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雄回头见是他,神情很不自然,只是“唔”了一声。
秦刚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铐在铁椅子上的马新旺,他耸耷了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严雄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秦刚低声说:“我找到凶手留在被害人身上的dna了,证据确凿……”
严雄消瘦的脸彻底暗淡了,勉强点下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一次,秦刚终于让这位老战友、老对手心服口服了。
他走进审讯室,关上门。来到嫌疑人对面的桌子后坐下,开始平静的打量他。
这个胆大妄为的凶手外表看并不怎么出奇。中等身材,二十出头,头发又长又油,唯有那一脸的脓包让人怎么看怎么难受。他低头坐在那里,盯着腕子上的手铐微微发怔。
以秦刚的经验来看,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冤枉,那他通常会情绪失控,不停的为自己申辩。但是马新旺自从被捕之后就显得很沉闷,偶尔会从几乎遮住眼睛的头发下面往外张望。
秦刚示意负责审讯的卫东,卫东开始按照惯例问话,“姓名?”
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下说:“……马新旺。”
“年龄?”
停顿。“……23。”
“什么地方人?”
停顿。“……新乡,马官村……”
马新旺声音低沉,有点儿口齿不清。每次回答问题都会想一想,好像生怕出错了什么。当卫东他,8月15日那天都干了什么时,他完全沉默了。8月15日就是童幂遇害的那天。
等了一会儿,不见马新旺吭声,卫东追问:“为什么不说话?”
“我……想不起来。”马新旺迟疑着说,“谁能记得住日期啊。”
“那我提醒你,上周五晚上,有印象吗?”
马新旺缓缓摇头。
“我再提醒你,上周五晚上半夜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天天都干活,那天晚上……我是在睡觉吧。”
“一直都在睡觉?”
“恩,累的要命。躺下一觉就到早上了。”
“你难道从来都不起夜吗?你不是起夜时发现童幂的尸体吗?你不是报案人吗?”
马新旺一下又沉默了。
牵线木偶 6. 疑凶顽抗(2)
卫东冷哼,“慢慢想,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过了很久,马新旺缓缓抬起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卫东和秦刚,“我实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啊,我就是一个到市里来打工的,整天老老实实干活儿,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是吗?”秦刚微微向前顷身子,审视着马新旺,“既然你一天只知道;老实干活,那我问你,你身上为什么还带着一把三棱刮刀?”
马新旺小声说:“我……是用来防身的。”
“防身?!防身用得着带一把这样的长刀吗?而且你成天到晚都跟工友在一起,又有谁能伤害你?”
马新旺再次沉默。
“你就算不肯说,我们也一样有办法调查你。你刚才不是说记不住上周五晚上发生的事儿吗,但总有人记得。我们询问过你的工友,晚上跟你睡通铺的人说,你经常一个人晚上出去溜达,尤其是上周五晚上,你半夜出去,快凌晨了才回来,还坐在床铺上抽了一会烟才睡,有这事儿吧。”
马新旺费力的吞咽,“我就是出去散散步,这也犯法吗?”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根本不记得上周五晚上干过什么吗,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了?”
马新旺顿时语塞。
秦刚从椅子上站起,绕过桌子来到马新旺面前。马新旺立刻垂下头。秦刚说:“周五那天晚上,你像往常一样,离开工地,在周围闲逛。可是,你却意外的遇见了路过的童幂,你认不认识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长得十分漂亮,打扮又很洋气。但是深更半夜里,这身性感的穿着给她却惹来了杀身之祸。你发现她之后,便起了非分之想,于是暗中尾随她,到了僻静的地方就掏出随身的三棱刀逼住她,强迫她跟你回到工地。你很熟悉工地的环境,知道哪里不会被人发现。你把她带到了一间僻静的空房子,想要对她非礼,但是童幂执意不肯。于是你用绳子将她捆绑吊起来,然后用你变态的手段强暴了她,最后把她残忍的勒死了。”
马新旺额角冷汗簌簌直冒。
“杀死同童幂后,你一点儿都没有害怕,更没有逃跑。你知道,只要你一离开装修队,警察查下来就会马上怀疑你,所以你一直留到了现在。不仅如此,还故意假装最先发现童幂尸体的成报案人,想要蒙蔽我们警方,你这胆子倒是真不小呀。”
马新旺低着头,脑门青筋暴突,两只手十指相扣,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秦刚弯下腰,仿佛一堵墙带着无形的气势压向凶犯。“老实交代吧,”他说,“说出来比现在痛快!”
哪知马新旺突然从铁椅上跳起来,挥舞着带着手铐的双手,凶神恶煞的瞪着秦刚大吼,“死畜生,为什么非要逼我!!!”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秦刚和卫东毫无防备,马新旺只要稍往前一窜就能扑到秦刚身上。卫东慌忙掏枪,指着马新旺大喊:“别动,动就……就崩了你!”
“把枪放下。”秦刚冲卫东挥挥手,目光却毫不相让的逼视着马新旺,看不出丝毫紧张,然而他紧紧zuan拳的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
空气仿佛霎时凝结。静的能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一秒钟,两秒钟……警官与凶犯四目逼视,谁都不肯退缩。
秦刚心里万分焦躁,他清楚一旦压不服面前这个歇斯底里的凶犯,就很难再撬开他的嘴巴了。他死死盯着马新旺,一字一顿的说道:“负隅顽抗是徒劳的。你就算矢口否认,但证据永远不会说谎。你虽然尽力清理了现场,但还是遗留了精*和你的脚印。就凭这两点证据,就可以判你的刑。”
马新旺凶暴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慌乱。
“坦白从宽,抗诉从严,你应该懂。为什么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呢,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