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庶女嫡谋

庶女嫡谋 第345节

    黄御医仔细辨认后说:“皇上,此人身上的伤痕乃是鞭伤,纵横交错,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
    杨振天跪下磕头:“皇上恕罪,草民刚才没有说实话,草民当年曾被辽军俘虏过,身上的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请皇上明察!”
    一旁有位文官冷哼道:“这也太巧了,刚好用一身鞭痕盖掉了原有的伤疤,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杨振天畏畏缩缩地答道:“草民不敢,草民有人证的,当年与草民与另外一百多汉民被益州知州解救出来,其中十几名孩童被送往姑苏的慈幼堂。
    也就是那时候草民决定南下,一路兜兜转转也去到了姑苏,留在了慈幼堂照顾那些孩子。
    草民家人都不在了,唯有看着那些孩子健康长大,才觉得活着还有一些意义……”
    杨振天声泪俱下,感动了不少大臣。
    杨二郎站出来说:“皇上,臣记得益州当时的知州乃是谭子维谭大人,他死在了西凉军围城之时。”
    皇帝为难地说:“如此一来,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梁祭酒愤怒地质问道:“一定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计谋,杨振天,老夫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若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实在愧对杨家列祖列宗!”
    杨振天心中腹诽:老子用一条命换来了杨家的无上荣光,还是受封的亲王,列祖列宗在地下应该偷着笑才对。
    他委屈地问道:“
    这位老大人,您为何一定认为我是那个……杨将军呢?我若有他半分本事,又岂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第578章 请皇上责罚
    “因为你怕死,怕输!那一战输了,你与你的儿子要负主要责任,所以你选择了死遁,你死了,百姓就会放过杨家,你这是弃一人保全家,真是好算计。”梁祭酒掰开了杨家血淋淋的伤口,在杨家众人伤口上撒盐。
    试问,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为何要走这一步呢?
    杨钺往父亲身前一站,怒视着周围的大臣,“看来是本将军不懂律法,既然你们一再怀疑此人是我那死去的父亲,那应该由你们拿出证据来,怎么如今反而冲着一个无名小卒咄咄逼人起来,还要脸吗?”
    李首辅老神自在地说了一句:“如果他不是,在别人都认为他是的时候,冲着那荣华富贵,他难道不会顺应下来?只有心虚者,才要极力反驳自己不是。”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却能保持清醒,要说这是个普通百姓,李首辅也是不信的。
    “笑话!他活的堂堂正正,有名有姓,非要去冒充一个死人做什么?什么荣华富贵,难道他会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李首辅以为谁都像您似的,明知是欺君却一意孤行。”杨钺意有所指。
    他这回回来可不仅仅是受审的,这些老东西,对杨家虎视眈眈,如附骨之疽,迟早要与他们清算。
    “草民一介无名之徒岂敢染指老将军的名讳和声誉,若是做了,那是要被世人戳脊梁骨的!草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是有良知的。”
    杨振天跪下,
    冲皇帝磕头,哭诉道:“皇上,此事全因草民的长相引起的,草民愿意毁去这张脸,以免各位大人用此借口为难杨将军的子孙!”
    “不可!”杨钺兄弟与部分臣子齐齐开口。
    杨钺激动地说:“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而已,若是今日容不下他,那今后是否所有长得与我父亲相似之人都要毁容?那我杨家成什么了?”
    杨二郎也说:“家父九泉之下得知此事,怕是要死不瞑目的。”
    徐衍从队伍中走出来,笔直地跪在大殿中,“皇上,微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皇帝审到现在已经筋疲力尽了,摆摆手示意他说下去。
    徐衍朝杨钺作揖道:“镇国公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不必微臣多提,杨家世代出良将,为国戍边,而此时,却因为一名老汉长得酷似老杨将军而被人恶意中伤,此举是否会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梁祭酒所述的种种不过是推测,无真凭实据,且有污蔑先帝、诋毁忠臣良将之嫌,人死不能复生,杨家若真有如此深沉的算计,早可以领着东北军造反。
    当年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几位皇子是否能在杨家军手下保住大庆江山呢?若江山易主,杨家今日还会站在这里任凭各位大人污蔑吗?”
    “放肆!徐郎中,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还不快退下!”梁祭酒呵斥道。
    吏部尚书闭了闭眼,叹息一声:“徐良美,不可妄言。”
    明眼人都看
    得出来,这是文官一派集体要借机扳倒杨家,徐衍也是文官,他此时站出来为杨家说话,将来恐怕要遭排挤了。
    原本他很快就能升至吏部右侍郎之位。
    “各位大人,下官心直口快,老杨将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死后多年还要被如此诋毁,下官心绪难平。”
    只一句话,获得了不少大臣的赞同,尤其是武将们,面对文臣集体讨伐杨家,他们也觉得心寒。
    “皇上圣明,此案应该到此结束,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徐衍大胆地说。
    不少官员站出来附和,将梁祭酒气得昏厥了过去。
    还好黄御医就在大殿中,几枚金针插下去,梁祭酒就醒了,被人怀疑他是装晕。
    皇帝头疼不已,好端端地闹出这种事端来,而自己不仅没有及时制止,还将人召回京城审问,杨钺心中是否有怨言呢?
    他下意识地去观察杨钺的表情,只见他偷偷觑着那姓段的老汉,露出怀念的表情。
    “皇上,老臣还有证据!”梁祭酒跪在地上高喊道。
    皇帝对杨钺露出一道无奈的表情,等着听梁祭酒继续申辩。
    “老臣查出,这个段明觉曾在杨府做工匠一年有余,期间甚至夜闯杨夫人的院子,被下人发现过,臣有那名下人的口供。”
    他将口供呈上,杨三郎气急败坏地反驳:“此事不用梁大人问,我杨家知道的人也不少,他是随姑苏的工匠被杨府请来建宅子的,期间确实犯过
    错,所以被杨家驱逐出去了。”
    “他一个益州人,怎会建姑苏样式的宅子?”
    “他四肢健全,能听能说,按图纸建造,且还有督造的管事,您把他当傻子呢?”
    杨夫人自殿外走进来,跪在梁祭酒身边,挺直腰板说:“是臣妇偶然见过一次段明觉,见他与先夫长相相似,所以……是臣妇的错,请皇上责罚!”
    “娘!”杨家兄弟忙冲过去扶起她,父亲受难是逼不得已,他们见不得母亲因此受辱。
    杨夫人非但不起,反而与梁祭酒对视,铿锵有力地说:“梁大人,请问大庆律法中可有寡妇不可改嫁的条例?”
    梁祭酒回了她一声重重的“哼!”鄙夷道:“不守妇道的淫妇!”
    杨家几兄弟目露凶光,若不是杨夫人制止,他们当场就要打人了。
    杨夫人笑了起来:“您说我不守妇道,那就是承认段明觉不是先夫了,说起来,您家有个孙女与人私奔,最后连个名分都没有,自家人都管不清楚就请您别管别人家的闲事了。”
    梁家的事情当年也有些风声传出去,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梁家上下统一口径,说大孙女病逝了,后来也就渐渐没人提起这个人了。
    梁家会突然查起这件事,是因为有消息说,梁霏语的死与邵芸琅有关,若凶手是别人,他们或许也就不查了。
    杨夫人是什么性子,朝中有些老臣是知道的,这位可是能上战场与敌军厮杀的女中
    豪杰。
    事已至此,再说那人是杨振天就不合适了,只是如此一来,杨夫人还能在杨家待下去吗?
    岳次辅眼珠子一转,朝皇帝建议道:“皇上,杨夫人至情至性,不如请陛下赐婚于她二人,促成一段良缘。”
    第579章 控制局面
    大殿中气氛陡然一变,安静得落针可闻。
    岳大人这提议够毒啊,原本杨夫人虽然有下嫁之心,可只要杨家阻拦,她未必嫁得了。
    一旦皇上点头,她就非嫁不可了。
    谁都不认为嫁给一个什么也没有的老鳏夫有什么好的,这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皇帝犹豫了,杨夫人改嫁,对杨家声誉有损,这是许多人乐见其成的,能削减杨家如日中天的声望,是好事。
    可自己同意的话,岂非被民众诟病?
    他将难题抛给杨家兄弟,“几位杨爱卿觉得呢?”
    杨二郎没说话,杨三郎和杨五郎都看向杨钺,最终杨钺默默地跪到母亲身边,“我听母亲的。”
    杨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无需娘亲照顾了,剩下的日子就让娘过自己的日子吧。”
    她朝皇帝磕头,大声说:“臣妇不配皇上赐婚,但臣妇愿意嫁给段明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段明觉身上,见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杨家人,并未第一时间答应。
    杨振天在心中咆哮:这几个臭小子怎么也不拦一拦啊?这一嫁,他们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杨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他慢吞吞地挪到杨夫人身边,小声说:“嫁给我有什么好的?我无权无势,还穷的很,未来可能就在善堂做工,东家答应过我,等我老的干不动的时候,就留在善堂给我养老。”
    群臣心中无奈地想:这老头是个傻
    子啊。
    有杨夫人嫁给他,他还能穷吗?
    杨夫人就算不带走杨家一根针,她自己的嫁妆就够两人吃喝几辈子的了,真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杨夫人当即答应:“好,我陪你留在善堂,想必东家不介意多我一张嘴。”
    杨钺忍不住提醒他俩一句:“娘,那是您儿媳妇的善堂,别说给您养老,就是送给您都行。”
    兜兜转转,大家发现,原来这件事的起源竟然还是邵氏牵的红线。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能有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他并不想为了几个老狐狸为难杨家,有杨钺在,杨家他还有用。
    他刚要开口说话,猛地一阵痛楚袭来,丝丝缕缕的甜香味萦绕在鼻尖,他捂着胸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群臣沸腾,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吓坏了,齐齐往前冲。
    杨钺比他们快一步冲上高台,转身将几名官员推了下去,大吼一声:“禁卫军!关门!不许任何人进出,所有人回到原位,不得移动一步,否则以谋害皇上的罪名就地格杀!”
    “杨钺,你敢!你要造反不成?”有文官见不得他这般放肆。
    杨钺根本不理会他们,喊道: “黄御医!”他见郑掌印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吩咐道:“还请大监派人多请几位太医过来,将皇上这几日用过的食物和衣物都看管起来,不得让人触碰。”
    “是,老奴这就去办。”老太监刚才离得近,被那一口
    血吓坏了,此时回过神来,开始镇定地安排事情。
    这症状与中毒太像了,可皇上的饮食日日都有试毒,怎会被人钻了空子。
    人群中,龚边江木然地站着,把头压得很低,紧紧地抓住那枚香囊,众人的目光都在皇上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异状。
    他不确定皇上的身体与自己有无关系,可如果没关系,这枚香囊有什么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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