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尸体躺在解剖台上,半截身子盖着白单子。
陆小棠敲敲门。
阎玲头也不回的说:“还差一点儿就完事儿,老杜,再等等……”
陆小棠推门走进,四下打量着问:“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
听到她的声音,阎玲诧异的侧脸瞅了她一眼,眉梢微皱,“你来干什么?”
“我和你们杜头儿吵架了,他可真小气,把我给赶出来了。”陆小棠说。
“你烦完他,再来来烦我妈?”
“我一点儿都不烦人,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阎玲轻蔑的笑了下,“听说你刚毕业是吧。敢来法医室,看来你胆子还不小。过来吧,我已经检查的差不多了。”
陆小棠走近解剖台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她注意看了眼姜云英裸露在白布单之上躯干,锁骨和两个干瘪松弛胸脯之间并没有看到开过膛的y字型缝合线。
“你还没开始解剖吗?”
“已经差不多完事儿了。”阎玲说着把手里一打儿x光片放在旁边桌上,把解剖台上的拉杆灯对准了老太太的脖颈。
陆小棠这才看见老太太的脖颈已经被切开了……
诡念 5. 不能说的伤痕
刀口从脖颈下颚两边切开,在中间汇合直到锁骨中间,刀口两边的皮被翻开,脖颈里面的喉管和筋腱都被暗红色血水浸泡着,多余的血顺着伤口溢到解剖台上,蜿蜒成数条血流……
陆小棠只是看了一眼,并没什么太大反应。
阎玲多少有些惊奇,她拿过一把镊子伸到下颚的刀口里,似乎故意让陆小棠看似的慢慢翻弄着里面的器官和骨头。翻弄了一阵,她才慢慢说道:“我刚才对姜云英全身做过仔细的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体外伤,除了鼻骨骨折,这种情况下,类似窒息杀人的手段最常见,但究竟是不是闷死的,还需要进行排除。”
“我觉得首先应该确定她是不是他杀身亡,毕竟只有一处鼻骨骨折啊。”陆小棠说。
“我是法医我当然知道,还用别人教吗?”阎玲不满的回了一句,“我给死者拍了x光照片。姜云英的头部照片显示她有脑血栓症状,有微量的渗血。但是没有发现足以致命的血管破裂,可以排除突发疾病的可能性,她的确是被人杀害的。”
顿了一下,阎玲继续说:“确定他杀之后,根据死者的死亡状态,首先要确定是不是扼杀……我在死者的脖颈深处,没有发现颈椎前肌有损伤,甲状软骨和舌根骨也都是完整,因此姜云英的脖颈并未受到过外力损坏,可以排除扼杀的可能。”
“那你现在能确定是闷杀吗?”
阎玲颇显骄傲的说:“闷杀向来是比较难判别的。需要从各种方面综合判断。姜云英的鼻骨骨折这是受到了外力造成,眼球毛细血管破裂充血是窒息的一个典型症状,还有通过肺部的x光照片发现……”
阎玲回身从桌上拿起那摞照片,从里面抽出一张,也不管陆小棠看不看得懂就递给她,“在姜云英的左右肺叶可以看到肺泡和肺毛细血管扩张引起的肺气肿和淤血,这是由于呼吸困难导致人体吸气增强,胸腔负压增大所造成的。这就是窒息死亡的证据。因此,综合几点可以作出结论,姜云英确实是被闷死的。
阎玲头头是道的分析打消了陆小棠之前的顾虑,她又问:“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比如说凶手遗留下来的指纹、头发或者抓痕什么的……”
阎玲打量她,“看不出你在这方面还有点儿经验,是杜豪杰告诉你的?”
陆小棠笑一下没说话。
“可惜让你们失望了,居然没有发现这些痕迹。”
“是不是设备不行啊?”
阎玲刚刚和气一点儿的神情又变的倨傲,“设备先不先进大同小异,主要靠的是丰富的经验和出色分析。”
“在你丰富的经验中,这种情况常见吗?”
“不常见,”阎玲回答的倒是实在,“大多数作案现场凶手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除非有一种可能例外。”
“事前早有预谋。”陆小棠替她把话说了。
“是。”阎玲有点儿尴尬的说,她也越来越讨厌陆小棠了。“这可能意味着,凶手作案前做了充分准备,甚至连每个杀人的步骤都想得清清楚楚。”
陆小棠倒不觉得阎玲危言耸听。假如凶手就在被害人身边的话,要想作案又能逃脱法律制裁,就必须做到不留线索的完美谋杀。
诡念 5. 不能说的伤疤 2
这考验的不仅是胆量,更是冷静、严谨的头脑。
赵珍是这样的人吗?
陆小棠还不能确定,她对这个看上去略带忧郁又安静的女孩并不了解。从目前种种情况分析,她的确嫌疑很大,杜豪杰拘留她并没有错。
案子毕竟不是由她负责的,她不过是受老同学之托,也不想涉入太多难以抽身。
拿定主意,陆小棠离开法医室,回到楼上。杜豪杰那边已经开始找赵珍谈话了,陆小棠没进办公室,只是隔着门玻璃往里面看了一会儿。。
办公室里只有杜豪杰和赵珍两个人。
杜豪杰说话声音不大,隔着门很难听清,看表情他倒是和颜悦色,看不出丝毫凌厉。
赵珍低着头,陆小棠只能看见她侧影,她的嘴在微微动,像是在说话,但完全听不到声音,看上去有些怯懦。
之后,陆小棠来到隔壁办公室,插手案件的几个值班警察都在那里聊天,讨论的也都是今天的案子。过不长时间,杜豪杰推门进屋,陆小棠首先告诉他,法医室的尸检情况以及阎玲的结论。
杜豪杰点点头。
陆小棠接着问赵珍审的怎么样?
杜豪杰神态严肃的说:“虽然没有认罪,但我觉得她十分可疑。”
“何以见得?”
“她特别谨慎,好像早就想好了我要问什么似的,都能对答如流。而且表现的特别沉稳,我故意喝问她,她也一点儿都不慌张,针锋相对的反驳我。虽然目前没有什么收获,但这更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
陆小棠不禁心疑,刚才在门外看两人交谈的心平气和,连说话声都听不清,并不像杜豪杰描述的那样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