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顾淮俞把它拿出来,扔到了床底下。
商延单膝跪下,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手撑在地板上,探身去勾床下的平安符。
顾淮俞看着趴在地上的商大总裁,心里偷笑了两声。
等商延拿起平安符,顾淮俞怕露出破绽,赶紧从他手里接过,宝宝贝贝地捂在手里,向商延道谢。
道完谢,他又捂着嘴咳了两声,一副虚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商延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的时候随口问,“发高烧了?”
顾淮俞摇摇头,“护士说明天抽血,九点过后不能喝水。”
商延这才想起来,沉默着把水放到桌上。
顾淮俞避而不答商延刚才有关发烧的问题,“天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商延静了一会儿,然后扫向四周,声音听不出喜怒,“你爸没留下陪你?”
顾淮俞:“我让他回去了,他有高血压,不能熬夜,不能动气,也不能太辛苦,况且我也没什么事。”
在顾淮俞说到动气时,商延不知道想起什么,眉心浮出褶皱。
气氛再次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淮俞先前喝了退烧药,里面似乎有安眠的功效,眼皮微微往下坠。
商延看到后,摁灭了屋里的灯,然后走了。
顾淮俞这次愉悦地躺到床上,把手里的平安符放到了枕头下,刚才它就放在这下面。
不怎么舒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顾大钧来医院看了一趟。
见顾淮俞确实没事,这才放心地赶去飞机场,坐私人飞机去谈生意。
血检的结果出来后,顾家的司机就帮着顾淮俞办了出院手续。
顾淮俞坐在医院大厅,百无聊赖地单手看手机的天气预报。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顾淮俞算着时间,想看看这个年能不能陪老顾在这个世界过。
一道阴影从头顶投下,顾淮俞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入目就是穿着外卖服的小谢同学。
顾淮俞不怎么高兴地看着他,“明明一个月给你开五万,我又不经常叫你出来办事,你就不能找个时间过过私人生活吗?”
五万虽说不是很多,但对没有房贷车贷,以及家庭压力的谢惟,这些钱能足够让他每个月过得很滋润。
顾淮俞前几天已经提前把工资打给谢惟了,他不可能这么缺钱吧?
谢惟看着顾淮俞,眼神很深,“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顾淮俞抬起裹着纱布的那半张脸,像个迫不及待炫耀玩具的小孩,“酷不酷?”
他觉得挺酷的,真男人脸上就该有疤。
谢惟没说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鸟咬的,那只鸟特别特别大。”顾淮俞用手比划着,内容不乏有他夸大的成分,“它一下子就朝我扑来了,我英勇战斗,赶跑了它,自己也负了伤,但它的伤绝对比我严重。”
谢惟转身就走。
顾淮俞连忙拉住他,“你干什么去?”
谢惟回头看他,“举报你。”
顾淮俞:“举报我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谢惟:“举报你欺骗人民群众。”
顾淮俞像是被噎住了,看着眼前的“人民群众”动了动嘴,开始继续找前账,“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干什么又要做外卖兼职?”
顾家司机办完手续,走过来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个人,犹豫着问,“小俞,现在回去吗?”
顾淮俞说,“你先回去吧,我跟我朋友有点事。”
司机看了一眼谢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顾淮俞几句,然后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谢惟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优越挺拔的身量引来不少目光。
他定定地看着顾淮俞,眉眼冷冽,“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弄的?”
“没骗你,就是鸟咬的。”顾淮俞抬抬手,“这里是抓的,抓得可疼了。”
谢惟眼睛的情绪不显,看了顾淮俞一会儿,然后说,“跟我走。”
顾淮俞站起来,“去哪儿?”
谢惟撂下一句“去了就知道了”,之后就没说话。
顾淮俞性质盎然地跟在谢惟身后,走出医院大厅,与商延迎面相撞。
商延没料到顾淮俞这么早出院,手里提着一袋东西,是商老爷子让他拿给顾淮俞的。
顾淮俞脚步慢下来,在继续走剧情,还是崩掉人设跟谢惟走,他只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后者。
反正剧情也会重置,不如趁机使点坏。
顾淮俞贼兮兮一笑,正要朝商延走过去,手腕被谢惟攥住。
他拉着顾淮俞,从商延身边越过,走下台阶。
商延反应了两秒,沉声开口,“顾淮俞。”
顾淮俞没有回头,乖乖跟着谢惟走了。
商延脸色难堪至极,盯着他俩的背影直到消失。
谢惟将电车停到住院部门口,见顾淮俞穿得单薄,把外套脱下来给他。
顾淮俞抱着谢惟的衣服,良心发作,“你冷不冷?”
谢惟没回这话,只说,“上车。”
顾淮俞脸上有伤,不方便戴头盔,裹上谢惟的衣服坐到了电车后座。
车子行驶在寒风中,顾淮俞把没受伤的那侧脸贴在谢惟后背,笑着说,“感觉你在我身上装了雷达似的,到处都能巧合遇上。”
谢惟听到后,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顾淮俞当他这声嗯,是表示自己听到了,笑着又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又是天涯海角吗?”
谢惟这次却回,“不是。”
顾淮俞更好奇目的地,但谢惟不肯明说,他也就没有再问,心里期待着那个地方。
谢惟骑了一段时间,等周围的建筑物越来越熟悉,顾淮俞皱起眉头,没一会儿又舒展,然后再次皱起。
等电车停下来,看着写着“废品站”三个字的牌子,顾淮俞才彻底拧起眉,抱怨地下了车,“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
结果回了谢惟的家。
顾淮俞也不是嫌弃这里,但谢惟搞得神神秘秘的,他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谢惟没有辩解,推着电车进了废品站。
顾淮俞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等谢惟给电车插上插排,他快速拉着谢惟穿过废品站,回到那间安全屋。
顾淮俞照例先检查了一遍房子,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他坐到床上。
看着顾淮俞这一系列举动,谢惟沉默地立在门口,开口问“这么怕老鼠吗?”
提及这种生物,顾淮俞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非常讨厌,它们很脏,长得也很丑。”
谢惟说了一遍,“这里没有老鼠。”
顾淮俞放松下来,去拿谢惟放在枕头上的漫画看。
谢惟觉得顾淮俞聪明的时候很聪明,迟钝的时候又非常迟钝。
在顾淮俞已经津津有味看起漫画时,谢惟终于忍不住提醒,“你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顾淮俞一脸茫然,“哪里?你家吗?”
谢惟:“嗯。”
能有什么不同?
顾淮俞环顾四周,发现桌子上多出两个喝水的杯子,角落还放着保温壶,一包干纸巾,一包湿纸巾。
地上是一台崭新的小太阳,床上只有单人的被褥,床单还是蓝格子的,上面铺着双人的电热毯。
不还是家徒四壁,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吗?
顾淮俞没发现有什么不同,他抬头看了谢惟几秒,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跳下床,顾淮俞看了看小太阳的牌子,又看了看电热毯的牌子。
这是他买给谢惟的,但那是在傅闻那个世界,现在却是原世界,他们刚才还在医院碰见了商延。
这个认知让顾淮俞头皮麻了一半,喉头攒动,恍惚地看向谢惟,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念头。
血液因为这个念头沸腾起来,顾淮俞像口干似的不停舔唇,声音发哑,“你……”
谢惟站在天光明亮处,镇定坦然地回视着顾淮俞。
“嗯,我都记得。”他用平静淡然的语气向顾淮俞抛出一个深水.炸.弹。
顾淮俞被击中,定在原地。
片刻后,他不可遏制地笑了起来,像是天下砸下五百万,而且还砸到他身上。
顾淮俞佯装恼火地瞪着谢惟,“你早就清醒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谢惟说:“我提醒过你。”
顾淮俞一头雾水,“什么时候?”
谢惟说出一个数字,“84.”
顾淮俞:“84怎么了?”
谢惟:“我在两个世界写出同一个答案。”
顾淮俞:“你这算哪门子提醒?”
谢惟:“还送你一本养猪仔的书,我之前课桌上放着一本母猪的养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