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养?没有送医院吗?”凌威疑问了一句,旋即明白过来,这病很难治愈,如果放在医院,昂贵的医药费是一般家庭难以承受的。
“这种病中医治疗要好一点。”老人眼神有点忧郁:“我们镇上有两家中药堂,华家和李家,华家的药费比较低,但是对这种怪病没多大效果。李家原来和华家水平差不多,最近不知道得了什么偏方,忽然厉害起来,有几个病人在他们的治疗下有了好转,只是药费太贵,我正要考虑把这个店卖了去替孩子治病。”
“这个店您不用卖了,我给你一点钱替女儿看病。”凌威向老人摆了摆手。
“那可不行,我们素不相识,怎么能用你的钱,再说,我女儿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老人急忙摇头。
“我是想下次再来能吃到您的米线。”凌威笑着解释:“这样吧,店我们买下,您负责经营,等你女儿好了,还是你们父女的,你女儿的药费我全部负责。”
“那多不好意思。”老人面对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点震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您明天要把你女儿吃的药带一点回来,我要看看。”凌威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其实这个条件是顺带的,要想弄到药方,方法有的是。
“明白,明白。”老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对方是想研究药方,一定是中医的同行,不过,就是偷个药方价钱也未免大了点。
凌威没有向老人在解释,掏出一些钞票放在桌上,然后和祝玉妍离开。吃饱了饭,祝玉妍精神振奋了很多,游兴未尽,拉着凌威继续向前走。
大约又走了百十米,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两个人加快脚步走过去,路边一家店铺门前围着很多人,一个女子正坐在台阶上大哭,一边哽咽一边念叨:“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男人原本好好地,治了这么多天,怎么忽然就要不行了,早知道我就送到李家去治疗,那边的效果听说很好,花点钱总不会送命。”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一位年轻人满脸大汗地在一旁解释:“这种病很特殊,我爹也没办法,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医药费我们一分不要了。”
“人都这样了,我请谁去。”妇人大声耍泼起来:“我不管,人就放你们这里了,我也不走了。什么时候治好他的病我什么时候离开。”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追踪(2)
“唉,华家也真背运,最近这是第三个了。”围观的人中有人摇头叹息:“华家这点基业看来就要毁了。”
“怎么回事?”凌威凑过去,轻声询问。
“你是外地来的吧。”一位中年人打量着凌威,轻声解释,凌威知道了个大概:华家是丽山镇小有名气的中医名家,口碑一直不错。老掌柜华新鑫还是云南省十大名医之一,以专治疑难杂症而出名。可是最经出现一种很奇怪的病,华家接诊了很多病人,效果不佳,偏偏丽山镇另一个中药堂李家对那种病有方法,取得不错效果。华家这边的病人纷纷转出去,还有的临走前还找点麻烦。
自从有了医生,医患纠纷就没有停息过,医者父母心没错,但无论怎么优秀的父母也会有不孝的子孙。大多数纠纷都是病人家属无理取闹,说白了就是敲诈一点钱财,从某种意义上是恩将仇报。但是,病人看起来是弱者,容易取得同情,对于一个中药堂在舆论上破坏力是难以估计的。接二连三足以毁了中药堂的基础。华家好像就处于这种境地,从那个妇人嚣张的姿态上和年轻人谦恭的态度上就可已经看出来。
一位戴着头巾的妇女扶着一位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一旁看了看,弯腰拉了拉坐在台阶上的女人:“马嫂子,起来吧,华老爷子已经尽力了,我家里的和马大哥情况一样,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到李家看病吧。”
“你走你的,我的事不要你管。”哭闹的女人甩开戴头巾女人的胳膊,大声叫着:“你们家条件比我们好,别在这假惺惺的,说得好听,换一家,我哪来的钱。”
戴头巾的女人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扶着自己的男人尴尬地站着。那位年轻人也显得很无奈,双手搓了搓:“这样吧,我们华家给你一些钱,算是对你的帮助。”
“这还差不多,你们本来就应该赔钱,五万。”那位闹事的女人立即提出条件。
“五万不可能。”年轻人立即否定:“我申明一下,这不是赔偿,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在治疗方面我们没有错。”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错,我男人的病越来越重是没错吧,你们就得赔。”女人大声争辩着。
“至多给你一万,这是我爹的意思。”年轻人声音变得强硬一点:“按照我的意思一分钱不给,我们是治病救人的,平时也只是收取简单费用,收入也不多,你爱要不要。”
“华天宇,你别嘴硬。”闹事女人瞪着眼叫嚷,华天宇毫不客气地回瞪着她,女人有点心虚,语气一转,讪讪说道:“一万就一万,给钱。”
“给你,带着你男人离开,我们不欢迎。”华天宇伸手掏出一沓钱扔在女人面前。女人很麻利地捡起钱,走进华家中药堂,转眼扶着一位男人走了出来,看气色,这个男人比戴头巾女人身边的男人还要好看一点,就连看热闹的人都看出这是敲诈,大家摇头叹息着纷纷转身离开。
“等一下。”凌威伸手拦住戴头巾女人和她扶着的男人。
“干什么?”女人疑惑地看着凌威。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你丈夫的病情。”凌威温和地笑着。旁边看热闹的人还没有离开,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即好奇地重新转过脸,准备进入药堂的华天宇也转身看着凌威。
“你是医生?”戴头巾的女人看了看凌威身边的祝玉妍,又把目光转向凌威。
“算是吧,我路过这里。”凌威伸手抓住病人的手腕,手指按在脉搏上。这种病凌威预先了解过,并不是太复杂,有过以前和历春归的交锋,略微感觉一下就知道其中的关键。向戴头巾的女人笑了笑:“放心吧,你丈夫不会有事。”
“真的吗?”女人脸上掠过一阵惊喜,这种病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李家那边,有点起色但不除根。忽然有人说能治,怎么不喜出望外。
“当然。”凌威说得很轻松:“到里面吧,等会你就知道了。”
“好,好。”戴头巾的女人连声答应,扶着自己的丈夫返回华家药堂,华天宇站在门口,深思地看着凌威。
“等一下,等一下。”起先闹事的女人拉着凌威的胳膊,大声叫起来:“还有我男人,他也是一样的病,你要是可以治也帮帮我们吧。”
“不好意思,我的诊费比较高。”凌威甩开那个女人,脸色冷了下来。
“多少?我们有钱。”那个女人举了举手中刚刚从华天宇那里敲诈来的钱,晃动着。
“不够。”祝玉妍在一旁冷冷回了一句。
“那要多少?”女人一脸震惊。
“五万,而且是现金。”祝玉妍淡淡回答。
“这也太多了,那王大炮家可没有。”女人指了指刚刚进去的夫妇,大声嚷道:“你怎么没有向他们要。”
“那是我们的事情。”祝玉妍不屑地笑了笑:“你自己想想吧。”
说完,祝玉妍拉着凌威转身进了华家的药堂,华天宇向大家抱了抱拳,看都不看那位闹事的女人:“大家散了吧。”
人群缓缓散开,有人对着闹事的马家夫妇呸了几口,大声骂着:“报应,报应。”
“你们才会遭到报应。”那位女人大声嚷着:“李家已经答应我们免费,这里马上就是李家的天下,我就不信华家能有本事翻过来。”
华家药堂内,大厅并不大,但也显得空荡荡的。因为早已经下班,只有华天宇一个人收拾整理一些白天的病历。
凌威让病人躺下,再次认真观察一下气色和脉搏。肝经旺盛,肝经属于木,木生火,有发烧的迹象。火太旺肾水就会枯竭,肾水需要补。
微微思索一下,凌威取出几根钢针,谨慎地在病人足三里下了一针。针灸技术方面凌威自然是过得硬,认穴和手法都是娴熟无比。谨慎而缓慢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这种新的病,不想有任何差错,一边下针同时还要体会人体内气血的变化。
凌威的谨慎在华天宇眼中看起来似乎很不成熟,张了张嘴想疑问。祝玉妍抬手拦住他的话:“放心吧,他的医术不会有问题。”
看着祝玉妍一脸自信,华天宇把要说的话收了回去,走到一边,小声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位头发有点花白的老人走进来,看着聚精会神下针的凌威,没有说话,和华天宇静静站在一旁观看。
一连下了九根针,然后把手指搭在病人腕脉上,足足感受了五分钟,凌威舒一口气。双手连动,飞速取下针。拍了拍病人的肩膀:“最近三个月不要吃辛辣生冷,等会开个药方,你服完就可以康复了。”
凌威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在谈论很平常的感冒,戴头巾的女人没想到事情会简单到这样,不太相信地看着凌威:“你的话当真?”
凌威侧脸看了她一眼:“你可以问问你老公。”
“谢谢,谢谢。”还没有等到女人发问,病人已经开口,语气激动:“我感觉好多了,原来身体里火烧火燎,现在一片清凉,手脚好像也有了力量。”
病人的话当然最有说服力,半个小时不到就让濒临绝境的病人恢复过来,这简直是神迹。戴头巾的女人激动地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家意味着什么,只有女人最清楚。
“这位兄弟,老朽华新鑫,是这家中药堂的掌柜。”站在一边的老人向凌威抱拳拱手。
“凌威,路过。”凌威抱拳还了一礼。说得很简洁,老人理解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请坐。”
凌威和祝玉妍和华新鑫相对而坐,华天宇立即倒上茶水。凌威拿起茶几旁边一本开药方的纸,拿笔划了划,递给华天宇:“照这个方子抓药,这种病只要不是太严重,一个疗程就可以。”
在中医界,一个药方可以养活一家人,一个秘方可以让一个家族世代受益。现在这个病已经引起轰动,如果有效的药方,收入可想而知。就算不要钱财,也足以让一个中药堂声名飞扬。凌威就这样随手扔给了华天宇。华天宇拿着药方看了看父亲,华新鑫微微点头:“既然凌医师愿意给,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你先把王家夫妇送出去,回来说话。”
有病人夫妇在,许多话就不怎么好开口。华天宇心领神会,立即领着那一对夫妇离开。
华新鑫看着凌威的脸颊:“凌医师,大恩不言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老先生客气了。”凌威轻声说道:“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天职,我也不可能长期呆在这里治病,既然有了好的药方,借你们的手为病人造福,说不上什么有恩。”
“话虽如此,你还是救了我们中药堂。”老人语气诚恳:“如果用得着我们父子的尽管开口。”
“既然老先生这样说,我还真有一件事请你们帮忙。”凌威思索着说道:“您知道这种怪病的来源吗?”
“不是太清楚,不过很奇怪。”老人抬手捋了一下胡须:“这种病很难从中医的五运六气方面来解释,所以治疗也就很困难。”
凌威笑了笑,对老人的判断很满意,不愧是老中医,在老人面前也无需隐瞒:“直说了吧,这种病是人为,我们需要找出根源,但是这里山高林密,一时无从下手,所以我们需要你们华家药堂配合,找出目标。”
第一千零八十章 追踪(2)
许多时候,出名是突如其来的事情,而且不一定是因为好事还是坏事。丽山镇原本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镇,却因为疾病一下子引起云南省各大媒体关注。作为小镇上仅有的两家中药堂李家和华家也一下子成为焦点。
同行是冤家,李家和华家同在一个小城,一条街道上,竞争是难以避免。不过中医和西医不同,各自有各自的绝技和专长,华家善于治疗风湿病。双方一直相安无事。直到这次奇怪疾病的出现,双方同时收治病患,同样的疾病效果的不同就显出功夫了。开始华家的效果好一点,可以把病情稳定一段时间,后来李家忽然出现一个转折,据说李家老掌柜李向天忽然灵感发现,一夜之间琢磨出一个药方,病人服用之后病情大有起色。一时间附近十里八乡的病人一起涌向他们。药价虽然很贵,每天的客人还是爆满。相对而言,华家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眼看着就要被挤出丽山镇。
但是,仅仅一天之后,事情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华家推出了一个药方配合针灸,尽然可以把疾病治愈。一下子声名大振,丽山镇政府特意送上旌旗表扬他们对民众的贡献。华家的生意自然也一下子好起来,李家的门前忽然变得清静。
生意好了,华家原本的人手就不够了,一下子招了四五个医师,另外开设了几个病房。最让人养眼的是还招收了四五名女护士。
一连几天,凌威都到华家中药堂,对于一些病情复杂的病人会做出指导。疾病除了最近出现的那一种当然还有其他情况,凌威稍加点拨,华天宇就受益匪浅,凌威是各方面发展的天才,自然比起华家祖传那点固步自封的技术要好得多。
华新鑫对凌威充满感激,每天都会泡一壶丽山镇特有的茶放在茶几上,凌威闲暇之时就坐下来,一边看着大堂里来来去去的病人一边品茶。
祝玉妍跟在凌威身边,形影不离,渐渐也爱上了丽山镇的这种茶,喝上一口就赞叹不已:“凌威,这茶丝毫不亚于醉仙阁,一定要带点回去给童婉茹。”
“我已经让华天宇寄过去了。”凌威说了一句,眼睛盯着门口进来的人,忽然压低声音:“来了。”
进门的是那天闹事的夫妻,男人还是病怏怏的,进门眼睛就向四处张望。华天宇看了看两个人,并没有因为闹过事而改变态度,很客气地让男人坐下,把脉开方。药方当然不是那种通用的写明成份,而是直接写上一号方。药也不是在药柜上配置,而是熬制好的。这样的做法,除了如同凌威那样掌握神农尝百草技术,绝对不会偷到药方。
那对夫妻在大厅里逗留了一会,拿着药转身离开。凌威站起身,拉了一下祝玉妍:“走,我们跟上。”
不知不觉间,一天已经要过去,外面街道上被晚霞照得一片淡红。病人走得不快,凌威和祝玉妍也不紧不慢远远跟随。祝玉妍微微有点惊讶:“凌威,你怎么断定他们有问题。”
“眼神。”凌威笑着说道:“病人进门一般是迫不及待地看着医生,毕竟性命攸关,这两个人进门的刹那却目光闪烁不定,一定有鬼。”
那两个人不时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一下,一条街走完天已经暗了下来。走到一个站牌下,左右张望了一下,忽然加快脚步,走进一扇大门。祝玉妍抬头看了看:“李家中药堂。”
“我想也不会错。”凌威看着李家中药堂的大门:“那家米线店老板女儿服用的药方我研究过,完全针对现在的这种疾病,好一点却不除根,故意收敛钱财。如同当时在莽牛镇的情况一样,拥有这种药方的人和制造疾病的人不可能没有关系。”
“历春归这样做也太笨了吧,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祝玉妍还是有点不解。
“研究病毒和研究药物一样,需要资金支持,我估计历春归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积累资金,也可能要做一件迫不及待的事情。”凌威轻声分析这。两个人围着李家中药堂转了一圈。来到后面的院墙下,凌威首先纵身跃上墙头,看了看里面静悄悄的院子,伸手把祝玉妍拉上墙头,然后同时跃下,在一个花坛后面隐藏了一会,蹑手蹑脚靠近前面厅室。
和华家比起来,李家显然太冷清,华家现在还有许多病人,李家却一个没有,厅堂里只亮着一盏灯,显得有点昏暗。凑近窗户,宽敞的厅堂一目了然,那对夫妇坐在长椅上,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站在一旁,在旁边沙发上坐着一位瘦瘦的老人,留着有点滑稽的山羊胡。
那对夫妇把从华家拿来的药液递给旁边的男子,女人小声说道:“李掌柜,我们把东西拿来了,你可要治好我男人的病啊。”
“那当然,我们只要掌握药方,治疗好你的病不成问题。”李掌柜声音低沉,转身把药液递给那位山羊胡老人:“明老先生,这就是您要的东西。”
山羊胡微微点头,接过药液,用剪子剪开一个缺口,然后把药液倒在茶杯里,轻轻呡了一口。闭上眼,感受了一会,缓缓说道:“黄芪丹参甘草、、、、、、”
李掌柜在一旁急忙用笔记下,山羊胡又喝了一口药液闭目片刻,继续说道:“地骨皮牡丹芍药、、、、、、”
“神农尝百草?”凌威和祝玉妍相似一眼,同时低声惊呼了一句。神农尝百草可是药王门的绝技,药王门和历春归是对头,难道判断错了,李家和历春归没有关系?
“果然是个好药方。”厅堂内山羊胡微微赞叹一声:“看来华家有高人指点啊,不知是什么样的人。”
“好像是一对夫妇,挺年轻的。”旁边的女人插言:“听说也就是路过而已,说不定过两天就走了,这里还是李掌柜的天下。”
“你说得轻巧,许多东西是夺不回来的。”李掌柜不悦地哼了一声,然后向那对夫妻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我们不会说的。”女人站起身,扶着自己的男人慢慢离开。
“这两个人可信吗?”山羊胡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夫妻两,眉头皱了皱。
“他们知道的不多,是一对胆小怕事的人,给点钱就可以了。”李掌柜眼中寒芒一闪:“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处理华家的事情,如果这样下去,不要说赚钱,恐怕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