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后来

9-2

    挑了个晴朗的日子,我跟妈妈说学校有些证件一定要本人去办,搭上了客运,我来到了台北,跟孙崇祐提分手。
    「一定要分手吗?」孙崇祐很沮丧的看着我。
    「对不起,但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低着头,不敢回望他。
    「就算他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点点头,毕竟,赵颖光应该已经找到他的幸福了。
    「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想着他不谈新感情吧?」孙崇祐不死心,努力的想找挽回的空间。
    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当然不会,但是因为我现在心理想着他,所以我没办法跟你交往,因为你知道太多,而跟你在一起,你的贴心反而让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对你的好也只会变成弥补。」
    孙崇祐还想说什么,但才张嘴,又把话吞了回去,他看着我,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次微笑。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决定了,对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喜欢过我吗?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他学我用手指比出了大概两公分的长度。
    「有,而且不只一点点。」我把他手指的距离再拉开一点,他看到后笑了。
    「但不是最喜欢,对吗?」
    我放下他的手,又继续对他点头。
    「那,我们还是朋友吧?」他露出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阳光笑容。
    「会一直都是。」我定定的看着他,用眼神表达我的坚决。
    「其实你说要上来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太安心的感觉,因为你那阵子说话的声音都怪怪的,只是没想到你会为了跟我分手还特地上来,代表你其实还是有点重视我才会这么慎重吧!」他停了停,又继续说「那,我们分手吧,你自己保重。」他对我挥挥手,并转身离开。
    「小祐,」我喊住他,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最后,我还是只挤得出这两句话。
    孙崇祐只是背对着我,举起手像我做了再见的手势后,就继续向前走了。
    搭车回高雄的途中,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孙崇祐的简讯,内容除了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以外,也叫我可以试着去把赵颖光抢回来,最后,他叫我暂时不要跟他连络,因为他要舔伤口疗伤,等他伤口舔乾净了,他会带比我还正的新女友来跟我做朋友。
    我看着讯息,一边笑一边掉眼泪,我知道这是孙崇祐的贴心,也在心底祝福他要遇到更好的女生对他。
    回了简讯给他后,我强迫自己睡一觉,希望回到高雄后,我已经能坦然面对一切,也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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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天恍神的日子后,我接到了高中同学会的通知,说是要去某个同学家玩,问了有哪些人会去后,他们决定叫离我家比较近的何益捷来载我,约这个週末在高中附近的肯德基集合。
    当天聚会,我实在有点小小的后悔答应他们让何益捷来载我,因为我在肯德基那群熟悉的身影中,看见了赵颖光。
    在大家说要去唱歌续摊时,我偷偷拉硕仁去旁边说悄悄话。
    「硕仁,等等你帮我个忙好吗?」
    「怎样?」
    「我刚刚传简讯较赵颖光载我,因为我有事要跟他说,等等骑到金矿时,你在路边放我下车,等大家发现时你再帮我跟他们说我提早走了,拜託。」硕仁是少数男生知道我跟赵颖光状况的人,所以他也很阿撒力的答应帮我的忙。
    因为去的人很多,在一阵兵荒马乱后,我就这样被貍猫换太子换到赵颖光车上,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脱队离开。
    「好久不见了耶!」我试着打哈哈,因为坦白说,今天见到他是意外,但在见到他后的时间里,我已经做好了一连串的打算,包含我这几天整理出来的一些想法,而今天,只是把这些事情提早实行。
    「恩!你说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啊?」他的态度稍微有点冷淡,但我装做不知道,反正过了今天,我们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我只是想起来你还欠我一场电影,还有看梦时代的摩天轮,还有要去高雄漂亮的地方拍照,反正难得,今天都清一清吧!」我说的很理所当然,也半有命令的感觉,我知道他应该又觉得我任性了,但坐在他背后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那要去哪看电影?」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他依旧是没有反驳。
    「去大远百吧!」我轻轻的说,并把本来想拉上他衣服的手移开,拉住了后面的扶手,因为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这么做。
    挑了一部正在热映的喜剧片看完后,他又问了我想去哪里。
    「你家。」我说完这句,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去我家干麻?」
    「我只是想说没看过你家,看看外面而已啊!」
    「不要!那没什么好看。」
    「不管啦!今天是听我的耶!」
    又争了好几回,他被我的坚持打败,默默的载我前往他家附近,一路上用龟速前进,还不忘跟我杀价说去看以前国小国中,还有他家附近的渔港,等他带我绕完这些地方后,我还是坚持要看他家,他只好以时速80从他家前面经过,我抗议我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接着我们绕到了爱河拍那三座亮晶晶的桥,还到真爱码头去照相,这时天空已经微微飘起雨了,我用他的外套替他反绑在身上,还不准他拿下来。
    后来,天色稍暗,我们去新崛江买小吃当晚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顺便照了几张城市光廊的照片,途中,我看见他拿着响起的手机走到一旁讲电话,而我心中也有了个底。
    带我回家的路上,他因为车没油要加油,刚好加油站在梦时代的旁边,我决定只拍几张摩天轮的照片,不需要他陪我去逛了,因为他刚刚淋了雨,梦时代的冷气应该不弱。
    看他为了帮我照好摩天轮还偷偷爬上加油站的洗手台,我只能偷偷在心中感慨,也感谢他对我依旧温柔。
    到我家的巷口后,我鼓起勇气,跟他说我有东西给他,叫他闭上眼睛,他还半开玩笑说我是不是要拿东西吓他。
    深呼吸,如同那一年在澄清湖畔,我在他唇上落下我第一个主动的吻,短短一秒鐘的时间,然后我迅速的跑开,跑回我家的方向,不给他有说话的空间。
    回家后,我传了简讯跟赵颖光道歉,也跟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因为我还喜欢他,如果一直跟他见面,我没办法做到我们说好要各自幸福的约定。
    出乎意料的,他回给我的简讯中,跟我说他今天其实很开心,因为很多以前没完成的事,今天都完成了,但简讯的最后,却让许久不曾为他哭的我掉下了眼泪。
    「……而我已经不能给你幸福了,因为我有女朋友了,你也要幸福,因为你是我到目前为止最爱的女生。」
    其实看见他那封简讯后,我除了哭,还是有回传简讯给他,反正电话那端的他又看不见我在哭。
    他回给我的内容中,告诉我她跟他的女朋友现在很好,因为是进暑假前交往的,所以才刚开始,他也知道我有男朋友,要我好好幸福。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从这样的字里行间,我可以感受到他还是在关心我,也会默默关心我的近况,而不像我,只会像一隻鸵鸟一样假装没看见没发生。
    我短短的传了简讯跟他说我其实已经跟小祐分手的事,也跟他说不需要担心我,因为他也知道我很坚强,我就把手机关机了。
    后来我是怎么上楼睡觉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暑假真的变得好漫长,明明,现在已经是八月中了,我却好希望可以直接跳到开学,我就可以直接逃回台北,不要一直在这个充满我跟他回忆的地方自己伤心。
    当我再张开眼时,已经是隔天的中午了,妈在楼下叫我们快点起来看要吃什么午餐去买,我敷衍的应付了两句,从包包里摸出信纸和笔,写信给还在屏东的以芃。
    dear芃:
    昨天,跟赵颖光传完简讯后,我又哭了。
    很不争气的,只因为他说了1句他跟她现在很好。
    但那又怎样呢?
    就像我一直跟我自己说的,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不能陪再我身边,不能陪我哭,陪我笑,那天圆梦结束后,米江问我,她说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很幸福,但为什么我们都要放手让对方走呢?
    我告诉她,我那天真的很幸福,可是来不及了,因为在我之前,已经有另一个女孩,在我没有陪伴在他身边的日子里,给了他幸福。
    晚上,我又失眠了。
    我又开始想我们的过去。
    想我偷偷开始喜欢他时,跟他借外套。
    想我位置换到他附近时,跟他身边的人欺负他。
    想我刚偷偷想知道他生日时,才知道已经过了两天。
    想我因为子琼打电话阴错阳差,跟他开始传简讯。
    想我看他跟其他男生玩到受伤时,帮他贴的ok绷。
    想我们开始连络变多时,让我爸妈闻之变色的帐单。
    想我发现简讯会满时,有了把它写下来的开始。
    想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逛街时,就被班上同学在马路遇到的窘境。
    想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时,他手掌心传来的温度。
    想我们第一次拍大头贴时,这是我第一次跟男生独照。
    想我们去毕业旅行时,明明隔几个座位却还要用简讯偷偷聊天。
    想我们要确定心意时,他第一次传简讯说好喜欢我。
    想我第一次传简讯跟男生说喜欢时,他跟我说他高兴的都要飞上天了。
    想我第一次带他去图书馆唸书时,给他用脚踏车载的开心。
    想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时,我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圣诞礼物熊。
    想他问我能不能牵我手的那次逛街,那牵了五分鐘的手指跟紧张到出汗。
    想每次送他去搭车时,他都坚持我的安全要我提早让他下车自己走出去。
    想他第一次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之我现在带到坏了还要去修的錶。
    想我们半夜讲电话,等待电话响第一声的紧张。
    想每天早上出门前要打电话来叫我起床,只是希望每天第一个听到他的声音。
    想他陪着我唸书时,自己成绩却下滑还被我骂。
    想他跟我交换外套时,抱着外套睡觉的傻样。
    想他第一次来陪我逛我家附近的夜市,那个亲口跟我说喜欢我的夜晚。
    想我问他还需不需要我时,手机萤光板上冷冷的三个字。
    想我们因为我妈说要打电话跟他谈而分手的那天,气他真的傻傻的放手。
    想我们沟通时写的信,跟本人完全不符的文字呆呆的说他真正的心情。
    想毕业册上没有他的签名留言,是一种失望跟孤单。
    想毕业班游打电话让他被大家闹时,感觉自己跟他还是很近的开心。
    想上台北前看到之前他写的信。傻傻的又坐在桌脚掉眼泪。
    想上台北时收到他的简讯,还知道他还是会关心。
    想分开近五个月在高雄车站见面时,他无视我同学的笑话。
    想我们又復合的那个晚上,他还刚好要去夜店。
    想我们去试情侣装的时候,他看到粉红色的傻眼。
    想我们试戒指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挑情人对戒。
    想我们又折回来看我生平第一条对鍊时,那个给我们杀价的老闆好阿莎力。
    想我手机里两百多封简讯,他的一百多封我一封都没删。
    想他在台南只能这样关心我,那些加油跟晚安。
    想他担心我早上起不来,每天早上的早安起床。
    想我们又再次见面,他傻傻的陪着我走去买票。
    想我们送给彼此的礼物,一条围巾和一条手鍊。
    想他回到台南后,我们对话的不捨与难过。
    想寒假时澄清湖烤肉,那是他第一次骑机车载我。
    想我们因为提早到,还在附近到处乱骑。
    想我们那天在澄清湖跟大自然,吹风的开心。
    想我生日时,他亲自送来的cd跟蛋糕。
    想我们最后又还是分开,祝彼此一定要幸福的对话。
    想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后,还偷偷的不想承认我们没在一起了。
    想他不会骗人的个性,告诉我他有女朋友的实情。
    想我知道后的那个晚上,又再度为他决堤的伤心。
    想他在简讯中,跟我说我是他爱过最深的女生。
    想我听到他说他跟她现在很好的瞬间,眼泪又落下来的忍耐。
    我想当个傻女人,再一次被他呵护在掌心,我想当个坏女人,却没办法真的要他再回到我身边,我想让距离冲淡这一切,但事实证明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写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我自己不要再哭了,眼泪像从坏掉的水龙头里跑出来一样的流不停。
    我趴在桌上,不停的哭着,但我知道,很多事不是我哭就可以挽回,而我跟赵颖光,真的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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