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参加全区挑战赛, 队伍与队伍之间,还是有高低之分的。神龙后裔虽然以第一名的成绩从魁海市市内挑战赛出线,但放眼全区挑战赛, 也只是一支二线队伍。
目前,全区挑战赛a组有五支公认的一线种子队, 而出线名额刚好也是五支。神龙后裔想要逆风翻盘,就必须把握好每个机会, 尽可能地从战斧这样的同级别队伍中拿分数。
当然, 战斧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 两支队伍还没有入场, 两队的粉丝已经在观众席泾渭分明地划分出了楚河汉界。
随战斧“远征”的粉丝虽然只有三十几个人,却穿着统一的黑红条纹队服,最前排的十个人拉起横幅, 训练有素地指挥其他人喊口号:“战斧战斧!降龙伏虎!”气势十倍于人数。
神龙后裔正好此时入场。
陈景辉“哦豁”了一声:“他们是不准备回去了吗?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啊。”
然而,主场粉丝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大家都在认真地聊天吃东西找位置,偶尔有人喊一句“神龙后裔加油”,都像是大海里的浪花,压根看不到在哪儿“浪”的。
陈景辉又羡慕嫉妒恨了:“都是粉丝, 为什么他们的凝聚力这么强?”
单梦龙慢悠悠地说:“首先, 选手的动态必须保持日更,每周的直播时间必须保持二十个小时以上, 抽奖每月一到两次, 人气选手生日要邀请粉丝开生日会。队员谈恋爱要经过粉丝同意,没有得到后援会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赞同票, 就立、即、分、手。”
陈景辉拍拍他的肩膀:“老单啊, 说实话, 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搜集这些资料的?”
单梦龙抖掉他的手:“研究。”
陈景辉调侃:“确定不是汲取经验想效仿?”
蔡昶浩插|进来说:“不, 我相信老单不是这样的人。毕竟,他们家因为这个“姓”,婚姻都不太顺,三十岁初恋算早恋,四十岁结婚算早婚。所以,如果他能找到女朋友,别说后援会让他分手,他女朋友想分手我看都没那么容易!”
陈景辉刚要笑,就看到教练回头,想起了教练说的“不许嘻嘻哈哈”,心里顿时一惊,张开的大嘴下意识地发出了“啊啊啊”的嚎哭声。
教练:“……”
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走进了灵堂,差点要摸口袋送挽金了。
他怒问:“嚎什么呢?”
陈景辉吓得打了个嗝。
小皇子默默地挤过来解围:“这是一种战术。”
教练冷笑:“嚎几下还能叫战术,那我这么多年的《孙子兵法》算是白读了!你说说,这是什么战术,让我也长长见识。”
小皇子说:“哀兵必胜。出自《老子》的‘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教练:“……”
当《孙子》遇到《老子》……莫名的就觉得自己降了辈分,硬气不起来了。
哼,那就软软的生气。
双方教练开始排兵布阵,三名外援没有参与的资格,替补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上场几率不高,基本就是四名主力之争,但第一场,默认由单梦龙开局。
谁知教练点了杜睿。
杜睿又惊又喜又惶恐,看看左边的陈景辉,又看看右边的单梦龙:“教练,先说好,阵前斩将不吉利的。”
教练说:“那你就给我斩个斧头回来!别让人家真的来降龙伏虎了。”
确定不是陷阱,杜睿就嘚瑟了:“教练放心,一会儿我就把他们打回原形。什么金斧头银斧头都是假斧头,真正的斧头就是一把破斧头!”
这话讲得忒有水平,侯轩、蔡昶浩他们都热烈鼓掌。
小皇子虽然没听过《樵夫和赫尔墨斯》这则寓言,但大家鼓得这么开心,也凑趣地跟着鼓起来。
目送杜睿精神抖擞地上场,教练解释:“战斧的传统,第一场一定要打得很漂亮来赢取粉丝的欢心,后面输不输的另说。所以,他们一定会先派出‘即夜余晖’。”
数据分析师在旁边小声提醒:“是‘即夜晖余’。”
教练是不会错的,如果有错,那就通假:“都是同一个人。”
大家正好奇“即夜晖余”是哪个,小皇子就看到那个奇奇怪怪的红发青年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台了。
简单的介绍完杜睿和他的“龙弟弟”,解说紧接上战斧的出战选手:“战斧在开场一如既往地派出了他们的王将‘即夜晖余’。他目前是战斧人气最高的选手,在非职业战队选手的排行榜中,以16分的战绩排在单挑榜第五,是本届全区挑战赛单挑王的有力竞争者。”
嘉宾笑道:“这个第五含金量很高,蔺神才第六。我感觉蔺神这次回来像是专门来打指导赛的,出场次数太少了。”
“但效率很高。每场必胜,是单挑榜唯一一个保持百分百胜率的选手。”
“神毕竟是神嘛。”
小皇子对蔺琛在游戏圈的人气有了更确切的认知。哪怕没有参与比赛,他也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的蔺神耳朵有点痒。
有人在念叨他?
他打开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小皇子:开赛了吗?
不考虑医疗费报销,小皇子还是愿意和他聊几句的:即将开始。
蔺琛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小皇子手比脑快,收下了,然后才打了个问号过去。
蔺琛说:“最近手头紧,报销的医疗费可能要慢慢还了。”
昨天,小皇子突然说要“睡了”,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于是把对话又认真重新地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医疗费报销这个盲点。
家财万贯的蔺老板真的没想到区区几千块这么重要。
他去隔壁叫醒了隔着门板都能听到打呼声的赵恺,问他:“几千块重要吗?”
赵恺迷迷糊糊地说:“啊?哦,这要看什么情况吧。”
“有人说要给你,但没给你……”
“他为什么说要给我,又为什么没给我?”
对话到这里,蔺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是报销的医疗费。”
赵恺好似清醒了一点:“那……医疗费是怎么来的比较重要吧?”他突然想起蔺琛最近都拄着拐杖,“你是被人打伤的?有人欠了你的医疗费说好了给又不给?”
蔺琛说:“这已经是前半段的故事。”
赵恺听得糊里糊涂,但想了想,还是说:“你觉得不重要,但一般人还是会惦记的吧。毕竟也不是一两块钱的小数目。”
蔺琛惊讶:“一两块钱才算小数目?”
赵恺反问:“不然呢?十几二十块都能吃一顿外卖了。民以食为天啊,一顿饭不重要吗?”
那几千块就等于上百顿饭了。
蔺琛在心里默默地算完账,终于连接上了小皇子聊天时的脑回路。但也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小皇子很可能是为了等他还钱,才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一旦他还了钱……
既然出来了,休想再让他进去!
蔺琛已经做好了三五十年分期付款的准备,但这两百块钱并不是首付……两百两百的,很容易就还清了。所以,他在红包里注明:利息。
不管他还了多少钱,只要不承认是本金,那他就还是负债状态——有钱人的专属任性。
小皇子并不知道一个红包的背后有那么多歪歪绕绕的故事,他都已经做好了要不回来的准备,突然收到红包,简直像——走在路上被人塞了一张传单,翻开一看,原来夹着张彩票,然后……彩票中奖了。
他心情雀跃地回复:没关系,你方便就好。
拿人手短,回复果然变长了,蔺琛很满意。
蔺琛见好就收:比赛加油。
只回“多谢”似乎有些冷漠,小皇子问陈景辉:“小卖部公会今天有比赛吗?”
陈景辉点头:“有啊,时间和我们一样。”
小皇子投桃报李地回复:你们也加油。
蔺琛微微一笑。
他知道小黑粉在某些事上,粗心大意得很。当小黑粉开始关注自己的比赛赛程,是否说明……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越来越重要了呢?
脱黑转粉指日可待!
1v1第一场,战斧用实力证明,打架靠金斧头银斧头是没有用的,关键时刻还靠铁斧头。
杜睿被打到自闭,蔫头蔫脑地回来。
教练原本还想讽刺两句,但看看他的模样,实在出从下口,只好说:“坦克甲被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
队员们愤怒地看着他。
教练,你没有心!
教练没有心吗?
不,他很有心。他当然知道“即夜晖余”单挑很强,杜睿是打不过的,队内势均力敌的只有桑无瑕,偏偏他又不能上场。他派杜睿上,是想用坦克甲这种高防去磨对方找机会,从不可能中找一丝可能的希望,然而,杜睿显然不是那种逆天改命的人才。
平时和杜睿关系好的队员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安慰。
杜睿捏着矿泉水瓶,发出叭叭叭声,忍了忍,又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了:“对面那个‘即夜晖余’特别嚣张!”
“什么?他说什么了?”
他们平时打游戏遇到的嘴炮王者特别多,但正式比赛里很少,毕竟很多双眼睛盯着,总要注意下个人形象。而且职业圈人员流动频繁,谁知道你今天骂的人明天会不会变成队友。
杜睿很委屈:“他问我是不是因为长得丑,所以才打得这么烂。”
这个……真忍不了!
陈景辉愤怒地站起来:“打得可以烂,但人怎么能丑?”
“生气吗?愤怒吗?想报仇吗?”
“嗯!”陈景辉回答完,才发现提问的声音熟悉得令人两腿发软。
教练说:“那就去把场子找回来吧。”
陈景辉抱住自己:“……”现在主动承认自己长得不咋地,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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