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太重了,我不放心。要不这样吧?以后做饭的时候只要是抬重东西你都叫我。”席宴清说,“主要是我也不会做什么吃的,怕你吃不好,不然以后都我来做了。”
“那也成,以后我逢抬锅盖就叫你。”罗非说完伸个懒腰,“你一会儿是不是还要去谷场?”
“嗯,中午我就回来。你自己做什么一定要小心。另外隔壁周大娘在家,没事就跟周大娘聊聊天也行,反正千万别让自己累着了。”
“知道了,那你去忙,我这不用担心。”罗非去院子里左右瞅瞅:“黑豆黄豆花豆!来来来!”
“汪汪汪!”三只小狗已经长大了不少,这时跟罗非越发亲起来,一听到是他在叫,麻溜凑了过来。
“走,咱们送当家的出门。”罗非往大门口走,三只豆马上跟在身后。小尾巴摇一摇,仰脸送席宴清走。
席宴清其实一点儿都不想走。他就想留在家里陪着罗非和未出世的小宝宝,但是活他是必须干,而且以后要更努力干才好。原本是计划着明年才要小宝宝,可人家来得早,那就不得不重新规划一下生活了。
要搁平时,这个时候罗非大概就要洗衣服了,但现在衣服都洗完了,没给他留下什么事可做。累活又不能做,那就只能绣绣东西了。
罗非拿出针线筐,又开始绣那些鞋面,等绣累了,他就出去站院子里拿个木条在地上写写字,画画画。
周大娘昨儿个也在谷场,她知道罗非有了,这时在院子里见着罗非,笑说:“二宝,这下不能干活了吧?”
原先周大娘总担心罗非有了孩子再累着了,所以罗非太勤快了她就会让罗非歇一歇,这下看罗非没活干,她不由乐出声来:“我就说么,席小子是个知道疼媳妇儿的。你这孩子也是命里有福气的,你说谁家男人一大早起来给媳妇儿宰鸡炖汤啊?”
罗非迎着阳光,眼睛睁得不大,笑得倒是美:“汤都已经被我喝光了。”
周大娘笑:“喝光好,多吃点儿,孩子长得也能快点儿。可惜你公公婆婆都不在了,不然他们若是知道席小子要做了爹,指不定多高兴呐。”
罗非不知道要不要接这话,这时他的视线恰巧对上了院子里那棵桃花树。
他梦里梦见摘桃子,难不成是桃花树干那次中的奖?
细一想,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席宴清没出来……
靠!
下午韩旭过来看罗非,怎么看怎么觉着罗非看他的目光不对劲儿:“二宝,你做啥这么看我?”
“你知道我这这孩子咋有的不?”罗非问。
“这有啥咋有的?你和席哥在一块儿不就有了?”难不成还能是石头缝里拾来的?
“都是因为你!”罗非指着韩旭,“那晚我和清哥去你家,本来是想问问牛车的事儿,谁知道你和你家木匠兄嗯嗯啊啊的动静这个大,害得我俩没敢敲门不说,心里猫抓似的,回家就干上了!”
“你、罗二宝!”韩旭赶紧左右瞅瞅,见没什么人才松口气,“要羞死了你!这事你还敢拿出来说!”他哪会想到夜里有人来啊!
“可算看出你家周围没邻居了。哈哈哈,你这名字‘含蓄’,人可挺一点儿也不‘含蓄’。”
“罗二宝!”韩旭羞得脸通红,“还没让你谢我呢,你倒笑话我!”
“我谢你个球啊?!”罗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跟清哥都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呢。唉,夜里的乐子这就没了。”
“祖宗!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嘴里能不能放个把门儿的了!这要是让人家听着了非得说你不矜持了。”韩旭发现罗非这家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哎你,你老盯着鸡瞅啥?”韩旭发现罗非这目光直勾勾的。
“我怎么瞅着这两天它们不咋长呢?唉,快点儿长啊,腿上还能多点肉。”
“你喜欢吃鸡?我不是啊,我自打有了小木匠之后我就总想吃大饼子。”
“大饼子?”罗非无语地看着韩旭,“能不能有点儿追求?!”
“追球?那是啥?”
“就是……算了算了,大饼子也挺好。”至少经济又实惠。不像他这个,总想吃肉,哎哟,想想荷包里的银子就好像长了翅膀要飞走,罗非就感觉肉痛。
罗非站到鸡圈旁边,把里头最大的那只公鸡盯得直发毛。
还好没多久席宴清就回来了,旁边还跟着骆勇。
席宴清见罗非直勾勾瞅着鸡圈里的鸡,笑问:“媳妇儿,又馋鸡肉了?”
罗非歪头:“没啊,我就看看它们今天长没长。”
席宴清举举手里的猪肉和牛肉:“看,这是啥?”
罗非喉咙里“咕咚”一下:“你去镇上了?”
“没,我走不开,让骆勇去帮着买的,还有点心和果脯呢。”席宴清见到韩旭也在,“韩旭啥时候来的?正好,一会儿你也在这吃吧?”
“我就不了席哥,我一闻肉味就难受,怕是得过了这阵才有这口福了。”韩旭是认真的,他现在一看肉就觉得腻,总有些想要反酸水的意思,现在就不好过了。
“那给你拿些点心跟果脯回去。”罗非给韩旭装了一小布袋,“走的时候慢点儿啊。”
“知道了。”
罗非接过肉,一副几年没见过肉的恶狼样:“我今儿个要露一手!骆勇兄弟你别走,就在这儿吃了。”
他今天要做个锅包肉!
这个可是他姥以前的拿手菜,他以前见过几次,现在结合了新学的厨艺,应该能做出来。
骆勇中午就没吃,这会儿确实是饿的。只是一想到他要在这儿吃罗非还得多做一口,就寻思算了。可偏赶巧,今儿个席家热闹,韩旭前脚才走,后脚罗茹就来了。骆勇顿时不那么太想走!
罗茹是想着自家二哥有了,想给他做点吃的,便把骆勇送去的那些松子榛子剥出了仁,之后挂了点糖拿来,寻思给她哥解解馋,她也没想到骆勇在。
罗非一看骆勇腿都不迈,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捂着肚子:“哎哟,席哥,我不大舒服,你快扶我进屋。”
席宴清赶紧扶了罗非:“哪不舒服?要不要叫梁大夫来看看?”
罗非偷偷对席宴清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随后说:“三宝,二哥腰有点酸,要不你帮二哥做晚饭?”
罗茹也是个聪明姑娘,但跟罗非这种小妖精比起来还是有些距离,于是她想都不想地说:“那二哥你好生歇着,我给你做好了饭再走。”
骆勇就等着这话呢,一本正经地说:“那我把水挑了吧,席哥你也能少忙活点。”
罗茹一想这阵子席宴清家里外头都得顾着,是挺忙的,便也没怀疑什么。哪知她忙着忙着,发现不对劲儿。
骆勇这人,怎的一次就抬那么点水呢?明明挑个两三回就能添满的水缸,愣是让这人里里外外跑了十来趟!
罗茹哪知道骆勇是想多瞅瞅她,又不好意思一直在厨房瞅她,所以只能每次挑少点,挑完多倒会儿,倒完多瞅会儿!
第48章 入冬前的生活
可以说, 在这个不能随心所欲大大方方表明自己心迹的年月,喜欢一个人是相当不容易的。成亲什么的反倒还好说,只要双方家长都同意并且孩子们也不反对也就可以了。可男女之间若想做个朋友, 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如果想谈个情说个爱, 那更是恨不得引得全国的人都成了纪律监管,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带了顶“不检点”的大帽子。
骆勇是厚道之人, 自然不会希望罗茹引人闲话。本来那个王媒婆不厚道,已经害得罗茹在外头被人说长道短了,又是长得壮还凶悍, 又是自视甚高什么的,骆勇就更不能往上添火浇油了。
一直以来骆勇都很小心,避免单独见罗茹。但是这样一来, 却在无形中害得他更想见。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理,就是那种越克制,越是想要的怪念头, 总是在他的心里盘旋。
骆勇也是奇了怪了, 明明一开始只是不想跟兄弟的妹子闹得太僵,影响兄弟之间的关系, 可也不知怎么的, 无意中见了罗茹几次之后就变成了越看越顺眼了,好像每天不见着那么一次吧心里总是闹得荒。
凭心而论,罗茹长得不算漂亮,可能大多数男人见了她第一眼不是升起想要保护的欲望, 而是会担心被她打。
但是罗茹品性善良,而且又能干,做的菜还特别好吃。
试问这世上谁不想找个心地好,做饭手艺好的婆娘?
最关键的是,骆勇发现有人议论罗茹的时候,他特别不乐意听!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罗非说,这就是爱情,就是谁欺负了你不行,谁欺负了你喜欢的人,那更不行!
骆勇感觉罗非说的有道理,而且这说的就是他。可现在的问题是,罗茹不明白他的心意。他都快苦闷死了,打仗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苦过,可是他又不好意思跟罗茹直接说。
或许他也该找个媒婆直接去罗家提亲?!
但是万一罗茹不乐意,因此而更不喜欢他咋办?!本来他就因为江白宁那事惹得罗茹不高兴,最近不知道又因为什么让她看不顺眼,这要是再办差了一次,那他怕是此生都不用再惦记。
得让席哥两口子给出个主意才行!
如果说席宴清对骆勇的印象是勤快,重义,那么骆勇对席宴的印象便是,重义,聪明。而对罗非的印象则是,鬼主意贼多的小狐狸。
问他俩准没错!
于是罗非这会儿刚准备做午饭呢,骆勇就过来了。
骆勇也没空手,他去买了两块豆腐。豆腐在城里不是啥稀罕物,可在乡下也不是天天吃得起的。骆勇寻思着他席宴清还有罗非都喜欢吃煎豆腐,所以买了这准没错了。这菜在席家特别受欢迎。据说当初还是罗茹教给罗非的,罗茹做得更好吃,但是骆勇还没尝过罗茹亲手做的。
“你说你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空手了我还能不让你在这吃了?”罗非笑说,“你咋这么逗呢骆勇?”
“齐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哎我来其实是想问你和席哥点儿事儿。”骆勇话没说,耳朵倒先红了。
“啥事儿啊?”席宴清提笔,停下手边画画的动作看着这难得会害羞的大小伙子。
“就是……就是那个……”骆勇在场杀敌都是一拳头一个,这说话却说不利索,“就是……”
“就是啥?”罗非说,“再不说你说完也不告诉你结果了!”
“哎哟就是你们说如果我去找个媒人到罗家提亲三姑娘会不会生气!”骆勇一口气说出来,倒放松了些许,“席哥齐哥,我……我就不瞒你们了,我稀罕三姑娘!”
“这话让你说的,你啥时候瞒过我们了么?”席宴清笑笑,摇头继续画,“生气怕倒是会,不过你只要诚心诚意,那三宝大抵是不会真生你气的。”
“啥意思?”啥叫生气倒是会,大抵是不会真生你气的?
“就是生你气也不会真生气,可能面上生气,心里大抵气不多久。”罗非说,“是这意思吧清哥?”
“嗯。主要看骆勇你咋表现。”席宴清说,“劝你最好少弯弯绕。比如像某天那样一缸水挑个十趟八趟才填满的事情就少干或者最好干脆别干,三宝可不傻,你当她看不出来不对劲儿吗?当心她急了抢你活。”
“她要是抢了你活就意味着肯定会嫌弃你太没用了。”罗非说,“她强你得更强你知道吗?女孩家家其实都是希望被人护着的。她强硬是因为还没有人能护着她。”就像当初他妈妈一样,在外打拼容易吗?被他爸说太强势,还被三了,可遇了更强的于叔叔不也有些软化了?只能说他生父没用!
“那我要咋做?”见一面都不容易,还得找机会表现得更强?骆勇感觉这太难了。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就是我家三宝做啥的时候,你要做得比她还好,还快。她遇到困难你要比她更勇敢地站出来,别太刻意了知道不?”罗非说,“人是感情动物,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自己好心里多半都有数。但是你要太刻意了,那就显得不够真诚了。”
“骆勇你就按你齐哥说的做。想当初你齐哥都恨不得把我宰了,现在你看他,对我多好?”席宴清说着提起纸,“媳妇儿,你看看我画得咋样?”
“这是啥?”骆勇感觉画得跟啥机关似的。
“这是要给小孩子玩的玩具。”席宴清寻思眼看就要入冬了,往后田里也没什么事,就画了些可以用木头做出来的玩具,有积木啊还有几何玩具什么的。反正陈华樟那里小来小去不用的木料特别多,扔了也是扔了,不如画些图样到时候做成玩具,给自家小老虎小毛驴玩儿是主要目的,如果受欢迎,多做些拿去卖也行。
“席哥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啥?想法可真够多的。”骆勇一看这画得虽然不算精细,但一看就能看出来模样了,确实有些意思。那些简单的形状倒还在其次,有些真是要多琢磨琢磨才能玩儿。
“一会儿吃过饭我再给你画个精细的,我先去做吃的去。”罗非说,“今儿我要露一手!”上回那个锅包肉到最后也没做上,不过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罗茹来了他要给骆勇和罗茹创造机会,而是那肉买的都是肥瘦相间的肉,不好做锅包肉。昨儿个是席宴清亲自去的镇上,买了里脊肉,做溜肉段或者锅包肉再合适不过了。
这要换做以前,罗非是想都不敢想自己还会做这东西,现在他倒是做什么都越来越熟练了。就连一开始比较坑爹的刀功都比以前强了不少,切肉虽是慢些吧,但片够薄。待肉切好了,他取了一点点细盐把肉抓一抓,随后用土豆淀粉把肉片给裹了,放进油里炸。
这里的菜籽油都是自家磨出来的,但吃油炸的东西依然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罗非没倒太多油,所以炸的就相对慢了一些。他分了三次才把肉片炸完,炸完之后为了让锅包肉的表层更香脆一点,他又复炸了一次,然后捞出来,勾芡好酱汁把肉片放进里面。
满室香甜!
席宴清以前就特别喜欢吃锅包肉,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怀念。然而他夹了一块肉,仔细吹了吹之后却是递到罗非嘴边,先给罗非吃。
罗非咬一口,锅包肉的芡汁酸酸甜甜的,咬起来外皮特别脆,而里面的肉则十分香:“唔,真是太好吃了!”
好吃哭!
虽然跟他姥做的比不了,但是第一次做这样简直可以加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