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门之后不容无用之人,他们要榨干他的每一滴血,才肯罢休。
谢宴六岁时便被送进地陵,与活尸为生。他更是纯阴体,他的血液是最好的滋补之物,他以血喂养一具活尸,与活尸共生,彼
强他强。
他以血液喂养活尸,活尸内修复元,吸尽别人的内力以后,再将功力传授于他。
他的师父,是他的祖父,亦是一具活尸。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的祖父谢绝辞,应是谢唯阳所生的双生子。
谢观风见他问题多,朝他头上敲了一记:“你怎么这么笨?要不是我爹,我儿子都在这,我早离开这里了。”
“你的意思是,谢绝辞和谢以章是你所生?”谢宴心中固然已经有了可怕的猜测,但他不愿往那方面想。
谢家见得不光的事已经足够多了。
“绝辞虽然是谢唯阳那贱人的儿子,但他更像萧郎至于谢以章,我可没生过那样的王八蛋。”
见谢宴不说话,谢观风提起他衣领,恶狠狠地问:“谢唯阳那贱人可有娶妻?说绝辞是别人生的?”谢宴仍沉浸在这个可怕
的秘密中,未顾得上谢观风冒犯他。
他摇摇头:“并未。”
谢观风舒缓了一口气,她丢开谢宴。
“当年是方怀送你入绝辞墓的,那时咱们祖辈四代,也算齐聚了。你莫怪方怀狠心,也莫怪我不阻止绝辞是方怀的爹,他只
想他爹在这地下也不要被祖辈的活尸欺负。你在那头受苦,方怀在这头也不好过。父子连心哎,我在棺材里偷看,都觉得很
悲伤。”
谢宴这些年唯一的目的就是杀谢方怀替父亲报仇,他被认作谢方怀的儿子,心中极为不愿,故嫌弃地提醒:“我是谢梅生所
处,谢方怀只是我叔父。”
谢观风无所谓道:“谢梅生,谢方怀,不是一模一样的嘛,你是谁生的不重要。”
谢观风想起自己的命运,和自己后辈的命运,胸腔的恨意就要喷薄而出。
谢观风很久没恨过人,她怕她此时的样子难堪,吓到谢宴,谢宴又会诋毁她的容貌,便静心凝神,让恨意消散。
谢宴想到,她说的是她的父亲儿子都在地陵之处,既然她是谢绝辞之母,应是谢殊之女 可谢家记载,谢唯阳是谢厉所出。
“你是谢殊的女儿?”
“你才是谢殊的女儿!”谢观风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听谢宴这样说,她简直要爆炸了。
她一耳光打向谢宴:“我爹怎会是那种残害手足的小人!我爹是谢厉,是堂堂正正的谢侯。”
谢宴被她打怒,阴狠道:“是你自己说,隔壁的活尸是你父亲。”
谢观风又朝他背脊一巴掌:“我难道连自己爹都认不得了吗?蠢货!谢厉是我爹,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所以你是说,隔壁那具活尸是谢厉,当年被下死蛊之人也是谢厉”
“当年狗皇帝要让我爹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手,他去了可是,再也没回来。就算谢殊装得再像,骗得过天下人,也骗不过我这
个当女儿的。当年,唯阳带着我下地陵找我爹,我们一眼就认出了我爹谢厉,只可惜,我爹他已经不认得我们了。”
提到此处,谢观风像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小女孩一般哭了起来。
谢宴瞧她哭起来难看,递给她一张帕子。
“别哭了,真的很丑。”
“你,你才丑。唯阳和萧郎都说我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石室里没有镜子,光线微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如何了。
哭罢,谢观风问:“你怎么又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我来找我爹。”
谢宴见她疯疯癫癫,便想着跟她说了实话也无妨。
“我爹为谢方怀所害,被死蛊折磨身亡,他应当,也变成了一具活尸。不用多久,我就能把谢方怀给他送过来,等他食了谢方
怀的血肉,就能不损不灭。我想在我爹变成怪物之前,和欺山再见他一面。”
“你倒是个孝子只是,你爹现在已经是一具活尸了,他不记得你,不认得你,也许,还会当你是他的食物。”
“他不认得我,我认得他就足够了。”
谢宴放松地靠在石棺上,他脸上浮现起希望的笑容。
纵使谢梅生变成了一具活尸,只要他音容相貌还似当年,那些美好的过往就不会消失。
此时,谢观风造的烟雾消散,陆行焉从美梦里苏醒过来。
他好奇地问:“为何谢欺山还未醒来?”
谢观风道:“也许是他的梦还没做完。”
谢宴不禁感到奇怪,陆行焉倒是醒了,可她见自己抱着她,怎么也不反抗一下?谢观风端详陆行焉的眼神,道:“梦障会侵
蚀人的大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的意识还在梦中。”
陆行焉,她的梦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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