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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5。
罗炎麟在县公安局召集猎狐组员开会。负责调查采石场和兰阳镇的两方面警员都聚齐了。
开会伊始,罗炎麟毫不客气的点名批评了副组长陆小棠。说首先她不该擅自带被害人家属见嫌疑人,致使嫌疑人受伤;其次,在嫌疑人受伤后没有立刻采取救治,反而弃之不顾造成被害人休克,险些酿出人命。针对这两点,他会向上级汇报,给与处理。
看样子罗炎麟是真怒了,在场警员都不敢吭声。陆小棠心有不服,觉得他这是在借题发挥,便故意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罗炎麟压压火气,接下来让曹青汇报他们一组的调查情况。曹青说,采石场的工人和干部走访了不下二十人,在过去一个月左右,只发生了一起工人打架事件,现在已经私下和解了,此外,在没有发生其他突发情况。采石场的环境他们也勘查过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罗炎麟做到心里有数,接下来复述了他和陆小棠这边的调查结果,然后做出结论,卢佳的死亡地点基本可以排除采石场,根据她的请假时间和返校时间来估计,死亡地点很有可能是在兰阳镇附近。而考虑到死者坠落身亡的特殊死因,目前首要的难题是确认自杀还是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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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一点,慕容雨川给出了法医解释,他说:“死者着地部位在臀部,伤势也集中在腰臀部,胳膊和腿上并没有明显的骨折伤,可以推断死者在坠落的过程中没有挣扎。这通常是自杀式坠落的最明显特征。”
罗炎麟没有表态,问其他人怎么看。憋了一肚子气的陆小棠马上说:“我不认为卢佳会自杀,如果这女孩真想轻生,死前总会有一些举动反常的迹象。我们之前也询问过了她的同学包括她要好的朋友,还有她父亲。他们反映卢佳去世前情绪很稳定,没有任何异样。我们检查卢佳的遗物也没有发现任何有自杀迹象的笔迹和物品。综合这几点就可看出,卢佳根本不可能自杀。或者我们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正值对生人和世界充满期待的年纪,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选择自杀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陆小棠说的是实情。谁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回想起那段青春勃发的岁月,无疑是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罗炎麟说:“既然大家的意见比较统一,那我们就暂且假设是他杀。被害人有了,我们现在要确定的就是凶手。对这一点,谁有什么想法吗?”
无人答言。这是一个困扰所有人的难题。
“既然这样,我们姑且就通过归纳排除方法构想出一个最为接近的凶手吧。”
罗炎麟最擅长的就是“无中生有”,总能通过一些巧妙的推理技巧引导大家构建出一套完整的侦破思路来。对这一点,陆小棠也不得不认可。但这影响不了她对他的讨厌。
罗炎麟说:“根据眼前的情形,我们先将凶手归类为两种人——熟人和陌生人。各位要注意,这两种人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段会有很大区别,产生的影响也完全不同。现在可以畅所欲言。”
很少发言的杜威深思熟虑一番说:“如果是熟人作案,他与被害人之间很有可能存在矛盾,在被害人遇害前的一段时间,可能与她接触过。”
“不错,这是熟人作案的常见特征。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详细了解一下卢佳的父亲和同学。这个矛盾并不局限于卢佳个人,也可能是家族矛盾。熟人的作案手段往往是早有预谋的。他通常会利用与被害人的熟识的关系,把她引入预先设定好的圈套里实施犯罪,可以确保成功又能起到反侦察效果。现在,我们再假设一下陌生人作案……”
范晓鹏抢着说:“要是陌生人作案,十有八九是看中了被害人年轻漂亮。说不定就在卢佳从老家返校的路上被坏人给盯上了,尾随到没人的地方才行凶作案。”
“劫色劫财的犯罪通常很少有坠亡的。”慕容雨川提醒。
“或许犯案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大家各抒己见,争论的越发热烈。倒是陆小棠鲜见的沉默了,也可能还在赌气。
罗炎麟偏偏找茬儿似的又点到她,“看你一脸严肃,肯定是有不同意见,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陆小棠白了他一眼,想说没意见,可是话到嘴边又变了,“我觉得或许我们把凶手想的太复杂了,所以忽略了一个最简单的线索。卢佳在遇害前做了堕胎手术,尸检又在她胃里发现了避孕药,我一直都感觉这不是巧合。尤其是听卢佳的同学说她没有男友,我就更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虽然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还是这件事需要特别调查一下。”
“我同意。”没想到罗炎麟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陆小棠心想,这家伙神一出鬼一出的到底想干什么?
……
9月24日,星期三。
罗炎麟和陆小棠商量决定从卢佳堕胎这件事开始调查。那就要首先找到她做人流的医院。从昨天下午开始,组员们开始走访排查灵寿县和兰阳镇上一点儿规模的医院和诊所,最终在灵寿县“铁路医院”发现了一个同名女孩儿的堕胎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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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显示,8月11日星期日上午,曾有一名叫卢佳的17岁女孩儿到该院妇科做过人流手术。女孩的年龄与堕胎时间与警方已知死者卢佳的情况基本吻合,于是罗炎麟和陆小棠决定亲自去铁路医院证实二者是不是同一人。
人流手术并不是什么大手术,但受术者大多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所以罗炎麟和陆小棠看到记录才发现受术者信息少得可怜,只是简单记载着姓名和年龄。罗炎麟找来了当天的值班医生,把卢佳的照片给他辨认。
女医生看着照片回忆了一会儿,肯定的说:“是她。一个个子很高长得很白净的女孩,年纪一看就不大,挺引人注意的,我就记住了。”
陆小棠虽然还在赌气,但这次总算没白来,她问:“那女孩跟你说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看样子挺害怕的,年轻女孩都这样,平时不知道珍惜自己,等到惹麻烦了,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说也怪那些不负责任的男的,就图自己快活了,根本不替别人想……”
“等下,”陆小棠似乎被提醒了,“卢佳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陪着?”
“你不知道吗,”女医生有点儿诧异,“未成年的女孩是不允许独自来做人流手术的。必须有人陪着,一般都是家属或者对象。”
“这么说是有人带她来啦,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男的……”陆小棠一瞬不瞬注视着男医生,几乎屏住了呼吸。“长什么样,多大年纪?”
“长相没太注意,好像是个中年人。”
“中年人?!你能确定没看错吗?”
女医生有点儿不耐烦,“平时接待那么多病人,我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记长什么样,反正是个男的,不年轻了,手术费都是他给交的,也一千多块呢。”
陆小棠与罗炎麟相视默然,两人都感到意外。这个中年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什么来历?
陆小棠带着几分得意的瞅着罗炎麟,似乎在说,我猜的没错吧,这里面果然有问题。
她对罗炎麟说:“我觉得这个男人挺可疑,会不会他就是传说中卢佳的男友,卢佳怀的孩子就是他的?”
罗炎麟显然不像陆小棠那样“敢想”,他更客观的分析道:“我记得卢佳的班主任给我的请假单上写着,卢海全是在8月12号那天为女儿请假,带她回老家的。而卢佳是在11号做的人流手术。这个时间是不是赶得太巧了……”
陆小棠脸上微微一红,“该死,我居然没想到这个……”说着就匆匆跑出医院上了警车,如果罗炎麟跟的慢一点儿,就得给扔在铁路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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