口气,喜笑颜开:“嗯,我知道了。温耐,一路平安。”
“借你吉言,再会。”阿耐将食盒放入车厢,挥了挥手,扬起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