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1942

莫居凡只能被我欺负

    chapter.11
    刘青砚爬起身掀开被子往裤襠处看,靠!他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袋上。从衣柜里拿出裤子换上,然后跑到厨房去倒水喝。他往喉咙里倒了一大杯冰水,从肺部传来的冰冷刺痛感让他更加清醒了。
    幸好温时宇出差去了。他想。又跑回房间,把整套床上用品拆下来连着刚换下的裤子丢到了洗衣机里,倒了一大瓶洗衣精外加半瓶消毒液。
    这种生理反应他打从大二后就没有过了,也许是因为禁慾太久了,这倒没什么,可让他真正想撞墙磕死自己的是让他起反应的对象居然是梦里那个叫着:「进来吧。」的温时宇。
    真是见鬼了!他在自己的小臂上用力捏了一下。
    刘青砚向来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没问题,因为他从小就喜欢漂亮姐姐。
    小学时周围的同学都忙着收集变形金刚模型、热衷于lego玩具和超级马利欧的时候他是在家里默默收集漂亮姐姐的海报和贴纸的;当周围的同学在讨论谁家的车多、谁的父亲乐意让谁谁天天玩超级马利欧、谁家的玩具最多时他是在看书的。看什么?看《茶花女》,小仲马的成名作。因此,别的女生都觉得刘青砚很特别,于是一个个都跑去问刘青砚:「你在看什么?」每到这个时候刘青砚都会特别有风度地合上书,回答:「《茶花女》?这是小仲马写的,小仲马是大仲马的儿子,也就是说大仲马是他爸,其实我更喜欢復活里面的卡秋莎·马斯诺娃~她可是一个唯美又高贵的女人啊!可是我觉得你们都比她好看......」每个小女生都被他这几句话迷得神魂颠倒的。
    而至于他有没有去看、有没认真去看、有没有看懂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不过我想谁都会原谅他把卡秋莎这样一位几乎后半辈子都得在监狱里度过而且还酗酒吸烟饱受沙皇摧残的女子描述成一位每天举止优雅、被男人们所追捧的贵妇,毕竟那时候谁都没看过这本书。
    直到他在上大学那一年听哲学系的女友说起对这本书的见解,才去借了一本好好”温习”了一遍?。
    介于那么多的”前科”刘青砚再次坚定了自己是一个异性恋的想法,于是“啪啪啪”?跑到温时宇床上安安心心地睡他的回笼觉去了。
    与此同时,远在美国的莫居凡正从公司里走出来。今天是愚人节,虽然没有人敢耍他可他也不可能记错,因为他办公桌左上角的那个不知道谁塞给他的桌歷上面的每个节日都被赠予者用红色的马克笔做上了夸张显眼的标志。
    他把车开到一个超市里,选了一些蔬菜和肉类准备带回家。
    这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路上常常会遇到塞车。
    莫居凡此时正被堵在一座高架上。
    周围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不过幸好莫居凡车子的隔音效果比较好,再加上从车上音响放出音乐,这些噪音才无法进入他的耳朵里。
    他修长的手指跟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敲着方向盘,他想起了小时候和温时宇过的某一年愚人节。
    小时候的莫居凡和现在一样,因为相貌的原因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可是他也和现在一样:不爱说话。于是就有些小混混结成一团每天都会在放学狠狠地找莫居凡麻烦,奇怪的是莫居凡倒也不还手,于是他们也就一直无法无天了。
    那时温时宇每天下午放学都得去上围棋课,所以对于莫居凡被人欺负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年的愚人节温时宇的围棋老师生了病,他被告知不用去上课,可又鑑于那天是愚人节,温时宇决定耍耍莫居凡。
    放学后温时宇躲到一边等莫居凡出教室偷偷跟着他回家,没想到刚出校门就看见莫居凡就被那些男生拦住,都是些身上学校制服的釦子解开三颗露出胸前那看不出轮廓的胸肌的小混混。温时宇见情况不对劲,立刻窜了出来对着那些男孩子拳打脚踢一阵,直到他们求饶时温时宇才说话。
    他说:「莫居凡只能被我欺负。」然后拖走了莫居凡。
    莫居凡问他:「你这样你爸不会打你吗?」
    温时宇没看莫居凡,就直视着前面的路:「在围棋班的时候我也常和同桌打架。」
    骗人。莫居凡心想。
    是的,温时宇在骗人,因为他跟人说话时从来都是看着对方说的。
    回想这么多年来自莫居凡捅了什么篓子一直都是温时宇来扛,小时候他被人欺负也有温时宇罩着。
    记得高中那时喜欢莫居凡的一个女生,挺着大肚子到他们班前闹,温时宇悠哉悠哉的走到那女生面前,看了她一眼,把生物书往她面前一递,说:「回去好好复习复习受精卵的形成过程,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还有顺便恭喜你一下,现在全校人都知道你怀孕了。」那女的霎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把书往地上一丢,走了。
    放学后温时宇把莫居凡拉到小巷口揍了一顿,莫居凡倒也不躲,只是让他揍。
    揍累了,温时宇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哧呼哧地说:「就会招些是非,认识那女的吗?」莫居凡摇头,起身理好衣服从地上捡起书包到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两瓶可乐,丢了一瓶给温时宇。
    后来温时宇找到那女的跟她道歉,顺便帮她做了思想教育。然后带着她去医院堕胎,还买了一大堆补品给她——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可想而知,这事被温仓海知道了,之后温时宇三天没去学校。
    不过,万幸的是温时宇的努力没有白费:莫居凡再也没见过那个女的了。
    再后来的一天,两人坐在高高的废弃仓库的屋顶上喝可乐,莫居凡用手指按了一下温时宇手臂上被温仓海打出的淤青:「痛吗?」
    温时宇回他:「不疼。」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看向莫居凡。
    莫居凡把手放在摇桿上换了档,接着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视野两旁的景物快速地向后面退去。
    「你还好吗?」吴松敲着洗手间的门。
    「没事...」说话的声音瞬间被从胃里涌出的呕吐物给堵在了咽喉,温时宇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通红。
    「发烧了你请个假我又不会开除你。」里面又没了声音,温时宇又吐了。吴松靠在门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刚掛电话,温时宇把门一开,从里面走了出来。眼镜背后的眼神清冽,神情清醒,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清新的味道:「总经理,今晚我们有个饭局,在村上旗下的餐厅,您...」
    「村上那里说饭局推到明天,你今天在饭店待着。」
    温时宇听了,微微一怔:「是。」
    村上泽名解开袖扣和领扣,把袖子挽到小臂处,对司机说:「在这里放我下来。」
    「村上先生...」助理叫住村上泽名,「饭局改期到明天,」他对助理说,然后看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睛,「送他回家。」
    村上一个人走到公车站,他抬头看见站牌上的“诺”字?。
    程品诺的“诺”。
    他曾经在台湾用的名字。
    程品诺。
    温时宇在床上半躺着,把电脑放在自己腿上,登录了自己的信箱,里面有一封署名是莫居凡的邮件,他点开它,页面里显示的是莫居凡和邱柏榕的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莫居凡被柏榕掐着一边脸颊的肉往上提才勉强有那么点笑意,柏榕在一旁笑得很自然。她的头发长了些,染成深棕色的头发从发根那长出了黑色。她把头发撂到耳后,随意扎起的马尾搭在肩上,另一隻手上还拿着画笔,看样子是刚从画室里出来。
    照片下面打了一行字——时宇哥要天天开心哟~~~柏榕敬上(^^)
    点击“回覆”温时宇在电脑里找出之前拍的一张东京铁塔的照片。那是在太阳下山时分照的。在铁塔的后面,是一片被夕阳染到红得略显惨烈的天空。
    ——现在在日本出差,日本的景色真的不错,有时间就来看看吧~
    温时宇在图片后面打下一行字,再按下“发送”。
    这张照片让温时宇想起小时候看的多啦a梦里的一个画面:大雄和多啦a梦坐在高高的塔顶面对着被地平线吃掉大半的太阳,周围亮红却不晃眼的云海在他们身后染上一片汪洋。
    直到多年后当他看见这张照片,脑子里闪现的,依旧是两个人坐在铁塔上面的画面。只不过那两个人不再是大雄和多啦a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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