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一时接受不了这些,我可以等,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今天说的话永远作数。爸,妈,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哥每天酗酒失眠,每天胃疼疼得睡不着觉,这些你们真的都不关心吗?你们生我们养我们,我们听话孝顺是应该的,可是哥他听话太久,他太累了。以后让我来吧,我什么都听你们的,让哥自由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好吗?”
经历过这天大的打击,严峰和高丽华才恍然意识到之前的平平淡淡是多么可贵。他们拥有的已经是恩赐,可他们却还不知足,还想得到更多,如今这局面难道就是报应?
高丽华没有睁眼,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他想做什么就做,以后我们不会再管了。你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严沐阳没有多说,再次答应一声后,转身离开。
开车回去的路上,严沐阳心中一片死寂。
他本就已经不抱希望,已经下定决心不越雷池,把感情埋在心底过完这辈子,可老天还不满意。
他终于明白了,只要心生邪念,就一定会受到惩罚。老天大概知道,他自己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什么苦他都能吃,什么委屈他都能受。所以才如此精准地给了他雷霆一击,直接往他最脆弱的地方插刀。
高丽华的哭喊,严锋的震怒,严沐宸无言的痛苦,伴随着往日的温馨画面不断在他眼前闪过,像窗外匆匆掠过的杨树。所有的过往都变成麻木抽象的符号,再激不起心底的一丝波澜,连带着未来都是一眼看到头的灰暗。如同眼前的路,笔直地一路到底,通向一片荒芜。
这么面无表情地开了近两个小时,他才从空虚混沌中挣脱出来。沉沉呼出一口气,活动开几乎生锈的肩背之后,他再次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
出发前他给严沐宸发了消息,说已经跟父母解释清楚,他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他发誓绝不会再有任何想法,父母也接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是严沐宸没有回他。
他拼命克制住立刻找上门去的冲动,深知自己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得过于关切,可内心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寸寸将他逼得无法呼吸。当夜幕渐深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打开已经拿起放下无数次的手机,拨通了严沐宸的电话。
听着耳边自动挂断的忙音,他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平静地垂下眼,片刻后又给马天旭拨了过去。
接着是漫长的等待。
每一秒都被拉到无限长。他呆立在车门外,望着面前的高楼,明明白白地知晓,这距离于他而言就是天堑,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越过的禁区。
铃声响起,马天旭略带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在昏暗寂静的角落像是某种带着不详的诅咒,他的心蓦地跟着停了半拍。
“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接,你上去看看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
后面还说了什么严沐阳没有听清,他一头扎进黑洞洞的楼道,在不断亮起的楼灯下往严沐宸家跑去。他此刻有种诡异又笃定的感觉——前面迎接自己的,或许才是命运留给他的最后的杀手锏。
第39章 崩溃
门没有锁,推门进去,客厅和卧室都亮着灯,眼前一片明亮。可整个房子里静得落针可闻,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严沐阳在这寂静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像催促前进的鼓声,推着他往卧室去。
严沐宸静静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目光右移,扫过旁边的床头柜,上面赫然摆着一个只剩小半杯水的玻璃杯和一个白色药瓶。
呼吸变得艰涩,严沐阳在脑子里尖锐的鸣叫声中慌乱地冲过去,可还没走到床头就被自己绊倒,直直扑倒在地。
正面朝地摔得十分狼狈,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撑起身子顺势往前爬了几步,哆嗦着伸手去拿桌上的药瓶。里面的药片已经所剩无几,清脆的晃动声像是催命的音符,当他看清上面的药名时,大刀轰然落下,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他像是灵魂出了窍,明明没有动作,却又清晰地听见自己发出了几声低哑的悲鸣,他凭借着仅有的那点理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拨出急救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他立刻像机器人一样报出严沐宸家的地址,声音紧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这里有人服用了过量安眠药,已经昏迷了,拜托你们尽快过来...”他扭头看了一眼仿佛睡着的人,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颤声询问:“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催吐?”
“我们马上派人过去。”接线员声音沉稳,“如果病人已经昏迷,是不能进行催吐操作的,可能会导致误吸。您现在只需确保病人呼吸畅通,注意保暖,我们已经就近调到救护车了,马上就能到。”
“可是,”严沐阳被巨大的恐惧压得喘不过气,一想到最坏的情形就觉得天旋地转,“会不会来不及,我怕来不及,我是不是应该把他送下去...”他语无伦次,不断重复着相同的问句,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停止,不再往前。
“病人服药多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他完全无法思考,更不敢去想是不是已经过了急救时间,只能紧紧握住手机,希冀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的安慰。
“一般服药不超过6小时且没有出现严重的并发症,都有较大的救治希望,您别急。我们的急救人员已经出发了,十分钟内就能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