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翼现在正躺在床上,浑身轻颤。
或许是因为洗漱完回卧室之前,她被周女士拦住。
周女士人已半醉,但仍然注意到她略显红肿的嘴唇,关切问她嘴巴怎么了。
沙发上,薄冀正在整理床铺,客房让给了舅父父子,外婆跟妈妈一个房间,他自然只能睡在客厅,这样的安排很合理。
薄翼往那个方向轻扫一眼,跟妈妈说啃骨头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没什么大问题。
她很清楚,才不是呢。
不管是伤口还是颤抖,都不代表它们的表面意义。
她一点也不害怕。
但非常紧张,或者说兴奋。
各种意义上的,兴奋。
已经很晚很晚了,他们守岁到一点,再等一大家子折腾完洗漱,现在已经两点。
她没有丝毫睡意。
蘑菇小夜灯暖黄昏暗的光线,像浓稠馥郁的金色蜜糖,缓慢流淌到整个房间,空气里拉出了细不可查的糖丝,千挑万缕包裹住她。
却束不住跳如擂鼓的心脏。
胜利者不该如此。
胜利者应当更加从容,具有完美的姿态。
她突然对身上这套印着棕色小熊的米黄薄绒睡衣感到不满,它实在太过幼稚。
衣柜门拉开,拜周女士所赐,没有更不显幼稚的。
也许夏季睡衣会更好点?
不不不,这样就太刻意,太不“从容”了。
周遭好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到让她开始懊恼自己开关柜门的动静太大。
她趿着毛绒拖鞋,很轻很轻地走回床边坐下。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水面映着小蘑菇的虚影,完整、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薄翼卷卷喉咙,忽然觉得有点渴,她端起水杯,咕嘟咕嘟全部喝下。
老空调制热效果意外的很不错,照此下去,她等会儿估计还需要饮水。
可杯子里没水了。
而水在厨房冰箱里。
只需要穿过走廊,经过客厅,就可以到达厨房。
夜很深了,大家都已入睡,她要轻一点。
门把手被无声拧开,轻轻拉开门,一道人影渐渐披上门缝中泄露出去的微光,显露出高大的身形,举着一只手,似乎正要敲门。
薄翼竟然没有被吓到。
相反,一种异样的满足涌上心头,但她脸上丝毫不显。
“好巧啊。”薄冀温润一笑,俯身要来拥吻她。
薄翼退开,举着水杯的手十分平稳,她说:“我要去接水。”
“好。”他点头表示认同,说着侧身让开。
冬日里,她依然饮冰水。
回来时薄翼走得很慢,她的血液流动似乎也伴随着手掌冷却下去的温度,逐渐和缓。
出于某种没有依据的直觉,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自己的哥哥是他所表现出来那般清润如水的样子,而现在,她看见薄冀身着柔软贴身的丝缎睡衣,他冬日里似乎特别钟爱黑色,整个人都融进阴影里,看不清面目,只能看见一团漆黑舒张闲适地靠坐在自己原木色的转椅上,她越发肯定:
他和她的眼睛,从来都是一样的。
所以,还不到志得意满的时候,她还不能掉以轻心。
薄翼合上房间门,在犹豫要不要反锁。
“不用锁,喝了不少酒,他们睡得很熟。”
看吧,果然。
他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取过杯子放到书桌上。
几颗冰凉水滴残留在她手里,他的拇指碾过去、刮蹭,将潮意涂满她的整个掌心。
他仰头看她,仍然温和地笑:“和那个小男生进行到哪一步了?”
薄翼低头俯视,答得很快:“你不是看到了吗?”
他又点头,丝毫没有被戳穿的狼狈,也不想对之前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他只是从椅背里直起身,落一个蝴蝶振翅般的轻吻在她唇上。
“想看看我的身体吗?不对……”他意识到自己表达还不到位:“宝贝儿,我想给你看我的身体。”
然后,未经她的同意,擅自捏住睡衣下摆,从下至上褪个干净。
大片皮肤裸露出来,在微弱灯光中呈现出脆弱的浅黄色,如一层薄薄的灯纸,它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被风拂动,无助飘摇。
他牵起她的手指,落到自己锁骨中间。
那里有一个深深凹陷,刚好含住她的细嫩指尖。
停留了一小会儿,接着手掌右移,带着她缓慢划过细长锁骨,他的皮肤凉凉的,如在触摸冰冷的山丘。
往下,是柔韧光滑的肌肤。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指尖移动。
看见它一点一点擦过红色肉晕,滑入块垒分明的肌群,每往下一点,它们就愈发紧绷收缩,无声塌陷。
“有什么感觉吗?”
这个问题让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脸上。
他的眼里再不蕴含那层水光,起码现在没有,他直直望向她,等待答案。
薄翼微微撇嘴,说:“没什么感觉。”
“可是……”昏黄灯光中,他的身形半明半暗,深沉锐利的眼睛定定锁住她,不准她有任何偏移。
薄翼感到自己的手被带着,覆上一团炽热坚硬的东西,那上面似乎长有脉搏,正一跳一跳激烈鼓动。
她看见他望着她,看见他嘴唇翕动,发出声音:“可是,我很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